7.

    凌晨三点一十四分，我不情不愿地睁开眼。

    随即迷迷糊糊对着天花板上骑士的斯嘉丽（霉斑）所比了个中指。

    ……妈的。

    我有气无力骂道。

    讲道理一群变异小鸟团在一块儿，即便成分稍微尽有点复杂，但确实影响不到我为一场安稳睡眠而准备的完美前置条件的。

    后脑勺枕着的是杰森柔软结实的胸肌，怀里的则是光抱着就能体会到无限治愈的毛绒抱枕……等一下，理查德的头发好像有点长了，要不要找个时间修理一下？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

    总之毋庸置疑的它们皆会给一个常年失眠人士带来难以言说的舒适睡眠体验，足够令他的睡眠质量直达历史新高……正常来讲是这样的，没错。

    可不好意思，有个坏消息。

    嗨？我有说过自己出的是丑归提吗？

    就为了是“一个人出地狱人设是很地狱，一家子出地狱人设就很温馨了”的这点？

    而设定成真的一刻率先带来的到底是惊喜还是惊吓？无论怎样，我都感觉不是很好受。

    毕竟谁能想到小丑会龇着个大牙狂笑，还冤魂不散地在你梦境里开始上演一出又一出拟真度极高的谋杀案呢？

    导演似乎从未考虑过一名劣质演员是否会对一部电影的质量所造成极大影响。

    更别提它发了神经还一直冲我吧啦吧啦嚎垃圾话。

    第几回了？

    我站在血泊当中，然后垂下眼，俯身收敛或是小鸟，或是蝙蝠的尸骨，耳边回旋着让人听上去便感到尖利刺耳的笑声。

    我没认真听，我也不在意。

    反正内容皆没什么营养，基本是围绕“蝙蝠侠不要你了他有更好的你是最差的”之类的话题罗里吧嗦乱讲。

    说实在的，这跟三次国内里边“因为见不得别人多胎家庭幸福美满，便向大一点的孩子故意使坏”的某些七大姑八大姨群体的行为有什么区别？

    你的真实属性原来是长舌妇吗？joker？

    “所以你知道作用于梦境的潜意识，一般是能够受到人主观意识影响的，对吧。”

    我五脏俱全没被掏过脾脏，精神稳定既没有被洗脑过得了小丑ptsd，也不想随时随地的发疯与发笑。

    最重要的是我显然不具备真正的提姆·德雷克那么冷静无畏与坚定的特质，更别提拥有世界第二侦探那样聪颖的头脑了。

    我只是个仿冒的伪劣品（coser），还记得吗？

    隶属于某个角色的设定和故事是没有办法让局外人做到完全感同身受的，哪怕我曾经翻阅过他的部分人生，也曾有过片刻动容。

    啊……抱歉，我实在文艺不起来。

    总之设定成真放提姆·德雷克小丑化的经历，跟我coser本人有什么关系？

    笑死，根本创不到一点。

    你这还比不上官方掐着角色脖子然后硬掰性向直接乱踹柜门呢。

    就这？

    就这？

    8.

    ……妈的。

    我下意识从利爪的小口袋里掏出两个硬币想投进脏话罐，却发现它暂时不在此处，便又把硬币塞了回去。

    某具尸体在我怀里稍稍动弹一下，我便再度意识到了他的呼吸和存在。

    小财迷。

    我不由的想，然后面无表情地把环绕在脖颈处的胳膊所拆了下去，拎起这只困兮兮的小猫头鹰充当抱枕再塞进骑士怀里。

    我很困，我困得要死。

    我尝试性闭上眼，黑幕中浮现了两只绿毛泡脏水的东西手牵手跳华尔兹的奇葩画面。

    为了避免自己因过度窒息可悲而死，我果断伸手猛掐自己人中。

    so？

    所以穿了件潮流洋粉色芭蕾舞裙在露天舞台性感露大腿还跳着四小天鹅的小丑有人见过吗？

    罗密欧和朱丽叶上演的舞台剧但全员顶着小丑脸的节目有人见过吗？

    还有穿渔网袜跳钢管舞的？《傲慢与偏见》全集的，哦这是杰森喜欢的，为此甚至还要求一家子每周六晚上的时间都空出来（周日不行有未成年coser晚上要返校），但他如果看了互相顶着小丑脸的伊丽莎白与达西雨中表白将吻未吻的名场面，那请问他还会喜欢吗？

    怎么还有那个“等一下，怪盗基德”的梗啊，只不过怪盗基德换成了蝙蝠侠，后边小丑又跟四肢乱甩奇行种样的抽象。

    对不起，我他、妈、的！全都见到了（咬牙切齿JPG）！！

    你好，夜猫子。

    把脏话罐先抛之脑后吧。

    虽然我是确定了我不是提姆·德雷克，确认了我就是我自己，但这个合理化的情节到底在通过我网上冲浪的记忆并合成什么创人的东西啊！混蛋（暴怒JPG）。

    我的精神简直遭到了极大冲击，比起核爆过的大都会还更要糟糕。一股如鲠在噎且想要呕吐的强烈欲望不断在我喉咙间来回深深碾压着，恶心和反胃感让我感到尤其清醒。

    随后我就头痛欲裂着醒了，并夜不能寐。怨气重得跟……算了，地狱例子太多一次性想不过来，反正刚睁眼时我甚至不敢低头抬头以及转头，就怕梦中换脸的情况给我反映到了现实。

    再精神稳定的人也接受不了这个。

    尤其是我旁边的他们。

    ……说真的，假设要是真换脸了我说不定会把那几张恶心吧唧的面皮玩意儿剥下来，哦抱歉，我是说，换回他们原本的俊脸然后立刻去宰了活人小丑再炸掉整个阿卡姆……抱歉，我好像是清醒了，但没完全清醒，或许我还在做梦？

    谁知道呢？

    我似乎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了。

    只能止不住烦躁地咬了下指甲，自暴自弃着想。

    好在这还不能在我清醒的时候（等等，我仍旧清醒着的吗）影响我。至少当我打起精神扫视周围一圈的时候，映入视野的依旧是他们原本的脸。

    而且小布鲁斯还是一样的可爱。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虽然我还是没忍住，动作轻柔地一手分别捧起一个的下巴，盯牢他们的脸再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遍，直至得出结论“好伟大的几张脸”才松开手不再打搅他们的睡眠。

    我注视骑士悄悄拥紧了利爪……糟糕的演技和可爱的人。

    之后一转头又对上一双哪怕在昏暗环境下仍幽幽散发微光的绿眸，近乎某类大型的猫科猛兽。

    刺客安静的不像个活人，他已经看了有一会儿了，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透露着些许的嫌弃与欲言又止，关切的目光仿佛在凝视一个纯粹的精神病患者。

    可按以往经验证明，我向来是这个家里精神状态最稳定的一个。

    ……嗯？

    他在想什么？

    我不知为何几乎要给气笑了，一股莫名情绪萦绕在心口，它正漫延上升并逐步干扰了我的思考。分明在此之前，我觉得我的脾气是一直都很好的。

    我是否变得有些易怒了？是被什么给影响了导致想变得冲动？

    ……停下。

    这不像我。

    我低语着，告诫自己。与那双绿眼睛一眨不地对视着，达米安好像轻微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因此我后知后觉才意识到在那一汪倒影里，自己的嘴角始终是上扬的。

    “你该睡了。”

    我伸出手，自然模仿起他先前的行为，手掌覆盖住了这双包含些不加掩饰的考量，注视并观察我的眼睛——拉萨路池的泉眼似在我的视线中闭合。

    我沉吟起身，拿来一个方糖近乎堆成小山的马克杯，在倒进睡前冰箱里冷藏的咖啡液径直闷了口后，便全然放弃思考，以一种“明天早上吃什么”的语气坦然宣布道。

    “我睡不着。”

    “所以我决定要报复社会。”

    房间内统一传来了抽气声。

    好的我就知道这个点一个没睡。

    连小布鲁斯也猫猫祟祟着瞧来，被年长者揪住领口拎走了。

    如果是平时我大概还催下他们睡觉，可小丑还在我脑子里模仿尖叫鸡般魔性抽动的。

    而很好的加了致死量糖分的咖啡因迫使我被几欲困意谋杀掉的大脑旋转、复活，并货真价实暴打了病毒一顿。

    临时采购来但设备精良（过明显了）的电脑起初被随意摆放在桌面，之后随屋内沙发上窸窸窣窣响起啃薯片咀嚼糖果的杂音，被搁置在了床上（没地方放了）。我闭了闭眼，眼见代表消息接收的图标闪动，属于黑客的指腹摁在键盘处不停敲击，一串串的代码与数据相连，终究构成了一个绝对是病毒类的玩意儿。

    好吧，我承认。

    我尚未清醒，仍然活在梦里，精神短时间内稍微的是有那么一点不太稳定。

    我故作冷静的想，实则依旧神志不清的脑子还在跟天使光环一样悬空挂了胡乱旋转，就算挨上两记蝙蝠镖估计也只能转得更快。

    总归我暂且不能让自己变得清醒，无法做到精准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那为什么不去考虑找一下其他途径能把它彻底的给发泄出来呢？

    至于日后清醒的我是否会对此感到懊悔？

    跟现在的我有什么关系？

    :-D。

    ……

    ……

    9.

    【前方转换视角和人称注意】

    凌晨四点，源自阿卡姆疯人院超反的出逃所组织了又一次暴动，在几小时后以谜语人被蝙蝠一拳揍断下巴的下场进行结尾。被切断大部分电源以至于哥谭市仍隐没在黑夜中，只有一些建筑物和地面上所残留的特殊荧光颜料幽幽散发光亮，看规模直觉便难以清理。以及某些出身读作资本家但真实写照为慈善家的义警都已经在考虑给社会清洁工多增加福利和工资了。

    红头罩还在进行扫尾工作，他不常做这个，可有一伙外来的罪犯趁乱混入哥谭，带着几大箱子偷运的非法器械闯入了他的地盘。显然他们一点都不了解哥谭式义警和地貌风情，这群一收到钱不想着连夜撤离，反倒直接在酒店开酒庆祝的犯罪小白，即便是红头罩也不由多看两眼。

    然后他就发现这伙人精神极其萎靡，像是遭受过什么强烈的精神冲击，反抗都没反抗两下便直接弃械投降，衣服没穿好就直瞪着房间内倒放的一部电视机骂骂咧咧地喊：“你们哥谭人是不是都有点什么毛病？！”

    如果是十分钟以后的杰森·陶德必定会对那个电视敬而远之，对他当前所不应该冒出的好奇心而感到懊悔。

    可这是十分钟以前。

    只听一名从始至终保持沉默并面色发白瞳孔溃散的罪犯意义不明开始喃喃自语：“……我相信碰上像这种情形，一般人都会表示感激，但我无法这么做 。我从来不曾渴求你的看重，而你这么做是心不甘情不愿 ,我很遗憾造成别人的痛苦，但我完全是无心的，也希望很快会烟消云散。”

    这引发了红头罩先生的关注。毕竟杰森一直是《傲慢与偏见》的忠实观众，他最初以为这位同好误入歧途的原因是吸了。然而当他看见被随意挪过来电视机上所播放的画面，他终于明白那人只是严重被创了。

    操他妈的这是什么？！！！

    红头罩径直一枪把电视机打爆。头盔下的眼睛猛地睁大，表情扭曲的好像刚被谁给狠狠揍过一拳。他的灵魂仿佛在坠落，精神瞬时四分五裂，好似有谁把他的身躯从六尺之下挖出，强行塞入某个地狱榨汁机再度疯狂搅碎，否则他为什么五脏六腑都仿若在发了神经般的蠕动，然后见到了顶着小丑那张令人作呕的脸的伊丽莎白和达西在晨雾日出时互诉衷肠。

    见鬼，我要吐了。

    杰森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谁能告诉我生活大爆炸什么时候换了一群主演？小丑怎么做得起演员……”

    家庭频道里传来夜翼痛苦且充满怀疑人生的声音，杰森知道自从迪克抱着阖家欢乐的念头偶尔会去看一些情景喜剧，所以有句话怎么说？当情况不是单独针对你的时候你会感觉好过得多。因此在脱离情绪后杰森不得不承认他有点幸灾乐祸。

    搅局者在目睹迪士尼小美人鱼动画也就是自己的童年回忆被玷污时，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通讯器信号皆变得滋啦滋啦。罗宾立即关上动物世界的节目打算磨刀霍霍冲向阿卡姆，又在半途巧遇夜翼被艰难拦截住，他们在吵闹间无意识撞进某位哥谭人的家中。

    那个倒霉混混在难得的假期里恰好看小丑换脸看萎了，深陷绝望情绪无法自拔，撞见误入的义警裤子都没穿好便一个崩溃地怒吼“你们这群傻/逼义警有空打架怎么不去阿卡姆把那个绿毛杀了啊！”，然后拿起枪就极难得着把这一大一小从窗户赶出了房间。（谜之音：原谅一下吧他都萎了啊）

    “让开！格雷森！我要去砍了他！！”

    无意中看见一些脏东西的达米安更加暴躁了，迪克绝望闭眼深吸一大口气，也不是很想再回忆刚刚看见什么，恨不得来个魔法师直接清洗掉自己的记忆。

    “冷静，小D，说不定……呕，不是小丑……呕……”

    总之今夜无数哥谭人骂骂咧咧着奋起，整座城市仿佛架在什么火上烤一样，比活动期间的大都会气氛还要紧迫热烈。爆炸式新闻和论坛新贴层次不穷着发表发布，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逃脱掉这种直击灵魂的精神污染，哪怕是外地的或者隔壁大都会的，毕竟哥谭人是知名的通常非常乐意扯人下水的——因而“你们哥谭人究竟有什么毛病”这个标题直接荣登全美热搜头条顶端大爆。

    大抵这种确实算得上社会新闻的板块，连远在大都会的小镇记者都被主编的一个电话打醒，颤抖又无助的声音从内部通讯中传来。

    “……B？”

    而身处一团混乱之中，蝙蝠侠沉吟着站在一只滴水兽上。他已经挂断通讯吹冷风有一会儿了，然后单独联系了某只小红鸟。

    “红罗宾，汇报现状。”

    “很显然，B，这是一个虚拟病毒，具有一定智能，通过网络流转，影响针对一些影视作品和游戏，哦，主要是成年人会玩的那种。”

    “但寿命很短，延续了十分钟就结束了。”

    言下之意是现在网络上疯狂流传的只是那些网民的录屏。只要自己被创就一定要拖人下水的这点很哥谭人。

    红罗宾微抿了口不加糖不加奶的美式，很好的四倍浓度咖啡因让他的大脑警醒、旋转，精神抖擞。源自私人电脑上某处接收新消息的图标闪动两下，于是他挑起了一边眉毛。

    “他睡不着。空出一个下午茶时间，你要和他聊聊吗？”

    蝙蝠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复。今晚的夜巡在凌晨五六点时已经结束了，东方也隐约泛起了一层鱼肚白。而他随阴影退去，再发言时口吻染上了几许从容无奈。

    “我会去见一见他们的。”

    只不过是以布鲁斯·韦恩，一个更加平和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