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哥谭市作为一个现代化城市，有什么地方特色的话，那一定是这里的夜生活，当地犯罪分子以其花样百出的犯罪方式，在大街小巷为所欲为，但在太阳升起后，又默契地隐入了阴影之中，留下一件又一件悬案，以流言的形式，在人群中游荡。

    同时，作为一个现代化城市，哥谭完善的基础设施在整个美洲地区也是首屈一指。交错纵横的地下水系统足以容纳一群又一群无家可归的犯罪分子，在这里躲避警察，敌对□□，或者仇家的追捕，甚至是，传说中的黑暗骑士。

    独特的风土人情，加上现代化的基础设施，形成了哥谭市与众不同的另一大特色———下水道中的灰色世界。这里的市场提供地上世界不允许的商品，这里的港口运输没有合法证件的人在大都会与哥谭间来去自如，这里甚至有可以提供长期住宿的公寓，只要拿得出钱，地上世界的烦恼都可以一扫而空。

    就在这样的地下世界里，某个不知名的小角落，一个用砖块堆叠而成的圆形空间内，一张被改装过的办公椅上，一个女孩窝在椅子里，双腿翘在一边扶手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手中的那本《守望者》漫画。

    面前的电脑屏幕里来回播放着各种新闻，花花绿绿的视频里，隐约可以捕捉到“自杀”“□□”“记者”等字眼。每一个播报员不论性别，年龄，脸上都挂着丰富的表情，夹带着肢体语言，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各种案件的经过，好像牵丝的木偶，在看台上表演着公众喜爱的戏码。

    毛毡墙衣上挂着许多裁剪的报纸，有“政府要员行贿受贿？”“政府□□暗地勾结？城市未来究竟何去何从”等夸张的标题，下方用小体标注着“维琪·维尔/卡尔·詹金斯报道”。

    报纸下面是一张美洲地图，上面用大头钉标记了几处地点，在墨西哥境内，一处大头钉标记的地点上挂着一张照片，照片褶皱不堪，上面还有点点血迹。照片里，一个带着墨镜，身着花格子衬衫，露着皮带的混混正笑着说些什么，面前的桌子上，白色的粉末堆积如山，在他的对面，一个英俊的年轻人身着白色西装，警觉地看向镜头。

    旁边闲置的工作台上，一副木质人偶躺在台上，关节的缝隙里露出各式机关暗器，墙上挂的，台上放的，都是各种机械工具，装备齐全却又凌乱不堪。

    玄关的衣架上挂着一件皮质的长风衣，与众不同的是这件长风衣的袖子里有两只木质的胳膊，连接到肩膀处的木质骨架上，看起来就像是肩膀上又架了一副肩骨和两只胳膊。

    房间正中间是一张超大的圆床，床头的柜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手办，装饰品，离枕头最近的位置，摆着一盏床头灯和一张五人照片。照片里，两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在朝一个中年男人滋水枪，旁边有一个女人在哈哈大笑，画面中每个人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一往无前的追逐着彼此，感觉哪怕世界某日，都无所畏惧。

    突然，新闻被关闭，空白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黑色A字的标志，伴随着一阵女声响起，“抱歉打扰您了，但是B02的住户表示下水道堵住了哦，您看要不要我找个维修人员来看看呢？”

    女孩不耐烦地将脸上的漫画移开了一点，皱着眉问道：“B零几？”

    “B02哦。”女声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听起来欢快，但用语机械死板，和刚才播报的语调一摸一样。

    “让她自己解决。”女孩又重新回到原始状态，端起漫画看不见脸。“一个月堵了七八次了，说了多少次让她看好自己的花花草草，长得到处都是，解决不了就直接退房，这里不缺她一个住户。”

    “明白，正在翻译成礼貌用语……，正在发送……，邮件已反馈，今日再无安排，祝您工作愉快。”电脑完成任务后就自动退出了界面，重新开始播放新闻。

    突然一段激昂的音乐响起，吵得女孩直接放下了漫画，面前几块屏幕里，几个频道不约而同进入了早间新闻，女孩调动了一下脑海里的时钟，现在是早上6:30。不同频道中，形形色色的木偶又开始表演起最新的戏剧，他们叽叽喳喳，言语间纷纷提到了一个案件——“吊死鬼”。

    女孩渐渐放下漫画，盯着面前的屏幕，频道里的人偶正襟危坐，熟练的口播就像是提前预习了千百遍一样：“昨天夜里，在哥谭市红灯区东边的109街道里，惊现一具男尸，这已经是近些天来本市第三起凶杀案件了，我们一起来看一下前方记者发回的报道。”

    画面一转，来到哥谭警局的门口，警察局长戈登被一众记者簇拥着，艰难前行，

    “戈登局长，请问此次事件与□□有关吗？”

    “局长局长，请看这里，请问这是政府机关被爆料后杀人灭口的行为吗？”

    “戈登局长，请问您要如何安抚公众情绪，在众人陷入恐慌的困境中保证哥谭市的安全，给予公众一个正面的交代呢？”

    戈登在拥挤中一言不发，最后在进入警察局后，面对身后的记者说道：“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证据显示与任何势力有关，也没有任何组织宣布对此次事件负责，谢谢大家，请回吧。”身后的记者仍然在试图追问更多，相机的闪光灯不断闪烁，照得警局门口灯火通明，与身后的霓虹灯一起，缠绕交织，淹没了视线范围内所有的色彩，只剩下空白。

    女孩坐在椅子上看着新闻，旁边的屏幕里切换出了一张模糊的现场照片，一看就是非法拍摄的。熟悉的女声又重新响起，“网络上流传的图片，无编辑痕迹。”照片里，花格子衬衫隐隐约约的出现在巷子里，双臂高举，低头的样子仿佛在忏悔。女孩瞥了一眼照片，眉头紧锁，身后的风衣像有了生命一般自己从一架上摘了下来，平稳的向这边飞来。

    “这预示着什么？”女声响起。

    “预示着我们要快点行动了。”女孩起身，披上风衣，将双手抱在胸前，安装好机械肩膀，两边的胳膊同风衣一起“活”了过来，在穿戴得当的情况下，木质的胳膊就像是女孩真的双臂一样，行动自如，而真正的双臂，则实际上抱在身前。转身，女孩又坐到了化妆镜前，掀起内衬，拿起了面前一张做工精致的假面仔细地戴在了脸上，配合着桌上的各式化妆品，熟练的抚平假面上的褶皱。上一秒还静置在一旁的人偶，突然从工作台上坐了起来，女孩伸出左手，对着人偶，衣装和面具隔空指挥着，所有的物品各司其职，完成了穿衣，变脸等一系列动作，待到尘埃落定，女孩身后已然站了一具栩栩如生的人偶，若不是其呆滞的双眼，真的会让人误以为是个活生生的人；过了一会儿，女孩也完全换了一副面孔，完全看不出刚才人的面相，

    摸了摸口袋，带上防毒面具，确定东西都带好了，女孩推门而出，人偶就这么跟在后面，走过一段地下河岸，来到直梯前，从风衣里伸出双手，拴上安全绳，顺着梯子爬了上去，推开穹顶上的安全门，从下层河道爬了上来，关上安全门后便摘下了面具。

    “老鼠从下面爬上来了？要不要来看看我新到的显卡，质量保真哦。”集市里叫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旁边店主看见女孩便招呼她来自己店里看看。

    “自己留着用吧，老约翰。”女孩看都没看一眼，径直沿着街道向门口走去。

    “哟！看看这是谁上来了，稀客啊，快来我店里坐坐，《守望者》最新章节，市面上都买不到的哦！”

    “盗版还喊这么大声，胆子够肥的。”女孩放慢了步伐，走到了漫画摊位前，密密麻麻的单行本漫画摆在书摊上，看似正经，实际上里面没有一本是正版的。

    “房间里的水龙头还好用吗？”女孩问。

    “还行吧，断断续续的不就那样吗，凑活能用。”摊主说道。

    “等我回来就去艾薇房间看看，估计又是她的植物把排水口堵住了，在我回来之前如果没水了就发邮件反应，你劝着点其他住户千万别去招惹她，否则后果自负。”摊主点了点头，说了句“行”。

    说罢，女孩放下手中的漫画，抬头观察身处的集市。整个集市建立在一个巨大砖砌洞穴中，早已建成的地下水道系统为集市的店面提供了坚实的地基，错综复杂的管道和钢筋成为了摊贩挂帐篷的支点，上上下下，搭建了有四五层商铺，有的店面门口，老板在对着路人大声的叫卖，

    “瞧一瞧，看一看，最新出厂的纸币母版。”

    “嘿！嘿！大兄弟，想买到市面上买不到的东西？来我这杂货店看看，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买不到，绝对会让你大开眼界！”

    “大都会一日游，零元购，你没有听错，零元一日游，暗河港口，先到先得！”

    集市正门口，残破的霓虹灯只剩下了一个“三”和一个“五”。门口的正前方，又是一条宽阔的地下河，上面船来船往，有人在港口谈论着价钱，有人在岸上扭打，旁边所有路人都熟视无睹。

    女孩走到一个停在岸边的橡皮艇前，船夫正低着头抽烟。

    “老板，去犯罪巷多少钱啊。”女孩开口问道。

    船夫头也不抬说道：“50，现金，只给送到东边，不进巷子里。”

    女孩低头笑了笑，“大哥，好好开价，要不然你这一上午一单生意都做不成。”

    船夫抬头眯了眯眼，上下打量了下眼前的小孩，“你他妈的教我做生意啊。”

    “这样，我给你20块，你给我开到西边去，现在那里的集会正清仓，生意肯定比这儿好，总比你一个人都拉不到强。”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了20块钱，船夫起身，把烟叼在嘴里，接过纸钞仔细验了验，抬眼看了看女孩，问：“你他妈谁啊。”

    女孩直起身来，自上而下对船夫说道：“你可以叫我，游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