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帐深处传来猫叫一样的呻吟,姜婳拨开层层纱幔,床榻深处,一条纤长白细的胳膊伸了出来,像失了生命的玉兰,无力垂落,紧接着榻模糊的身影艰难地翻转身子。
黎笙惨白的脸撞入视野。
姜婳狠狠抽了口气,紧步上前,见黎笙只是中了迷香才稍觉安心,这种香气她在后宫见了不下十遍,很好解开,随手抄起一杯茶水泼到黎笙脸上,又往自己鼻下洒了一点。
见黎笙异状稍减,她扯来道袍,眼下最紧迫的任务是让这里看起来一切如常,青灰衣袍抖开,一阵清冽扑鼻,香樟、檀香几种气味调和得恰到好处,顺着鼻腔穿透脑髓。室内无风,魅香退散,神清气爽,黎笙一双杏眼黑白分明。
“你醒了?”
姜婳反复掂量散发清香的荷包,手上顿了顿,荷包上绣的万字符文是青山观的看家手艺,有驱魔辟邪的功效,哪怕是附带的香气也不寻常,能润肺,醒神,绝非区区寻常香师傅配置的迷情香可比。连她这般四肢不勤、慵懒孱弱的人都,有这等宝物护身,黎笙为何还会被迷香支配?
“黎笙,你有香囊护身,功夫也不弱的,怎么会......”
不是受外界胁迫,只剩自愿一种可能。
狂烈的风从下至上掀起,像什么人抽了一掌。黎笙柔和的脸不知何时变得狰狞,鼻翼颤动不止。姜婳却看向她高举起的右手,五指青筋暴起,弯似鹰钩,屋里灯光昏黄暧昧,但还是可以辨出手掌的颜色,苍白似骨,正好对着自己的后脑,姜婳
“你为什么要坏我的好事?我若入了东宫,以后就是大昭的皇后。”
“为什么!”
“我杀了你!”
从喉咙破出的嘶吼割着耳膜,逃不掉了,姜婳浑身都冷透了,然而黎笙姿容不变的面庞又清清楚楚告诉她,没有邪妖附体。
然而比起逃跑,姜婳更想等那只妖露出破绽,
黎笙怨念愈加深重,那只紧绷的手铡刀一样劈下,姜婳刚想躲避,就见那只手劈在了黎笙腹部,再度举起,在空中痉挛地抽出两下,最后又横劈在她的腰腹。
掌劲猛烈,犹如刀背落下。几次剧烈的疼痛让黎笙吐出一口血来,她双
“姜大小姐,你快走......走......不要管......”
黎笙
姜婳
一见自己衣衫不整,黎笙脸上刚退下的红晕又猛蹭了上来,“姜大小姐,我这是怎么了?”
“没事,你还记不记得是把你带来这里的?”
姜婳盯着黎笙,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圆润的杏眼蓄满水雾,汗珠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滑落,正是羞恼交加、泫然欲泣,多问无益,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黎笙不知被什么邪妖附体。
而现在,那只妖逃了。想起蛇妖遁地
“是谁把你带来的。”
银铃叮铛作响,光洁的花岗石砖上映出两道狭长的身影,“是谁把你带来的?太子大哥?”
轻柔的声音飘在宫室中,徘徊不散,带了几分蛊惑的意味,像盘旋在天上的幽灵。
“太子殿下,你是怎么到这来的。”
姜婳钻出红帐,李寻一手擒着太子,眼界低垂,等不到答复
“李寻,你在做什么?!”
她心中禁不住往最恶毒的方向揣测,李寻与妖魔打得一片火热,的奇门异术不比青山观的道士少,青山观的道士
太子额前被贴了几张符纸,像从墓葬里跳出的尸体,十分诡异。
“黎笙,是黎笙,是她贪图荣华,想做孤的女人。”
太子的尾音带了哭腔,被风一吹,断断续续地飘荡在空中,竟然极尽哀怨,七尺男儿,活似被一个弱女子绑架玷污。
“不要撒谎。”
太子眼中浮现出茫然的神色,皱着眉头苦思片刻,仍道:“就是那个贪图富贵的贱人,孤......孤着了她的道,你是五弟,快带孤走,燕台,带孤回去。”
索性
“就是黎笙,”
“不好,他们带着人来了。”
*
“晋王殿下,有人想害死黎笙。”
“怎么突然叫我晋王?”
“没想到,真的不是你。”
“现在怎么办?”
“有什么难办?”
“你好像还是要嫁给我?”
“如果”
李寻越想越觉得好笑,心里竟然有些不忍,重来一次,姜婳到头来还是要嫁给她,他是无所谓,娶谁不是娶,他是王爷,哪怕娶了个姓姜的王妃,姜婳也管不到他头上。天下之大,四海为家,他要逍遥快活,有谁能拦。
姜婳却得关在
“这个不劳晋王殿下费心,本小姐自有本小姐的去处,到是晋王,该怎么去找自己心仪的女子?”
回廊斗折,小径蛇行,暮色的光线静谧柔和,一抹金黄的霞光反照在少女脸上,她粲然一笑,云霞一样。消失在碧树掩映的
*
得到了种子,然后让姜婵种花。
“黎笙姑娘,敢问一句,你是不是伴荧惑而生,或是月满阴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