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怎么办呢——我好像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白猫在她的怀中,任由她轻轻抚弄自己后背的毛,惬意是惬意的,只是听着主人暗淡忧伤的话语,再惬意,也高兴不起来了。
“这么终日死守着一颗我捂不热的心,实在是难熬呢”娘子言语声色尽是凄凉。
白猫动了动身子,侧头朝她轻轻叫唤了一声
「喵—」
温柔的娘子这才堪堪哼笑一声
“阿璃,你舍不得我的是不是?”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敛了笑容,将白猫轻放回榻上,又轻轻拍了它的屁股
“去吧,躲屏子后边儿去。”
不等门外的人将门踢开,她自己将门栓拉开,将半扇门打开了,踏出门槛,服了服身子,低着头,目光从来只停留在来人约莫膝下的位置
“妾,见过王爷。”
“呵,你倒是识趣。”
他说着便径自进了里屋,环顾了片刻,却一言不发,双手交握在身后,再回到榻边时,原来的好脸色所剩无几。
“白猫在哪儿?”
“王爷是在说阿璃吗?”
“你自是知道本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妾怎会知晓王爷心里的事。”
“王妃当真要为了只不值钱的东西再来惹怒本王?”
“妾不敢。”
她神色黯然,在他向前一步的同时,她亦往后退了一步,眼睛始终不曾去看他的脸。
他微微俯身,言道:
“王妃,犯了错的人都要受到应有的罪罚,更何况那只是只畜生,而它还抓花了侧妃的脸。”
“所以,王爷是打算用阿璃的性命来偿还给侧妃吗?”
她声音发颤,仍是不曾直视他的眼睛。
“是!”
他语气坚决,不容抗拒。
“可若是没了阿璃,妾便什么都没有了。”
她微微低垂着头,脸上眼角有泪滑下。
他直起身,心脏抽疼了一瞬,很快强迫恢复平静,还是那句
“白猫在哪儿?”
见她丝毫未有松口的迹象,他凛然转身,至门槛处时,顿了顿
“本王明日定会手刃了那畜生!”
说完便扬长离去。
她追至门口时早已泪流满面,不顾一切地冲那背影海喊到
“可它是阿璃——没有了它我会死的!”
听到身后的哭诉,他转身立在不远处。
“呵,王妃慎言,不过就是只猫罢了,何必如此看重。”
闻言,她彻底脱力跌了下去。当初说过再不踏出偏殿半步的,绕是今日他又为了他的侧妃来‘讨伐’她,她也只是追着门口而已。
片刻之后,她回到寝殿内,轻声唤着阿璃的名字,好一会儿都不见它出来,她心下一紧,随即又宽了心,小机灵鬼许是知道大难临头,自个儿藏到好地方去了,也好,也好,至少还能活着。
次日,她照例晨起后到后院给花草修剪。自从被禁足,又被夺了王妃印,她似乎愈来愈习惯了这样漫无目的的清闲日子。偏殿后院并无太多奇珍异卉,到是因着阿璃的缘故,长着成片的莠草。她每日都来修理,俯身一株一株修剪除杂,从来都极有耐性,安安静静地。
不知是何缘故,她的胸口开始闷得喘不过气来,觉着身体不适便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起身欲回屋歇一歇。可等她坐下时,却顿觉心头一阵抽痛,近乎钻心。都道是女子兰心蕙质,则敏悟通微,她刚心生疑惑,就被一声破门之音惊起。起身绕过屏风到门前才看到,来者所谓何人。
“王爷。”
尽管方才受了不小的惊吓,现下心还隐隐作痛,却依旧得放低了身子向他行该有的礼仪。没有温度的一句问候,在他听来只觉气恼。
“王妃,可还记得昨日本王临走时说的话?”
语气是说不出的情绪,只是那对深沉的眸此刻除了狠厉,却再也看不出曾经的柔情。
她闻言愣怔了,不可置信地抬头,眼神交汇的瞬间,一双杏眼即刻垂下,复又一动不动。站在他面前,等待最后的结果。
“来人!把昨日用那畜生皮毛制成的焐手炉套子给王妃呈上来。”
她又是一阵眼前发黑,腿一软,险些跌倒在地上。他上前扶住她,却被她猛然推开。大概是使出了最后全部的气力,竟将他推了个踉跄,而自己也不由得后退了几步,待撞到房楹方才站定。
“不必了,王爷,既已做成了物件,那便替妾送给侧妃罢,就当是——当是——谢罪品。”
好似说出这短短几句话,便要耗尽了她余下不多的精力,只见她粗喘着气,又过了片刻,缓缓吐出:
“妾身今日身子抱恙,恐无法服侍王爷了,王爷恕罪。”
见她此番将自己拒之千里之外的姿态,怒意更甚,转身对门口候着的侍从发令:
“将这死物拿去焚了!既然王妃如此不在意,那毁了也不甚可惜。”
她眼底早是死寂一片,哪还会因这几句泛起波澜。低垂的睫扇到底是遮住了一些不可捉摸的东西,叫他终了也没看到,她最后一丝生欲在刹那间弥散,
一如既往地,他将长剑直直地刺进她心口,又拔剑绝尘而去,不思她的痛,不念她的伤,不顾她渗着血的心……不知到底从何时开始的,她记不清了,是爱意在逐日变淡吗,还是原本就是虚假的爱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