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

    “雁归县有回信。季姑娘是梁县令夫人的侄女,这位夫人其实是继室,育有一子一女,季姑娘的母亲是她的胞妹。早些年两家人联系甚少,不知为何,四年前季姑娘由两位丫鬟并一位奶娘陪着投靠她姨母,而她的父母这些年都未曾出现过。”

    “奶娘?我看她身边只有两个小丫鬟。”

    “咳,据说是梁县令言府中养不起那么多下人,她奶娘便被赶走了,虽然是两个丫鬟,但因为身契不在,平日连月钱都没有,只是供着吃住罢了。县令夫人就连对季姑娘平日也是不咸不淡。”

    “她父母呢?做什么的?”

    “没有查到。县令府中有下人嚼舌根,说是她爹身份不明,她娘是私奔的,属下也不确定真假。”

    墨染踟蹰,“属下还打探到自从季姑娘随您走了后,梁县令夫人天天和梁县令吵架,许多下人都见到了,都说是为了季姑娘。属下就奇怪,平日不待见她,人走了却又为她吵起来了。”

    “呵,难说不是待价而沽呢?”周暄看向对面的少女,孤孤单单待了半个时辰,似乎是太凉了,她已准备起身回屋。周暄觉得无趣也打算离开。

    “世子,有人来了。”墨染示意。

    只见一个漆黑的身影从巷子的一头小跑过来,还不时回头张望,远处已经能听闻嘈杂的人声,却没想到小巷的尽头是河岸根本无路可走。

    季希音正要关门,忽听得一女子声音:“等等,求你帮帮我。”

    女子披着黑斗篷,或许是太过慌乱,帽兜下露出半张瓷白的面容,她气喘:“姑娘,请你帮帮我,我就躲一会。”

    季希音撑住门扉的手迟疑,深夜一名孤身女子,远处好似有人在追,已经能听到人声。她当机立断:“你快脱掉一只鞋!”女子听完一愣。

    “快呀!”

    “她们在做什么?”周暄不解,墨染也同样,只见那黑袍女子脱下一只鞋,季希音接过用力往河岸下游丢去,然后又捡了块石头也扔过去,响起“砰”的一声。

    “快,随我进屋!”说着一把将陌生女子拉进屋内关好门。

    “人去哪了?怎么没了人影?”

    “大人,你看河里有只鞋!”

    “方才好似听到了落水声,不会是跳水跑了吧?”

    “给我沿着河岸继续搜!定要抓到这小贼!走!”大概是领头的人呼唤一声,众人呼啦啦的离去。

    躲在门后的季希音和女子同时轻呼一口气。

    “姑娘,你们?”听见响动出来查看的春念站在屋门口迟疑地唤道。

    “他们走了,你没事吧?”季希音语气踟蹰,方才动作快过脑子,此刻才觉得贸然收留一名被人追赶的陌生人有些不妥。

    女子轻摇头,摘下兜帽,行礼致谢:“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说着缓缓抬起头来,昏暗的灯光下,春念看到她的脸差点惊呼出声。

    门口不方便说话,季希音将人带进屋内,又让春念烧了热水送来擦洗,待女子整理好仪容,季希音也忍不住心里赞叹。

    女子未施粉黛,低垂着眼帘,纤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阴影,眉如新月,眸若点漆,唇不染而朱,她的眼睛看向你时仿佛欲语还休,不言不语地站在那,却叫人心头揪起,天生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

    她再次施礼,婉转的声音响起:“奴家多谢姑娘搭救之恩!”

    季希音差点被她的好颜色所惑,不免暗骂自己,美男会看呆就算了,怎么美女也把持不住,她略显尴尬地说:“不必客气。你先坐下,试试这双鞋可否合穿?方才情急丢了你的鞋,如果不合只能明早再让春念去买了。”季希音递上鞋子遮掩。

    女子沉默地接过鞋,跪坐在榻上试鞋。

    春念受不了自家姑娘一见美人就发呆的毛病,轻咳提醒,季希音摸摸鼻子开口询问:“那些人为何要追你?要是你不方便说我也不强求,只是那鞋子可有辨认你的标识?”

    “鞋子没有标识,普通店铺都能买到的布鞋而已。姑娘才救过奴家,不是不信任姑娘,只是我的事不方便说与你们,免得给你们带来更多麻烦。奴家这便离开。”女子将鞋穿好便起身,一副不欲多说的模样。

    “你怎么这样?我家姑娘好心冒着风险帮你,这就要走了?”刚到门口打探回来的夏想气不过。

    季希音也起身,目光直视对方:“那群人才刚走,难说不会折返,我看你还是在这躲一晚吧,明早天放亮你和春念装作去采买,再走不迟,不然你一出去就被抓了我岂不是白帮你了?”

    似是被季希音炽热的目光所烫,女子略偏过头不敢看她:“不想给姑娘再惹麻烦,我还是走吧。”

    季希音看她为难的样子,先问夏想:“想儿,外面什么情况?”

    夏想脆生生地回:“我刚才爬上梯子观察了一会,外面黑漆漆的没有声音。”

    “可是这么晚了,夜间还有巡逻的官兵,你住得远吗?你此时出去可有落脚的地方?”季希音再问。

    “这……我找间客栈投宿吧!”女子依然想走,可是季希音看出来她暂时不方便离开,只是不想拖累她们。

    季希音是个善于做决定的人:“春念你带想儿再检查一遍门窗就去休息吧。我陪这位娘子坐一会再看看情况。”

    “可是,姑娘……”春念还欲再说,接收到季希音的眼神,她家小姐一向主意大的很,罢了,小姐的三脚猫功夫总不会对付不了一个弱女子,咱们就住在隔壁屋子,自己警醒些也好。

    “姑娘早些休息。”说完拉着夏想不情不愿的走了。

    “好了,你就先歇息一阵,肚子饿不饿可需要吃食?先喝杯茶。”季希音惬意地倒好茶水递过去。

    瑶娘犹疑地开口:“你不担心我给你带来麻烦吗?或者我就是个坏人?”

    季希音将茶盏塞到她手中,眨巴着眼回:“我娘说过,长得好看的人通常都不会是坏人。而且我相信我识人的本事,你的眼睛会说话。”

    女子似没想到是这个回答,沉默地坐下喝茶。季希音想一时半会她不会放下戒心,索性端来蜜饯果子并两盘点心放在小几上,顺手推向对面的瑶娘,也不再发问,翻出本话本子半躺着看起来。

    看着季希音轻松的模样,女子捻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不禁艳羡,自己多少年没有如此放松过了?

    季希音虽然还是少女模样,可她做事果断,实则胆大心细,如果所料不错,此处就她与两名丫鬟居住,一个二八年华的芳龄少女,没有长辈亲人在侧,属实奇怪。

    “喵呜~”一只银色大猫从窗口跳进来,一跃到季希音怀中。

    “元宝你去哪了?一晚没见,我还以为你找主人去了。”季希音笑呵呵地接住大猫,熟悉地给它挠痒痒,大猫舒服地眯着眼睛躺倒。

    “好胖的猫。”女子好奇地看着。

    “嗯,元宝是我前几天捡回来的,又胖又重,但是很乖也很喜欢我。你要摸摸吗?”季希音举起胖猫,肉肉地猫肚子正对着她。

    女子伸手摸了一把,元宝发出舒服地“喵呜”声,季希音干脆将元宝塞到她怀里。

    “奴家唤作瑶娘。我听你的声音,也不像京城的口音?”瑶娘摸着猫毛轻声问。

    瑶娘?连姓也不便说吗?季希音看着话本头也未抬地回:“我年前才搬来的京城。你呢?我听你的口音也不像京城的。”

    “我五年前就入京了,待的久了哪都一样。”瑶娘思绪扩散,低低出声。

    季希音看向她一脸怅然,看来也是有故事的人:“方便说说吗?”

    “抱歉我不能说。”瑶娘还是坚持不语。

    季希音:“那好吧!”

    然后两人不再聊天,就那样一躺一坐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夜晚。

    第二日天蒙蒙亮,瑶娘换了春念的衣服,裹上头巾和春念装作出门采买,走到人多的地方很自然地分开了。

    “有查到那个女人的身份没?”周暄怀疑昨晚的女子就是和季希音对接的人,吩咐墨染守了一夜。

    “查是查到了,世子绝对想不到。”

    “哦?说来听听。”

    “那名女子今早进了绛雪楼。”

    “绛雪楼?青楼?”周暄一顿。

    墨染补充道:“还是京城最大的官妓坊。”

    “好一个掩藏的手段,具体是什么人?”

    “这……属下没敢跟进去。”

    周暄扶额,自己的侍卫一向要求洁身自好,让他们进青楼估计也装不出恩客的样子。

    “先盯着吧。尽快查出该女子的身份,以及追她的人是谁!”

    “是,属下遵命。”

    季希音揉着眼睛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夏想端来早膳给她用过,她伸着懒腰晃荡着来到前面铺子。

    刚送走客人的春念看到她,忙走过来陪季希音上了二楼。

    “怎么样?你有看到她往何处去了吗?”眼见周围没人,季希音连忙问。原来她昨晚看出了瑶娘的为难,所以没有再当场追问,可是她又实在好奇,今早特地安排春念跟踪瑶娘。

    春念手指无意识绞着衣角,耳根子都红了:“姑娘,瑶娘的身份……不太合适让你知道,要不你当没遇过她可好?”

    季希音眉心微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感兴趣的事情一定要弄个清楚,你快说吧!难道她是哪家的小妾同我一样逃出来的?”

    “不是!比小妾复杂多了!”春念一跺脚。

    “你快说呀!别吊我胃口了。”季希音拉扯着她的衣袖。

    “哎呀,我亲眼看着那个瑶娘钻进了绛雪楼的后门,绛雪楼姑娘还记得吗?之前我们打听过那可是京城最大的官妓坊!”春念拗不过脱口而出。

    “绛雪楼?官妓坊?”季希音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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