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宴

    贤王府的门房胡伯已经在这里守了三十多年的府门,平日贤王府甚少有客人来访。

    所以他的日常甚是清闲,闲来无事便拿着花剪将门后廊下的花枝修剪一番。

    贤王府虽占地宽广,但主子少仆从也少,今日负责带人巡视的侍卫张东路过门口,随口招呼道:“胡伯早啊!”

    胡伯转头笑着正要回应,却听得咚咚咚的敲门声,他疑惑地看向门口,大清早的怀疑自己听错了。

    张东也听到了府门响动,摆手示意:“停!”

    不怪他停下巡逻,贤王府的大门都多日未响起了,非年非节的他得谨慎些。

    敲门声还在继续,胡伯终于确定了。

    他将花剪随手放下,上前缓缓打开一扇门,打量起门外的三人:“此处是贤王府,你们找谁?”

    门外的少年郎抱拳道:“老伯好,我们从雁归县而来,敢问老伯贤王世子可在府中?我们有事找他。”

    胡伯皱着眉头,看三人的衣着打扮并不似勋贵人家,疑惑道:“你们是何人?找世子何事?”

    少年郎回头看向身后的妇人,妇人上前来:

    “老人家,我们找世子爷有要事相商,能否帮我们传达一二,便说我们从雁归县来,他应该能知晓我们是谁。”

    “且不说世子不在府中,便是在老夫也不可能轻易让你们去见世子,世子事务繁杂岂是你们说见就见。”

    胡伯说着便要关门,他觉得门外三人甚像哪里来打秋风的,以往也不是没见过有些人觉得王府门第高贵便来试探着骗吃骗喝。

    少年郎赶紧用力推着门,面色着急地追问。

    “世子爷不在的话,是否方便让我们见见世子侍妾?姓季,我们是她家中亲人,特来寻她,请老伯寻个方便。”

    说着便从怀中掏出荷包塞过去。

    胡伯更加确信这几人是来打秋风的,也不事先打听好就上门来,伸手将荷包挡回去。

    “没有没有,世子哪有什么侍妾,你们找错了!”

    少年郎再次试图推门,不料胡伯手劲奇大,毫不客气将府门给关严实了。

    胡伯慢悠悠转身,一边念叨:“什么年头,随便编个由头便想进王府大门,现在的人那!哎!你站这里干嘛吓我一跳!”

    原来是张东站在他身后,方才一直旁听他们对话。

    张东自听到雁归县三个字就紧张起来,此刻他更确定,门外三人应是季姑娘的亲人,来寻她了,可要说人已经跑人,人家会信吗?

    另一边,季希音早早地起来换上藕荷色百花长裙,春念为她梳好发髻,上妆完毕。

    镜中的少女娇憨可爱,眼尾描红又平添一股成熟,她颇为满意。

    出门时,夏想细心地给她披好新置办的天青色披风:“姑娘放心去,我会和林掌柜看好店铺的。”

    季希音调皮地刮了下她的鼻尖:“别贪吃,好好听话。”

    春念扶着季希音登上租来的马车,往东城将军府行去。

    隔壁酒铺门口,墨染牵着大黄先是被季希音的一袭着装给惊到。

    待季希音走远,他跑过去扯住要回店的夏想,笑呵呵地询问:“你家姑娘打扮那么好看,是去哪呀?”

    夏想一扯衣袖:“你谁呀你管得着吗?”

    “诶,帮过你那么多你怎么翻脸不认人呢?”

    夏想双手叉腰:“去去去,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家姑娘可是去贵人府上赴宴,能是你轻易肖想的吗?”

    “我!我……”墨染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眼睁睁看着夏想趾高气昂地走回店里。

    “不行,得去禀报世子爷一声,大黄,店里交给你看好了,可别偷酒喝啊!”

    “汪——”

    马车行了近一个时辰,才到位于皇城脚下的嘉平坊。

    嘉平坊临近皇城,居住的都是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宦人家,将军府正好位于嘉平坊听竹巷。

    来到将军府外,已是辰时二刻,季希音看了看前方数十辆华贵的马车,等挪过去不知要几时,便带着春念下了马车步行过去。

    蒋夫人提前知会过,宴席当日各家小姐的婢女都不随侍在身边,而是统一安排在一间厢房休息等候,因此她今日便只带了春念一人前来。

    离府门尚还有七八丈远,季希音便看到叶蓁蓁挥舞着手臂喊着:“希音,这儿!”

    眼看叶蓁蓁还想跑过来,却被一旁年长的管家娘子一把扯住。

    叶蓁蓁吐了吐舌头,端正姿态保持得体的微笑站定。

    季希音加快脚步上前,笑着同叶蓁蓁见礼。

    今日的叶蓁蓁着上身海棠色对襟小袄,下身着杏色锦缎百褶裙,裙摆处绽放着大朵大朵的海棠花,边缘处用金线勾勒。

    头戴珍珠点翠海棠花钿,与今日的花宴主题完美契合。

    叶蓁蓁亲热地挽住她:“希音你好慢,我们快些进去吧!”

    身后的管事娘子无奈地道:“小姐,还有两三家的小姐没到呢。”

    叶蓁蓁烦闷地摆摆手:“来晚的不等了,剩下的就劳烦柳管事,我先进去了!”

    说罢也不等柳管事将话说完,便扯着季希音要走,身后的春念急忙道:“姑娘,箱子!”。

    季希音忙接过木箱,随叶蓁蓁迈入叶府大门。

    柳管事摇摇头,对一旁尚且无措的春念温和地道:“你家小姐出来还早,我让人带你到偏房休息吧!”

    春念赶忙屈膝一礼:“有劳柳管事。”

    绕过影壁,巍峨的将军府内并不是季希音想象中的鲜花遍地。

    前院正中一条青石板铺就的甬道直通正厅,左右两侧是修剪齐整的树木,两侧回廊曲折通向后院。

    府中侍卫皆肃穆笔直的站岗,丝毫没有因主人大摆宴席而面露轻松。

    “这边走,我们从回廊过去,今日宴席摆在后花园,园中海棠花开得正盛,我娘命人置了屏风将园子一分为二,男宾在靠北一侧,我们在靠南一侧。”

    “你母亲不是说今日是京中女眷聚会吗?怎么有男宾?”

    叶蓁蓁停下脚步,同她耳语:“你不知道,昨日一早我二哥三哥回来了!我娘便临时加摆宴席,请了茶酒司来操办。”

    “又送了数份帖子出去,不然门口怎么会停了那么多马车。”

    季希音蹙眉,不会有贤王世子吧?

    叶蓁蓁以为她是担心男女之防,便解释道:“你放心,都是常来往的人家,不会有人乱闯的。”

    “你兄长们怎么突然回来了,他们不是在边关驻守吗?”

    叶蓁蓁看看前后没人跟着,压低声音道。

    “好像是我爹又打了胜仗,陛下要将他调任西北驻军,两位兄长是带着我爹的书信回京复命的。”

    季希音讶然:“西北?那就不在安王麾下了?”

    叶蓁蓁忙捂她的嘴:“此事重大,你可不许同他人讲。”

    叶蓁蓁也有点后悔一时嘴快将父兄之事言明。

    她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也知家中全靠父兄的战功撑着,父亲这次调任关系重大,在朝廷未明旨前都要小心。

    季希音连连保证就差发誓了,叶蓁蓁放下心来,希音可是她现在最好的姐妹,断不会做出对她家不利之事。

    叶府后花园,茶酒司的管事们淡定地指挥着仆妇,在案前摆上新鲜的瓜果点心,妙龄少女们三三两两凑在海棠花树下闲聊。

    贵妇人们则端坐在暖阁中,暖阁四周垂挂着素色薄纱,既阻挡了尚带凉意的春风,又不耽误诸位夫人赏景。

    “都是将军夫人打理得好,我们才能年年有花赏。”一名身着靛蓝色衣裙的夫人称赞道。

    “窦夫人谬赞,这些海棠花本就是房子原主人所种,我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

    蒋夫人温婉笑答,坐在主位的她今日着雪缎银丝牡丹花襦裙,在一众贵妇人间显得清雅尊贵。

    她的身侧是长媳夏氏,夏氏年芳二十,容貌只能算清秀而已。

    夏氏的父亲只是六品主簿,只因两家曾是多年邻居,幼时便同叶家长子叶英武定亲。

    叶家发达后也没有嫌弃儿媳出身,风风光光的将她迎娶进门,因此夏氏甚是听婆母的话。

    奶娘抱着夏氏的儿子泉哥儿进来,给夫人们一一见礼。

    泉哥儿还未满周岁,正是爱爬粘人的年纪,蒋夫人索性抱过来放在榻上让他自个儿玩。

    有心思活络的夫人纷纷寻找身上的小物件给他当玩具,蒋夫人笑着谢了。

    正当夫人们夸赞泉哥儿手脚有劲,定是虎父无犬子时,叶蓁蓁拉着季希音姗姗而来。

    两名正值芳龄的少女携手步入,海棠色的叶蓁蓁身段高挑,柳眉杏眼,夹面桃腮。

    身旁的季希音本就明眸皓齿,体态婀娜,今日黛眉巧画,眸光流转间平添了一股成熟女子的妩媚。

    暖阁静了一瞬,方才那位窦夫人便抢先开口:“瞧瞧,叶大小姐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话音未落,便被叶蓁蓁打断:“母亲,希音刚到就赶着来拜见您。”

    说着顺势推了把希音。

    季希音无暇顾及场面,双手交叠在腰间,微微屈膝:“季希音见过蒋夫人。”

    “希音来了,蓁蓁可念叨了一早上,一会让她带你好好逛逛。先来见过各位夫人。”蒋夫人和颜悦色地道。

    “谢过夫人。”

    叶蓁蓁带着季希音举止得体的同在座夫人一一福身行礼,一圈礼毕。

    窦夫人对面,身穿翠色锦缎的吕夫人出言询问:“这是哪家的小娘子?怎么面生的紧。”

    窦夫人夫家是吏部郭侍郎府上,郭侍郎年过四旬,在这个职位已熬了十多年。

    眼看吏部尚书的女儿升为安嫔,还生了皇子,短期内定是牢牢占着尚书之位。

    因此郭侍郎和他的夫人窦氏都有些着急,想要亲近新贵叶将军府上。

    窦氏次子刚及弱冠,两家若能结为亲家便再好不过。

    而吕夫人则来自同为在安王麾下效力的扬烈将军府,扬烈将军同威远将军同为虎将,行军打仗时有意见相左。

    但总归有十多年的战袍之宜,女眷们还是经常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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