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

    “凌大人,案情有新的消息,能否详谈一番?”

    凌旭朝看向沉睡的瑶卿,双目含情,声音温柔:“瑶娘,你先睡会,我一会来陪你。”

    继而转向季希音道:“麻烦季姑娘再照看会。”

    季希音颔首。

    小院只前厅并后院两间房,两人只好到隔壁空房间。

    昏暗的室内,只有零星月光。

    周暄眸光幽暗,一瞬不动的盯着凌旭朝:“凌大人,您是否可以解释下。”

    凌旭朝眼角低垂,唇角苦涩:“瑶卿便是我的未婚妻。”

    虽然有预谋抢了周暄的功劳,但凌旭朝并不打算瞒他。

    眼下瑶卿的伤势稳定还需要周暄的帮助。

    他将局中局始末告知,周暄冷笑:“凌大人所谓的合作原来是为了利用周某,真是失敬。”

    “周世子,此次是我们心急,差点酿成大错。世子不计前嫌救助瑶娘,凌某汗颜。如世子有什么吩咐,凌某无敢不从!”

    “凌大人很快将得到陛下重用,想来升迁有望。周某盼着大人爬得越高越好。”

    “自然,有劳世子提携。”

    “还请凌大人不要再自作聪明。”

    凌旭朝苦笑:“自然。”

    周暄试探道:“你之前让我查的那个人已有眉目,想必那件旧案同瑶卿姑娘也有干系吧?”

    “不敢再瞒世子,只是眼下我线索太少,案情尚不清楚……”

    “没关系,我对你们的事没那么感兴趣,稍后……”

    半个时辰后,凌旭朝返回屋中,季希音正趴在一旁小憩。

    他本打算将人送回去,但看她困倦的样子,直接喊醒好像有些不妥。

    正踟蹰间,却见周暄越过他,直接上前将季希音轻轻打横抱起,只留下一句:“凌大人请便。”

    迷糊的季希音睁开眼,看见周暄轮廓分明的下颌线,她喃喃:“你来接我回家了。”

    “嗯,我们回家。”

    周暄将她抱上马车,让她在怀中换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像懒猫一样蜷起。

    墨染很有眼色,故意将马车赶得很慢,寂静的夜里,让两人依偎的更久。

    “小懒猫,到家了。”

    希音感觉鼻尖有点痒,睁开眼原来是周暄在用食指刮她的鼻梁。

    她啪的拍开他的手,皱着鼻尖:“我不是懒猫。”

    周暄眼神温柔宠溺:“怎么抱你一路,回来就不认了?”

    季希音赶紧坐直身体低头整理衣物,两日没归家,鬓发也有些散乱,而且……她偷偷嗅了嗅身上,还好,没有汗渍味。

    一举一动却都落入另一双眼中。

    他指着她唇角调侃道:“别看了,身上没什么,但是这里,你方才睡觉流口水了。”

    “什么!”季希音忙以袖遮面不停擦嘴角,“哪有,你肯定看错了,我从来不会……”

    “哈哈哈哈哈!”

    她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张牙舞爪地扑上去想要找回场子。

    可手腕纤细的她哪是指挥使大人的对手,分分钟被拿捏抵在车厢壁上。

    周暄看她气鼓鼓的样子,忽地想到母亲所说,想给他早日订一房妻室。

    看着近在咫尺的娇俏少女,他眼神一暗,顺势俯下身去。

    “你……外面有人……唔……”

    口齿被封,渡来一股清新的香气。

    微凉的薄唇逐渐温热,不断辗转、探索。

    素白小手不自然地揪紧对方的衣袖,大手翻转握紧小手,灵活的手指在对方手心试探般画圈。

    静谧的夜色下,柔软温润的触感让人久久不舍松开。

    少顷,季希音着急忙慌跳下马车,推开院子后门躲进去。

    墨染呆愣在一旁,难道世子是老虎不成?

    “发什么呆,回家!”周暄已先行进入酒铺。

    “哦,好勒,我先去还车!”

    墨染去车马行还车路上,突然琢磨,世子爷今日擦了口脂吗?

    一路跑进屋的季希音扑倒在床榻上,听得响动来查看情况的春念见她完好无损的出现,拍着胸口自我安慰道。

    “我的好姑娘,你这两天去哪里了?好端端留书出走,吓死我了。”

    “有个朋友生病,去照顾了两日,没什么大事。”

    朋友?姑娘还有我不知道的朋友吗?对了…

    “姑娘。”春念跪坐到床榻旁的脚踏上,斟酌着道:“听想儿说你最近同隔壁的走得很近……”

    季希音心里一咯噔,终究是被春念察觉了。

    她一直避着春念,不是因为不信任她,相反就是从前太过依赖,而现在却有些别扭。

    她想不受任何人干扰的决定自己的人生。

    季希音将头埋在被子里,闷闷地道:“春念,你相信我好吗?我能处理好。”

    春念默然:“我自然信姑娘。”

    少顷,她压下到嘴边的话语:“姑娘万事定要以自身为重。”

    春念将房门掩好,擦擦眼角的泪水,回身看一眼房门,轻念:姑娘…

    待听不到动静了,希音翻个身露出红扑扑的小脸:“遭了!都怪明玄,忘记问他瑶卿和凌大人究竟怎么一回事……“

    脑海里又浮现起方才马车中的情景,脸蛋再次烧起来。

    她再次将脸闷到被子里嘀咕:“这家伙怎么突然这样,哪里怪怪的……”

    四月初十,本届春闱放榜的大日子。

    天色尚且朦胧,贡院门口已聚起了不少人。

    有寒门学子怀揣着鱼跃龙门的希冀,早早便来等候张榜消息的。

    也有不少奴仆打扮的人挤在最前面,想要为自家公子先行看榜。

    还有不少闲汉也挤在榜前,他们早早便打听好真才实学有望考中的进士名字和住址,只等榜单一放,第一时间跑去报喜好讨得赏钱。

    要是遇到大方的人家,这一顿赏钱就够花几个月了。

    张三便是这样的闲汉。他来得早,就稳稳站在布告栏前,谁挤也不挪动半分。

    随着天上红日缓慢爬升,巳时正,本次春闱主考官礼部孟尚书从贡院出来,身边跟着手捧金漆托盘的内侍。

    他站在台阶前,看着前方一双双期盼的眼神,随着贡院西侧角楼的钟声敲响,朗声宣布:“放榜——”

    鲜红的纸张上整齐书写着一排排人名,孟尚书将榜单亲手贴到布告栏上,刚刚退开,久等的民众便一拥而上。

    “别挤!谁踩我鞋了!”

    “我靠!谁扯我头巾!啥也看不见了!”

    “我家公子名字呢?名字呢?怎么没看见!”

    “第一名是谁?谁看见了快念出来!”

    不知谁吼了一声,最前方终于有人看清榜单。

    “会试第一名,蒋淮舟!”

    “蒋淮舟是谁?人在哪?我要去领赏钱!”

    孟尚书摸着胡须,眉眼含笑:“每三年一次的放榜时刻,仿佛我也跟着年轻了许多岁啊。”

    张三仗着身材瘦小灵活,第一眼看见蒋淮舟的名字,转身钻出人群拔腿就跑。

    蒋公子!他知道啊,借住在嘉平坊听竹巷叶将军府上!

    张榜的大日子,蒋夫人关心蒋氏子弟,自然也派了人前去看榜。

    只是自家的仆从还未带回消息,便听得有人一路高喊着“蒋淮舟蒋公子高中会试榜首”冲进听竹巷。

    蒋夫人和时薇、季希音在府门口来回踱步,听得喊声忙唤道:“快去,快去唤淮舟过来!”

    蒋时薇顾不得礼仪,奔出府门口张望。

    张三远远便望见将军府的牌匾,喜笑颜开地冲到蒋夫人面前跪下像模像样地作揖。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府上蒋淮舟公子高中会试榜首,那名字就排在第一位,小人看得真真切切,绝不欺瞒!”

    “好好好!”蒋夫人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眼眶湿润,蒋氏一族终于又出了可塑之才,真是可喜可贺啊!

    柳管家将早已备好的荷包递给张三,张三入手一摸荷包沉甸甸的,嘴角咧到后根。

    他忙揣进怀里又磕头贺喜:“多谢夫人,祝贵公子步步高升!步步高升!”

    待张三拿着赏钱走了,蒋淮舟才紧赶慢赶来到前院会客厅。

    蒋夫人絮絮叨叨说了一阵蒋氏如何,淮舟以后该如何。

    要是殿试顺利,能入翰林院更好,届时在京城买个小宅子,也算有官身的人了。

    蒋夫人:“淮舟啊,不是姑妈说你,大喜的日子你也这副慢吞吞的样子,等殿试时在圣上面前,可不许如此了。”

    蒋时薇也拿弟弟没办法,好似科考的不是他一样。

    蒋淮舟施礼:“淮舟谨记,若姑母没其他吩咐,淮舟便去读书了。”

    “那你去安心准备,一会我让人给你送参汤,记得喝啊!”

    “蒋夫人,时薇,我店里还有事要忙,待淮舟金榜题名,再来恭贺。”

    季希音也准备拜别,蓁蓁不在,今早她特地赶来陪时薇一起。

    看时薇还有许多事要忙的样子,季希音婉拒了她的相送。

    恰好同蒋淮舟一起走出前院,蒋淮舟目不斜视作揖准备离开。

    季希音看唇红齿白的少年一本正经的样子,实难想象他居然也将入朝为官,忍不住起了逗弄之心。

    “淮舟弟弟可要努力哦!等你高中再娶个美娇娘,岂不人生快意!”

    淮舟翻过年头才堪堪十四岁,何曾被人这样调笑过,禁不住红了脸颊,恪守君子之礼的他没敢抬首,转身落荒而逃。

    季希音步伐轻快地哼着小曲,蒋淮舟偷偷回望,心中嘀咕:姐姐的闺中好友不会在打我的主意吧?

    蒋时薇:“姑母,先用早膳吧,您一大早起来还什么都未进食。”

    蒋夫人拉着她的手:“时薇啊,我把你们当亲儿女一般,有话就同你直说了。姑母是担忧,淮舟的性子入了官场是要吃亏的,你可知老祖有没有其他打算?”

    “老祖有何打算未告知我等。就如姑母所说,他性子单纯,又常年随老祖避在深山,交际甚少,不然上次诗会雅集的事也不会着了道。”

    蒋时薇虽是一介闺阁女子,但她兰心蕙质,对官场的尔虞我诈知之甚多。

    “你也回去歇息一阵,下午是否还要去严夫子那里?”

    蒋时薇前些时日被严夫子收为学生,每日都要去上课,蒋夫人虽失了同陈家的婚事,但时薇能跟在严夫子身边,她同样欣喜。

    “下午还要去一趟,那我便先下去了,姑母也早些歇息。”

    “好孩子,去吧。”

    季希音没有回天香引,而是乘马车前往福寿坊。

    她听说朝廷拨款筹建慈幼善局,由工部主建,在旧址的基础上扩建,孩子们都迁移过去居住了。

    她迫不及待想去看看孩子们。

    那是瑶娘拼着性命换来的平安,以后也是她舍命也要护住的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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