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轻风徐徐吹来,竹子被吹得左右晃动,竹林里响起了唰唰的流水声,太阳照射的光影摇曳的印在他们身上。
莫愁岘双手抱拳行礼说:“在下莫愁岘,旁边这位是我兄弟潘谷阳,见过大人。”
小周从身后走来说:“原来是莫掌柜,莫公子,对公子的容貌早有耳闻,如今一见果真如此啊!”
莫愁岘尬尴的低头摸着鼻子应和的笑了笑。
“头儿!这是缘之客栈里的小莫掌柜。”
然后一手掩嘴在王德蒯耳边说:“头儿,这是城里最大客栈的小老板,人家有钱有势的咱惹不起~惹不起~”
王德蒯撇了眼小周,听完便收起了刀问:“你们在这做什么。”
潘谷阳见对方拔剑,卑微的点头哈腰说:“哈哈哈那个…我们见这风景不错,前来游玩的。”
王德蒯上下打量着他,瞅着他壮得猥猥琐琐的样子,不信的问:“那这刀呢?”
潘谷阳断断续续的想编个理由说不出来。
“呃…这个…”
莫愁岘接过话指着刀说:“我们只是恰好路过,这刀也是刚发现的。”
王德蒯眼神横扫了他俩几眼,察觉不出真假,他让小周把之前的那把刀也放在桌子上。
对比之后,发现两把刀并不同,另一把还要大还要重,这更像是用来碎尸的刀。
王德蒯用手轻轻的滑了一下刀锋,指尖直接冒血,坚定的说:“原来这才是凶器。”
小周递给他一个帕子擦掉手上的血,说:“头儿,这附近有好几个养猪场,问过他们了都说那把刀不是他们家的,也不认识。”
寻找了一天没有任何线索,在查那几家猪场时也只不过是凑巧入了这竹林找到了一把刀。
王德蒯心里想不到这两把刀有什么任何的联系,他跟莫愁岘之前一样在屋子外边到处走,看到竹子上面溅满了血迹。
“这分明是碎尸的现场。”王德蒯顿时眼神锐利微眯着转头看向他俩。
王德蒯握紧了身边的刀,沉声下令:“来人,把这两把刀带回去,这俩人也一并带回。”
“还请二位随我回衙府一趟。”小周恭敬对他们的说。
潘谷阳耸了耸肩说:“得,成嫌怀疑对象了呗。”
他们跟着队伍后面,两个小差跟在旁边压着他们,潘谷阳使小动作悄悄的跟莫愁岘说:“诶,你能看出来什么没?”
“嗯,那两把刀都是凶器。”
“啊,咋说?”
莫愁岘看了前面的人没有什么反应之后,抿嘴小声地笑了笑说: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俩被一起带到了之前放碎尸的地方,打开门里面全是苍蝇到处乱飞碰撞,一股恶臭散发出来。
“呕——”一群人还没走进去,全捂住鼻子连连后退,转身就吐。
潘谷阳屏住呼吸捂着嘴巴说:“臭死了,臭死了。”
莫愁岘手不停的催赶飞出来的苍蝇,用帕子死死地捂着口鼻。
王德蒯让小周把刀放在桌子上面,小周也顶不住这味,放下就跑,他无奈踹了一脚跑出来的小周。
挥手示意让后面的小差打开麻袋倒出里面的尸体,这发黑的碎肉竟然还有一层白色的东西在快速蠕动。
王德蒯深吸一口气进去,莫愁岘找到了昨晚的棍子紧跟身后。
王德蒯拔出剑抵在他的脖子上,喝声道:“说!是不是你杀的。”
莫愁岘淡定的缩了缩脖子,抬手把脖子上的剑往外移了移:“大人说笑了,没有证据怎么说是我杀的人呢?”
王德蒯两眼死瞪着他说:“在竹林里那桌子分明是湿的,清洗过上面的血,你在销毁现场!”
莫愁岘垂眸浅笑,一把推开剑说:“大人,莫某也是刚到竹林不久就被大人看见,实在是冤枉。”
他一手背在腰后,用棍子绞着桌子上的肉与骨头,黑夜始终是没有白天能看的更清楚,挑出其中一块骨头说:“大人你看,这骨头的痕迹,像是钝刀所砍,连续跺了几下才能碎这么小块,说明这凶手啊力气不是很大呢。”
莫愁岘又看了眼杀猪刀指着说:“想必大人也试过了,这大刀极其锋利又重不可能这么碎的这么糙,所以莫某猜这边才是凶器。”
王德蒯冷着张脸,对着莫愁岘眸底掠过一然,“那凶手到底是谁呢?”
“什么仇什么怨,能把人碎成这样的,大人不应该去刘府问问吗?”
王德蒯了然快步转身离去,带着一群人前往刘府,潘谷阳在屋子外边等了好久,看着他们匆匆离去一头雾水。
看着莫愁岘说:“这么回事,都走了?”
莫愁岘甩着袖子优雅的拍拍身子上的苍蝇,自顾的走向外,招手对后面的胖子说:“走,我们也去。”
一群人来到刘府,自从发生这事后,刘府静悄悄的也没人出府,王德蒯到门前敲了敲。
许久,门慢慢的敞开了一条缝,伸出一个头,是府内的下人,见是捕快连忙行礼说:“见过大人。”
“我来找府主,帮我传唤一声求见。”
“大人请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
不久后,大门缓慢敞开,府内的下人站在门前说:“各位大人请进。”
穿过院子来到主堂,府主对着王德蒯双手行辑礼:“在下刘勇金,见过大人。”
“大人请坐。”
莫愁岘也不客气跟着坐在王德蒯的旁边,优雅的整理衣裳,听着他们说话。
“大人是有何事来见,是…刘某府上的案子有结果了?!”刘勇金以为找到了凶手,蹭的一下站起身来看着王德蒯说。
“还没,刘府主别激动,此次前来是想问几个问题,还望府主如实回答。”
刘勇金心沉了下去,叹口气坐下说:“大人你问吧。”
王德蒯杵着剑两手相交在剑上,抬脸笑着说:“大人,案子过了这么久,死的是谁你可知道?”
刘勇金握紧拳头,眼里冒着泪光说:“是我儿,刘备营。”
“哦~原来是刘公子,那么刘公子最近可是冒犯了什么人?”
“没有!没有…”
王德蒯见府主唯唯诺诺的回答,只怕这事没有这么简单。
莫愁岘听着他们的对话,手架在桌子上来回搓着下巴,他看着府主旁边的姑娘一直在紧张的捏手,眼神瞟来瞟去。
王德蒯接着问:“那刘公子可有去过什么地方,刘公子什么时候不见的?”
“这个…我真不清楚…”
“府内的刀有没有丢失?”
“这个…大人问我府内的下人吧,刘某是真的不知道。”刘勇金挠头抱歉的笑了笑说。
王德蒯转头看了莫愁岘一眼,只见他摸着下巴点点头示意可以去问府内的人。
来到后院的柴房,王德蒯伸手拦住正在打水的下人说:“你们厨房在哪?”
“大人,在您身后就是。”
莫愁岘听了之后转身先去厨房,里面烟火撩撩烧菜味十足,灶台的旁边就放了两把刀,拿起翻看,这刀很小不过是普通人家用的菜刀罢了。
王德蒯也进来看到了他手上的刀,问旁边正在起火的人:“你们这里可有丢失过刀?”
“没有,我们这一共就这两把菜刀。”厨房里的下人抬起那占着烟灰的脸。
莫愁岘对着他摇了摇头,他来问:“那你可知刘公子的事?”
下人起身拍拍身上的草木灰,紧张的摇摇头,吞吞吐吐的说:“我…我不知道!”
莫愁岘沉重的叹口气,还是没有什么线索,看着他说话的样子,刘公子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拉着旁边的胖子对着耳朵说:“你去打听打听刘公子的事。”
王德蒯点点头,“行。”
莫愁岘走出门外,眼尖的看到两屋子中央的小道上有几个沾完泥土的脚印。
向着脚印走到刘府的后头,全是樟树荒野一片,树的中央竖着口井,井壁上全是裂纹,下边没有水,是口有点年头枯井。
莫愁岘低头看,嗅了嗅气味也没有闻到什么,王德蒯跟了过去,对着口井说:“这有什么?”
莫愁岘摇头叹息,绕着枯井走一圈,发现旁边的草被人踩断没了活气,这让他确定了心里的想法,了然的笑着说:“看吧,这底下埋了东西。”
“你怎么知道?”
“这井里土是松的,只是被人压实了点,这也不难看出来。”
莫愁岘累了闭着眼靠在树桩,把玩着叶子说:“你让人来挖。”
王德蒯看着他们挖出一个圆形的东西,下面的差使拔开上面的泥,看到了一双空洞的眼睛,吓得连忙爬上来呕吐不止。
“头儿,是头,呕——”
“什么头儿,叫我干啥!接着挖。”
“不是,里面是个人头。”
下面还有个差使拎着那头发上来,递给王德蒯看,一下子气味涌来,浓厚的死老鼠味熏的他鼓起嘴巴想吐,向小差摆手,离他远点。
莫愁岘睁开眼睛,不出所料这就是刘公子的头,找了这么久,却埋在了最危险的地方。
“带回去。”王德蒯挥手示意,然后捂着鼻子走到他旁边也靠着树说:“这尸体的头凶手怎么不一起碎掉。”
莫愁岘耸肩,“我怎么知道?”
王德蒯无语,两手插在胸前颐指气使的抬头,“走了。”
他站在原地不动,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自个在附近到处寻看,在满是刺的草丛里面有个绣花香囊,旁边还藏着全是黄泥的铲子。
捡起香囊闻了闻,只是淡淡的花香,在市面上十分常见,莫愁岘冥思苦想了会儿,便收起香囊离去。
在回主堂路上,碰到了赶来的胖子,气吁吁指着莫愁岘说:“你…你去哪里了,到处找不到。”
缓了缓,他不顾一切的瘫坐在在屋子底的阶梯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让莫愁岘一起。
“刚去打听了,哥凭一脸帅气打入婶子部落,牺牲可大了啊!说那刘公子在外面可是流得一身学识渊博,谦谦君子,对他人更是互尊互敬的好名声。他就爱听些好话,夸满意了结账都多给银两。”
“哎!有一个在刘府干过活的说啊,可在府内他可不是这样,其实他就是个十足的风流恶徒,为了名声,经常只骚扰府内的小姑娘并带到床上,祸害人家黄花大闺女的,我呸!虚伪!”
王德蒯愤然的吐出一口水,嘴里说着骂人的话,手舞足蹈的指着天骂刘公子,一不小心鞋给踢飞了。
“这登徒子!得亏你死的早,是爷也得跺碎你那三条腿。”
“哎!哎哎哎!我的鞋。”
莫愁岘扶额摇头,嫌弃的起身离去。
“等等我,走这么快,我说的不对吗!”潘谷阳穿好鞋追着他跑。
他们回到主堂,王德蒯已经坐在里面,对着刘府主说:“刘府主,我们在后面的林子里找到了公子的头,你要去看看吗?”
“什么!我儿的头,不是碎掉了吗?”
莫愁岘听到府主这么一说,皱起眉头看到他:“在哪里!”
王德蒯让人把头拿上来,那颗头就算没有碎掉也有腐烂之迹,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啊!我的儿啊!”一位身着黄色满是珠链的衣裳,快步走到府主旁边双目通红的哭着:“我儿啊~”
“夫人!”刘府主扶着她滑落的身子,刘夫人情绪激动的爬过去,刘府主吓得连忙抱起拦着她,那头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早已面目全非。
“看完了,刘府主这头出现在府内你有什么说的?”
“我并不知晓,还望大人明查。”
王德蒯哼哼冷笑一声,“既然如此,封府这事刘府主不会反对吧?”
“这…大人,我儿已死去多日,刘某敢有一诉求,请大人还我孩儿的尸体入土为安。”
王德蒯一时沉默不语,案子没破尸体还回去入土,万一还有什么没发现线索断了怎么办。
莫愁岘用手肘戳了戳他,冲他点点头,王德蒯疑惑不解,顿了顿还是同意了。
“好,明日我就让人给您送来。”
他们一行人陆陆续续的离开刘府,潘谷阳伸起懒腰,大手大摆的跟在莫愁岘身后走出去。
晚上,莫愁岘点起了夜灯,端着茶水深思,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潘谷阳此时熟睡在在他的床上,那呼噜响出屋外。
莫倩儿端着饭菜敲门进来:“岘哥哥,可以吃饭啦!”
潘谷阳闻着味飘忽着起身,人还没有清醒,鼻子抽着味闭着眼起身晃晃忽忽的走到桌前:“好香啊~”
倩儿一把撞开他:“起开,到旁边去。”
潘谷阳听到她的声音猛地睁眼,摆着个帅气的姿势说:“倩儿妹妹~你怎么来了,有没有想我啊?”
莫愁岘看不过去摇摇头,手撑着膝盖优雅的托着下巴,看着他们说:“倩儿妹妹,辛苦了,一起吃点?”
“好哇,岘哥哥,这个是你最喜欢吃的,我特意让后厨做的,你快尝尝!”倩儿用力挤走潘谷阳,不客气的拉开椅子坐下。
桌子的饭菜热气腾腾飘着浓浓的香味,让人忍不住垂涎欲滴,莫愁岘拿起筷子慢慢的夹了烧肉,等到嘴边时才附过身,微低着头小口的吃着,细嚼慢咽一点声音也没有。
潘谷阳委屈的看了倩儿一眼,到对面坐下,拿起筷子和碗扒拉扒拉的狼吞虎咽,这一天走来走去的饥肠辘辘,迫不及待的夹菜吃饭。
“哎呀,你慢点吃,还有呢。”倩儿妹妹看他着急的,怕他噎着连忙说。
“岘哥哥,你多吃点。”
“谢谢倩儿妹妹。”
风铃挂在窗外被微风吹动,传来-丁灵-丁灵-的响声优美而动听,像是在唱歌,屋内的人在桌子吃饭有说有笑,突然房上有些动静,有人在上面跑来跑去,一点也不忌讳人会发现,莫愁岘立马察觉看向窗外,对着潘谷阳相视一眼,搭在下巴的手指动了动示意他去外面看看。
潘谷阳啪的一声把筷子重重的拍在桌面说:“谁啊,懂不懂规矩!还让不让人吃饭了,没礼貌!饭要是落灰了咋吃!”
他骂骂咧咧正要站起身来,门忽然打开,王德蒯慢悠悠的走进来:“莫公子。”
“是…王大人。”莫愁岘缓缓起身行礼,“见过大人,您来也不说一声,实在是有失远迎啊~”
“大门不进,偷鸡摸狗。”潘谷阳不屑的吐槽一声,大手大脚的坐下继续吃饭也不理他。
倩儿有些懵,看着他这一身使差的打扮,手里拿着把剑立马反应过来行礼说:“见过大人。”
“倩儿妹妹,麻烦你再拿个碗筷过来。”
莫愁岘招呼着王德蒯来桌上吃饭:“大人请坐。”
王德蒯坐下看着屋内豪华的摆设物件不由的感叹:“全是精品啊~”
房间里装饰着一幅巨大的壁画,金碧煌辉散发着闪耀的光芒,壁画后面中央摆放着一张上好的红木雕花床榻,铺着华丽富贵的锦缎被褥,四周摆满了名贵的字画与瓷器,壁画的前边就是吃饭一个红木小方桌,往右边里是书架,堆积着一打书。
王德蒯好奇的眼神到处看,这富贵人家确实是不一样,想起来这是找他有事相谈的,收起目光看着桌子上的饭菜香的忍不住先吃了几口,边吃边聊:“莫公子,今晚可随我一起去刘府?”
“大人是发现什么了?”
“就是没有才去!”
“哦,大人也是有偷鸡摸狗的行为去查案啊?”
“这话说的,这叫暗访!”王德蒯不服气的反驳说道。
莫愁岘点了点头明白了,吃了几口饭菜之后,看着他们俩吃得很欢,视线不断的打量王德蒯,发现他腰上别了个令牌愣了愣神,他放下筷子问道:“王大人来自西宫?”
“你怎么知道?!”
莫愁岘收起心思笑了笑:“大人的令牌太过晃眼。”
王德蒯低头看腰上的令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摘下收了起来。
莫愁岘见他是朝廷之人,而这令牌明显是西宫的人,他不会是下派过来查此事,知道了秘罗族的所踪?以后留个心眼才是。
莫愁岘挑了挑眉:“大人吃得还满意?”
“不错!不错!”王德蒯大口吃着肉连连点头。
看他这粗头大叶的样子,平时像个毛头小子一样骄傲自大,都怀疑这西宫也不用派这个来查吧。
莫愁岘淡定点喝口茶问:“吃饱了吗两位?”
潘谷阳随意用袖子擦了擦嘴,瘫在椅子上拍着肚皮说:“饱了饱了。”
王德蒯拿起桌子底下的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