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越皇宫里,好几日来,白泽每天在自己的寝屋里闷头睡大觉,温笺霖也是诸事缠身,没有空闲时间去找他。白泽少有的找了温笺霖几次,他也是酒气熏天,疯疯癫癫的说万越宫里的酒好喝,太巴适了!还说要用酒泡澡。
温笺霖想着能不巴适么?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数不清的美酒佳肴,安排了一摞人伺候他,还没人管他的人身自由,只有皇宫禁地他不能进,他躺朝堂的大殿上都没人说他。
白泽能适应,温笺霖也就不多费心了,不过白泽就跟蟑螂一样顽强,街上当乞丐他都能接受,还有什么不适应的。
不适应的只有温笺霖,他往日在道观里天不亮就起了,学武练剑、打坐练气、专研奇门、观天象……学的东西数不胜数,但是此刻他觉得比在道观里还累,每天换着大夫都给他授课,那些人好像丝毫没有感情。看似俯首低耳,张口闭口陛下陛下的,实则疏离陌生,冰冷无情。
那寡人寡人也叫的温笺霖厌烦的很,只要说错一次,这些人就如临大敌的开始念经,张口就是礼数、权威,还要上升到国家的统治和王朝的稳定。
最后再来一套儒家思想,礼的秩序和道德规范。温笺霖想问,少说一个寡人,他就没有道德了么?又不想多费舌头,说了也是无用。
但是只要关培风不在温笺霖面前,温笺霖就安分了许多,还能好好沟通,这些人怎么说,温笺霖就怎么是了。关培风也是知道了这一点,有什么事都让那些御史大夫传达。
等那些大夫授完课,温笺霖便将他们带来,并且讲解数番的水城国防图丢到一边。
温笺霖坐在御书房的高位椅上,恍然仰头靠在椅背上,看着书房顶部,巨大的横梁亘在头顶上方,用粗壮的金柱支撑着,金柱上雕龙刻凤,栩栩如生的金龙金凤仿佛要破壁腾飞。
地板上用黑曜石铺就,打磨得能映照出御书房所有的落地之物,只要踏入这地方,就能感觉到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温笺霖缓缓闭上眼眸,沉寂了片刻。他伸手撑着高位椅扶手,站起身来,走到书桌旁。脸颊上有着无比倦乏的神情,他仰坐到了旁边的软塌上,随手拿了一旁边书架上的书,《贞观实录》。
不过片刻,门口的侍卫便进来通传,保义郎求见。他也不知道保义郎是谁,反正在此地也由不得他。温笺霖没有抬眼看那侍卫,目光一直停留在书籍上,随意的“嗯”了一声。
那侍卫告退后,另一个脚步声出现在御书房里,缓缓走进。
关知看见温笺霖在御书房的一侧,闲散地倚在软塌上,低着脑袋看书。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照在他的半边脸颊上,能看见光与尘一同覆在他眉眼周围,书业被照的反光,映得他脸颊更加洇透。
关知端着托盘走到温笺霖近前,双膝跪地时,将托盘高高举过头顶,“陛下。”
听见这熟悉的说话声,温笺霖眼皮才缓缓抬起几分,关知低着脑袋跪在他面前。温笺霖又扫了一眼关知举着的参茶,便将视线移回手中的书页上,“你还没死啊?”
关知听闻此言,端着托盘的手止不住颤了一下,参茶的水面霎时泛起一层的涟漪,他清楚温笺霖是在说复越盟被灭门那事。关知视线落在地面,缓缓说道:“复越盟那日我不在那。”
温笺霖轻笑一声,指尖翻动手里的书页,明亮的眼眸却透露着一丝嘲讽和轻视,他扫视着书上的字体,“你在了又如何?难不成你还会跟那些人一样,冲上前去,跟千里斗个你死我活么?”
“不会。”
温笺霖不在理他,倚在软塌上翻看书籍。
关知垂眼看着地面,温笺霖没有发话,他便一直那般跪着。
宏大宽广的御书房一侧,一人跪在地上高举着托盘,还有一人姿态悠闲的倚在软塌上,捧着一本书。御书房里静谧无声,被沉默笼罩,只偶尔传来纸页的“沙沙”声。
从窗户照射进来的曙光将温笺霖和他手中的书笼罩其中,他翻动书页的声音在这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御书房的这番景象就这么不知持续了多久。
就在这时,许久保持一个姿势的温笺霖有了动作,他将书本合上,随手扔在软塌上,“哗啦”一声,书籍像朵白花一般炸开又渐渐平静下来,瘫在软塌之上。
温笺霖眼帘抬起几分,关知还那么跪着高举着托盘,习武之人臂力远过常人。这么久了,手臂依然稳的不曾有丝毫晃动,玉盏里的水面看不见一丝涟漪。
温笺霖身体微微向一边倾斜,手肘支着软塌之上的矮桌,指节抵着脑袋一侧,整个人慵懒又散漫,强烈的松弛感无不体现一种极致的掌控。
他的目光落在关知身上,关知微微俯首,还挡着一个托盘便看不见了那脸庞,也瞧不见是何神情。温笺霖缓缓抬脚,脚尖勾着托盘底部,微微一挑,玉盏和托盘都不可避免的砸落在地上。
“哐当”一声脆响,同着关知的心脏恍然一颤,玉盏与地面碰撞的刹那,杯中的水宛如猛然惊醒,瞬间挣脱了玉盏的束缚,向四周飞溅开来,在黑曜石地板上炸开水花。
那黄色晶透的水花,转瞬即逝,在地上渐渐蔓延开来。水渍延展到了关知的膝盖,将他的衣袍和裤腿浸湿。
关知抬眼望向温笺霖,关知看到了他嘴角带笑,眼底的探究和戏谑也毫不掩饰。视线相撞的那一瞬,关知低下头来,嘴唇有些颤抖,“陛下。”
温笺霖凝视着他,眼睛丝毫没有闪躲,这种注视能看见关知的所有细微表情和所有变化。
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预判关知的思维、情绪乃至于想法。温笺霖的目光自信又不怕冲突,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就好似他的目光所及之处,皆在他的掌控之下。
“陛下?”温笺霖勾起一边嘴角嗤笑着,脑袋抵着指节,语调漫不经心,“这几年,你从唤我少爷到了少主,现在又成了陛下,那你是更喜欢唤我哪种呢?”
“我……”关知的呼吸重了几分,他微微捏紧身侧的拳头,又缓缓放开,他的视线落在地面上,“陛下,何出此言呢?”
关知这个人,没有知道他在想什么,连从小把他带在自己身边的关培风也不能说完全了解他。但是此刻,温笺霖放肆又赤裸的将关知扒开,并且看到了关知伪装之下的样子,跪在他面前的关知明明穿戴整齐,但好像仍然是□□。
笔直修长的腿从皇袍底下探出,温笺霖用脚尖抵着他的下巴,抬起关知微垂的脑袋。
视线缠绕,关知的眼珠有些颤动,也克制不住了自己的呼吸。
温笺霖扯着嘴角打量他片刻,放下了抵着脑袋的手,随意搭在软塌的矮桌上。温笺霖倾身靠近,自信又散漫的语气传到关知耳畔,“我猜,你哪个都不喜欢。”
关知的眼睛有些慌乱,不知作何回答,也不能再直直去迎接温笺霖那注视的目光。
温笺霖的眼睛闪烁明亮,但是此刻眼底多了一丝疯狂和异样,眼珠深邃而捉摸不透,仿佛可以吞噬一切。
就好像能看破所有秘密的凝视让关知有些招架不住,关知微微低下头来,温笺霖脚尖立马用了几分力,又将他的下巴抬起。
两人对视着,关知的呼吸愈加浓厚,胸膛剧烈起伏着。
温笺霖嘴角微微上扬,脚尖贴着他的肌肤,从下巴缓缓挪下。冷硬的触感从脖颈处传来,关知全身僵硬,指尖却不停颤动。
在那触感围着他喉结打转时,关知心头一滞,捏紧了身侧颤动的拳头。
所有的一切温笺霖都身临其境却又置身事外。
关知的喉结抵着他的脚尖,不可避免的滚动着,嗓音低沉沙哑,“陛下……”
两两相望,温笺霖的笑容挂着脸上,眼睛里却透露出一种令人不安的疯狂。
温笺霖脚尖缓慢地挪向一边,靴底踩在关知的肩膀上,心满意足的笑着,脸上好像有一种不出他所料的兴奋。
关知觉得温笺霖低低的笑声里夹杂着无尽的魅惑,也看到了温笺霖皮囊之下的极致反差。让关知克制的外表下有了一种强烈的冲动和炙热,不管怎么忍耐,那种感觉还是会从缝隙里溢了出来。
关知不自觉抬手抓上那脚面。
白皙的手掌贴着玄色的靴面,极致的视觉冲击。
柔软的指腹触碰到了靴面金丝绣织的云纹,冷硬的触感从手心里传来。关知抓着温笺霖云靴的手掌紧了紧,一滴晶透的汗珠从关知的鬓角缓缓滑落。
温笺霖脚底用了几分力,关知毫无防备被蹬的身子往后仰去,手掌下意识的撑在身后的地面上。
关知慌然抬眼望向温笺霖,与他视线交缠的那一瞬,关知立刻直起身,趴在温笺霖脚边,额头和鬓角的汗珠一同落在地面上。
那股不知所谓的心头炙热,瞬间被仅剩的理智压制了下去。关知用力的闭了下眼睛,欺君罔上、不分尊卑、罪该万死!
看到关知起伏的脊背,就能知道此刻他的呼吸有多紊乱。温笺霖笑眼中的玩味儿又多了几分,俯下身,嗓音低沉蛊惑,“你怕什么?”
“我……”关知喘了口气,贴在地面之上的手掌不自觉的握成拳头,“陛下,养神的参汤打翻了,我再去备一碗吧。”
温笺霖低声晒笑着,“不必了,那玩意儿,我不喜欢。”
说完御书房里只剩下寂静,关知还趴在地上,只能看见后脑勺。温笺霖觉得身心都很疲累,呼了一口气,“别跪着了,看得我厌烦的很。”
关知闻言,停顿片刻后站起身,目光望向温笺霖,见他闭着眼眸按眼中。
看他这副模样,方才的拉扯和试探已然尽数停止。关知迟疑一下,声音和缓道:“是不是累了?睡会吧……我在此地守着。”
温笺霖放下手,眼眸睁开扫了一眼关知,没说好也没说不,自顾自的转过身去,倾身躺下。关知望着他的背影,一袭宽广的玄色龙袍从踏沿垂落,绘满了张牙舞抓的金龙,流泄出的光泽刺眼而神秘。
视线停留在那背影上许久,耳边的呼吸愈加平稳。
关知抬脚上前,悄然拾起软塌角落叠放整齐的丝绸小毯,抖开后轻柔覆在他身上。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那个躺在软塌上的背影,关知嘴唇微张,“那你又喜欢我叫你什么呢?”那悄声虚微地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溟亲王府邸。
“王爷!”
司决明怀里抱着一个大锦盒,转头看了鬼叫的人一眼,宿风高头大马的奔过来,司决明烦得直闭眼睛,转身就走。
宿风已经追到近前,紧紧跟着司决明,“王爷,你要给我做主啊,郡主和扶光耀骗我钱!”
“神经病,你他妈念叨好几天了,有完没完?”司决明在王府里,边走边张望着,像是寻找什么。
宿风紧紧跟着他脚步,看着司决明侧脸,“王爷,那我没钱花了,他们太过分了,我那么穷还要骗我。那你给我点钱,我就不念叨了。”
听闻此言,司决明霎时停住脚步,骂骂咧咧喊道:“你瞧瞧你这个嘴脸,你看看你这个理直气壮的语气,我他妈欠你的啊?我真想给你嘴扇歪!”
“你知不知道你每个月有几十两的月俸啊?还不算你另外从我这里,还有扶光耀和虞千洛那坑去的,你他妈你连千里你都不放过,你是不是人啊?咋地?你拿去修路了啊?”
“我真不知道你他妈花哪里去了,给你再多你都不够用,你他妈想抄我家啊?一天三顿,你他妈少一顿都不行,一到月底,你他妈兜比脸都干净。没钱正好!改改你那大手大脚的习惯!你这样的,那个女人要嫁给你?你他妈想打一辈子光棍啊?”
看着他念念叨叨的样子,宿风龇着大牙乐,司决明皱眉道:“你他妈笑什么?”
宿风一脸傻样,说道:“想笑就像嘛,趁现在还有牙齿。”
“……”司决明笑了两声,“神经病,滚。”
司决明抬脚就走,宿风跟上脚步,“王爷……”
司决明立马打断他,“你再说,下个月的月俸我给你扣了!”
宿风立马捂住嘴,看着司决明抱着一个锦盒,东张西望地样子,“王爷,你找什么?怀里的是什么?”
“千里呢?”司决明抱着锦盒问,“他去哪了?”
宿风立马说道,“长孙公子和郡主、扶光耀都在南苑呢。”
“南苑?”司决明停顿了一会儿,“他去那做什么?”
南苑是王府后门处的一个院子,往昔司决明最喜欢的就是待在那,慵懒又随意地躺在紫藤摇椅上晒太阳,后来那地方被宿风和扶光耀半夜舞剑,捣的面目全非。
司决明还记得那天晚上,正好是与长孙千里相识之日。
南苑后来虽说已经修缮好了,但是司决明也就没怎么去过了。
南苑里。
扶光耀捧着本话本,姿态悠闲的坐在靠椅上;虞千洛端坐在中间,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点心,挨个尝试;长孙千里躺在她旁边的摇椅上,两只手悠闲的耷拉在两边,一把蒲扇盖在脸颊上,挡住刺眼的光线。
阳光将三人笼罩,虞千洛一边吃点心,一边随口闲聊几句。扶光耀应几声,长孙千里则躺在摇椅上闭眼假寐。
自由无拘,闲散逍遥。
只见她两指捏起锦盒中的莲花酥,放到嘴边咬了一口,脸颊立刻浮现出笑容,“哈哈,这个好吃呢。”
听见扶光耀问,“好吃么?”虞千洛又点了点头,倾身将莲花酥举到他嘴边,笑眼明媚,“你尝尝。”
扶光耀视线从话本移到她脸颊上,叼走她指尖携着的莲花酥,看到虞千洛满脸期待的表情,扶光耀嘴角扬起弧度,“好吃的。”
“嘿嘿。”
两人讨论了几句,扶光耀继续看话本,虞千洛又捏起锦盒里的莲花酥,身子转向另一边。看到长孙千里懒散悠闲的样子,虞千洛有片刻愣神,她在长孙千里身上看到了司决明的影子,如若不是那一身白衣,又有谁能分辨。
虞千洛揭开长孙千里脸上的蒲扇,趴在紫藤摇椅的扶手上,莲花酥送至嘴边,“千里哥哥,你尝尝这个,很好吃的。”
长孙千里微微睁开眼眸,张嘴咬走了她指尖的莲花酥,闭上眼睛,“嗯,好吃。”
虞千洛趴在他面前,笑着说,“你比二叔听话,因为这一幕似曾相识。我也这样喂过二叔,他也在此处,这样闭着眼睛躺在摇椅上,但是他不张嘴,我就把千层酥按到他嘴上,掉了一脖子的碎屑,哈哈哈哈。”
听了她的话,长孙千里平静的脸色泛起涟漪,“哈哈,然后呢?”
虞千洛笑着说,“然后他要打我呢,哈哈哈。”
长孙千里忍俊不禁,闭着眼眸问,“你们往昔就喜欢掐架啊?”
虞千洛肺中呼出一口气,她抿着嘴不让气吐出,脸颊鼓起两个大包,一鼓一鼓地做着鬼脸不吭声。
扶光耀在虞千洛身后,轻笑了两声,“郡主哪敢啊,一直都是单方面挨揍。自从你来了之后,郡主才挺直了腰杆,说话都硬气了,敢跟王爷大声叫板了。”
长孙千里仍然闭着眼眸,只是脸颊上的笑意更甚,“哈哈哈,怎么听着可怜兮兮的。”
虞千洛转过身,不满地瞪了一眼扶光耀,“哼!你都不帮我,你还调侃我。二叔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日日夜夜守着我,你们都欺负我。”
有时长孙千里的境遇会让她想到她自己,但是她年纪小调皮,二叔管教她也无可厚非。但是长孙千里都多大了,长孙千里经历的事也是她是不能比拟的,成熟稳重、理智独立,通晓人性也掌握做人之道,但是他此刻被二叔管束着。
只从长孙千里来了之后,司决明没有抓她抓的那么紧了,她觉得轻松了不少,因为司决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长孙千里身上,虞千洛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扶光耀笑着合上书本,“我哪敢违背王爷啊,但是我没有欺负你。”
虞千洛撅了一下嘴,转过身子手肘撑着面前的茶几,懒洋洋的吃点心,扶光耀瞧了几眼,倾身到她面前,“郡主,我送你个东西。”
“嗯?”虞千洛转过脑袋,“什么东西?”
扶光耀将话本放在茶几上,从衣襟里掏出一个锦缎绣袋,拿出一个发簪,虞千洛视线一直停留在他手上,等扶光耀要将发簪递过来的时候,虞千洛直接从他手上拿了过来。
“哇!”虞千洛看着手里的发簪不免惊叹一声。
发簪整体透明无色,与水一样晶透,周身刻画菱形纹路,发簪里部还有像雪花一样的结晶体。
发簪顶部镶嵌了一朵晶透的鸢尾花,还有一只微小的双翅蝴蝶停留在花蕊里,花瓣将那只微小的蝴蝶包裹在其中。
像是庇佑,那只蝴蝶给人的感受是,外面是狂风做乱,但是此地安生是吾乡。
它们也像共生。
这根发簪打造的巧夺天工,连那只微小的晶蝶和它脚下的花蕊,都栩栩如生,晶蝶仿佛马上就会突破障碍、振翅飞走。
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转动发簪时晶光闪闪,在阳光底下能迸射出七彩的光芒射线,耀眼夺目。
虞千洛愣了好一会儿,视线一直停留在手中的物品上,“这是什么东西?这是发簪么?”
她第一眼觉得有点像,她也算见多识广,但是从未见过有如样式的发簪,第一时间也不敢肯定。
扶光耀看她爱不释手的样子,心头无比愉悦,“是。”
虞千洛的指尖轻轻触摸着发簪周身,冰凉的触感如同深山古泉般清洌,好像能把心头的所有燥热都抛至九霄云外,只留下一个透彻心扉的冰爽,“这是什么材质啊?我怎么从未见过这样的发簪?”
扶光耀看着她的低垂的眼眸,“这是一块晶石,目前来说,是世上能找到最坚硬的材质,它其实是一个武器,甚至能击破钢盔。我寻了洛西州最好的工匠打造的,我把它送给你,我希望它能好好保护你。”
长孙千里听到这里也坐起了身,两人都看着扶光耀。
虞千洛停顿了片刻,目光投向手里的发簪,“武器?”
扶光耀点了点头,“是,平常就是一个发簪,有用的时候就是一个武器,你……喜不喜欢?”
虞千洛的视线移向扶光耀,她脸颊上的笑容肆意流淌、明眸皓齿,“喜欢,这是我见过最特别,最好看的礼物。我真的特别喜欢,我以后一定每天都带着。”
虞千洛转头看向长孙千里,满眼的欣喜,“千里哥哥你看,是不是很好看?”
扶光耀嘴角的弧度不自觉多了几分。
长孙千里伸手接过发簪,手里的物品沉甸冰凉、精致高洁。最为人称道的是,只要瞧它一眼,那所有的目光,都被那光彩而耀眼的晶光夺了去。长孙千里视线不太好,一到晚上更加视物不清,所以他比较喜欢亮光和白天,这个发簪在他眼里有无尽的光射,“嗯,很特别,非常好看。”
虞千洛接过长孙千里递来的发簪,“哈哈,真好看啊。扶光耀,你花了多少银子?这玩意儿价格不菲吧,首先来说它的材质就世间难寻,其次还是找匠人独家定制打造,并且做工也是鬼斧神工。我想往后在我眼里,世间明珠千槲,尽数捧至我眼前,也再难与其匹敌。”
扶光耀眉眼一弯,心头涌入无尽的暖流。
“你喜欢就好,总之我存了一年多也没存够,最后只能问王爷借,欠了他一屁股债。”扶光耀拉着虞千洛的手腕,拉她起身,“来,我教你怎么用作防身。”
虞千洛笑了两声,“哈哈,好。”
两人伫立院中,扶光耀站她身后,手掌包裹住她抓着发簪的拳头,两个人的手臂挥舞着。
长孙千里支着下巴,嘴角上扬,看得不亦乐乎,不时点评几句,最后走上前指导一番,三个人嘻嘻哈哈的声音飘荡在南苑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