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无止境

    每个人都有遗憾,我也不例外,大家都希望自己能够再来一次,这样就能重新选择人生的道路。但,怕的是,你一睁眼,带着你现有的记忆和知识储存量,坐在高考的考场上…

    我就体验过,一睁眼,是熟悉的教室,身边是熟悉的同学,班主任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的跟我们讲着,过几天就是高考了,这是决定大家人生的一个分水岭,希望大家能稳定发挥甚至超常发挥,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

    我当时满脑子都是问号,我回到过去了?我能再来一次了?但是???啊?马上高考??我那大学放空四年工作蹂躏好几年的脑子,现在就是个浆糊。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试卷,明明每个字我都认识,但是为什么我就是看不懂。完了,重来一次,我考不上大学了…

    考试当天,我顺着准考证找到了自己的考场,刚进去,我就傻眼了。不大的教室,除了一个讲台,就只有一张课桌,这间教室甚至还有一个小门,门后是另一个房间,总体看起来,这个考场像是办公室改装的。

    怀着忐忑的心情,我走到唯一的课桌旁,看到课桌上赫然贴着我的信息。照片,名字,考号,仔细核对,都没错,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四周,嗯?没监控?你们不怕我作弊?不怕我猛猛打小抄?

    刚有这个想法,我就被自己逗笑了,一个考场只有我一个学生,两个监考老师这不死死盯着我看,我能做个什么弊?

    离考试开始越来越近,我也越来越紧张,手心都要出汗了。试卷发下来了,嗯?怎么是英语?填完考生信息,急急忙忙去看听力题目,哦~完全看不懂呢!不愧是我!上一次高考我还能在及格线徘徊,这次怕不是要拿零蛋儿了。

    当广播还在碎碎念考场规则的时候,我的教室突然闯进来一群穿得花枝招展的老太婆,一边进来一边嘴里还说着,“这里空旷,大小合适,姐妹们就是这里了!”我就看着她们推了一个蓝牙音箱进来,在角落放好,听到一声蓝牙已连接之后,音响放出了土味坝坝舞之歌。

    我一脸疑惑的看着动作一致但并不整齐划一的老太婆们,又一脸疑惑的看了眼俩监考老师,他们仿佛习以为常了,给了我一个眼神,说自己搬桌子,去里面屋考试。我?这也行?以及?我自己搬?

    当我一身汗的将桌椅板凳都搬到里屋最角落,安静的坐下,才发现,啊草,里屋没有广播啊!英语听力已经开始了,我听着土味坝坝舞之歌夹杂着英语听力从外面传进来,不行,我得拯救我的高考。于是我突然一个站起,抓起卷子,冲出了考场。

    考场外,坝坝舞之歌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学校过道安静得吓人,连英语听力广播声都听不到。但是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我在过道仔细的观察着,突然看到一个巡查老师从楼下走上来。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巡查老师的胳膊就说我要换考场,我那个考场啥都听不到,我需要另外一个正常的考场做完英语听力。

    我看着巡查老师的神情从刚开始的一脸懵变得非常严肃,然后我还看到了一丝丝失望和兴奋,感觉他马上要掏对讲机说这里有个学生可以抓了取消成绩了。

    眼看着情况不对,我在巡查老师反应过来之前,又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往我的考场跑。当我把巡查老师一把拉进坝坝舞考场的时候,他愣住了,我看到他在看监考老师,监考老师在看他。最后监考老师耸了耸肩,摆了摆手,说他没办法,他无法改变现状。

    巡查老师看起来有点儿头秃,各种方面的头秃,我看他拿起了对讲机说些什么找人过来清理现场,然后拉着我直接到了隔壁教室,指了指讲台,说我就坐那儿了。

    虽然英语听力已经进行了一会儿了,不过对于我来说问题不大,反正都是天书听不懂,我只要后续考试都能安静的进行完然后考虑怎么打工赚钱就可以了。

    后面的科目怎么考的怎么过的我都不清楚,但是我的人生仿佛经历了世界线收束,我依旧考上了同样的大学,进了同样的专业,拥有了同样的同学。

    在我毫无良心的重新享受大学生活的时候,我们的毕业导师来到课堂,分别叫走了自己组的学生们。我的毕业导师姓范,是一个非常有活力有干劲的女老师,个子不高,带着一副眼镜,对机械自动化比较感兴趣,她为人很平和随意但对学习很严格。

    范老师在教室找了一张稍微干净一些的板凳坐下,让我们直接围在她周围。嗯,怎么说,我们其实正在上陶泥课捏泥巴,教室到处都是黄黄的陶土,整个教室就没几块干净的地方。一排货架上,摆满了我们亲手捏出来的各种瓶瓶罐罐,还有一些陶土小人,处于晾干阶段,并没进炉子烧制。

    范老师手里把玩着一坨陶土说到:“大二了,大学生活已经过去了快一半了,你们离毕业到远不近的,我们要随时随地对自己进行查漏补缺,接下来我会带你们去之前学习过的课堂,在复习的过程中给你们进行知识的扩充。”

    “我们需要带电脑或者纸笔吗?”我们组的一个叫点点的女生问到。她是我们组年纪最小的,又黑又瘦,好在,不矮,比我高。平时我俩最喜欢坐在教室第一排,在本子上画画玩儿,不过她学习的态度可比我认真多了。

    “带个大点的空包吧,其他的都不用带,如果你们记不住我说的,可以把纸笔带上,做好记录。你们先回去准备东西,等会儿艺术楼2楼教室门口见。”范老师说这话的时候手里捏泥巴的速度丝毫没有落下,等她起身离开的时候,那坨陶土被她顺手轻轻的放在了置物架上。定睛一看,是一架精致的机械臂,不愧是我们范老师,很有她的风格。

    带纸笔我能理解,带个大点儿的空包是什么意思?管他的,背上我的小书包,塞上我的画画专用小本子,和点点阿虫一起到了艺术楼2楼我们教室门口。

    范老师这个时候已经在门口等我们了,当我们准备进去坐着等上课的时候,范老师拦住了我们,说别急,还没讲注意事项和解题方法呢。

    啊?啥?什么东西,不进去说吗?非要站门口。然后我们在门口听着范老师说了一些在哪里该干嘛干嘛,什么东西不能动,什么可以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好用什么好看不中用,而且还着重介绍了要怎么走暗线。我越听越觉得奇怪,怎么觉得像是在给我们讲副本攻略,我们不是来查漏补缺复习的吗?

    等点点和阿虫做完详细笔记走进教室的时候,我才发现,她们像是穿过了一个结界,我能透过教室大门看见里面依旧空无一人,身体凭空消失了。而她们消失的地方,空气中荡漾着一圈圈类似水纹的痕迹。不是?为什么巩固和增加我们的知识量是打副本啊?啊!我的队友啊!等等我啊!

    等我一脚踏进教室的一瞬间,我来到了一个密闭的房间,有三面墙都有房门可选择打开进入,房间不大,一眼望得到头,没有窗户,也没有看到队友的身影。唯独空着的那面墙上,画着一个打开的地窖门,有个箭头往下指。

    “喂!有人吗!点儿!阿虫!你们在哪里啊!”我在这个房间大吼了一句,然后安安静静的认真听,希望能从某个房间里能传出她们的声音。等了一会儿,什么声音都没有,那就只好闷着脑子直接上了。

    为了防止自己迷路,我打算进一个门作一个记号,当我小心翼翼的打开第一扇门的时候,我看到门后有好几个,我自己??当她们察觉到有人开门的同时,所有“我”都转头看向了门的方向,每一个我都没有眼珠,空洞洞的眼眶正在流出血泪。啪的一声关上门,我冷汗直冒,脑子空了好几分钟。

    我颤颤巍巍的在门上刚才打勾的位置又补了两笔,此时门上赫然一个叉,这个门暂时不能走,我要换个门!于是我走向另外一面墙,更加小心谨慎的打开了它。从门缝里,我没看到人影,房间像是空的,但是门后有视觉死角,经历刚才的事,理性告述我不能贸然进去,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一手抓着门把手,另一只手抓住小书包,要是有什么意外,我好一书包砸过去。毕竟我手无缚鸡之力,也不知道对面的我,到底能不能被砸中。门越开越大,直到完全打开,新的房间仿佛真的什么都没有,但是我心里依旧是毛毛的。

    站在门外,深呼吸了好几次,给自己加油打气了老半天,我鼓起勇气踏进去了新的房间。这个房间很熟悉,除了我进来的门,还有两扇门,努力的回想了一下,这好像是我小时候的家的客厅,没有窗户,门一关,不开灯的话,伸手不见五指。外公睡的床,大柜子和那个竹制沙发床,摆放的位置分毫不差。那其中一扇门应该是开向天井的,另一扇门去往餐厅。如果真是这样,那上一个房间那个还未打开的门就是通往外面世界的出口。上个房间,是我曾经的家的玄关,那个全是我的房间是爸爸妈妈和我的卧室。

    正当我这么想着的时候,我听到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有点儿像蟑螂爬过报纸的脚步声。但是这个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想起,像是一支蟑螂大军向我聚拢。我这人从小就不怕虫子,杀起蟑螂来一拖鞋一个。这个时候我已经熟悉地从沙发上抄起了一本杂志,拎着杂志一边,准备来一个打一个。

    突然房间里的灯光暗淡了一下,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客厅正中间那个本来就不太亮堂的白炽灯。“草…”我一句脏话没忍住,此时,一只巴掌大的蜘蛛趴在灯泡上,它也不嫌烫,尾部裂开了一条缝,一只红色的眼珠在缝里四处张望,然后瞬间与我视线对上。好的,寄了,我被锁定了。

    刹那间,大蜘蛛面向我扑过来,说时迟那时快,我猛的一挥杂志,将其打飞,啪叽一下撞在墙上,撞出一个绽放的血花。不行,没打死,蜘蛛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又爬上了墙。好消息,蜘蛛尾部的眼睛被我拍爆了,坏消息,不止一只…

    没有眼睛的蜘蛛爬得并不快,我很快就追上了,一杂志猛拍,把它完全的打扁了。不过就当我拍死第一只蜘蛛的时候,其他蜘蛛已经爬了出来,有些已经爬上了我的裤腿啊要死要死,我吓得直跺脚。但是这些蜘蛛像是牛皮糖一样的根本拍不掉,我只能顺势抱住头往地上一滚,想用自己的体重去压死身上蜘蛛。

    不得不说这个方法有点儿用,但不多,因为真的太恶心了!等我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身上除了灰尘就是蜘蛛尸体,一朵朵血花炸开在我的衣服上,黏黏糊糊的,太难受了。

    说起来蜘蛛像很多的样子,其实一共不到十只,被我全弄死之后,我听到了几扇门都传来卡的一声。emmm,难道,我不弄死这些蜘蛛,我还开不了门?别啊!刚刚那个房间全是我自己!我难道要全打死?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在客厅翻找了一会儿,我并没有发现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就打算去开剩下的门。在我的记忆里,我家由于住一楼,所以客厅有一个小门专门开向天井,里面其实除了楼上扔出来的垃圾之外啥也没有,这个门也是为了好做清洁而开的,毕竟只有我家这一个出入口。

    手里拿着客厅找到的木质痒痒挠,只有这个当武器还有点儿顺手,我轻轻的推开了天井的门。刚推开,映入眼帘的场景对我幼小的心灵就是一个暴击,一双脚悬在半空中。视线逐渐上移,好家伙,又一个我。这个我脖子上有根上吊绳,另一端直直的伸向天空,看不见尽头。

    不知道是不是我并没有踏进天井的缘故,上吊的我没有任何反应,我也壮着胆子,在这个不到三平米的天井用目光寻找线索。天井里垃圾很多,塑料袋,纸巾,毛巾,甚至还有烂菜叶子。可惜,最终我毫无所获,本着能不惊动鬼怪就不惊动的原则,我跟上吊人说了句对不起打扰了之后,轻轻关上了门。

    这里没有地窖入口的话,那就只能去下一个区域了。我回想了一下小时候的家,餐厅和厨房是连在一起的,形成一个L型,只有厨房有窗户,被我们用钢筋封死了,透光但出不去。厕所在厨房的尽头,不到两平米,非常的小,也没有窗户。别和我说地窖入口在厕所啊,想想都恶心啊!

    我在心里一直默念着来都来了,就看一眼,大不了关门走人,手心因为紧张已经出了汗,但是我还是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餐厅厨房的门。第一眼,很安静,什么也没有,餐厅也很干净,因为存在拐角,所以我看不到厨房的情况。

    怕出现什么突发情况,我没有立马走进去,而是开着门默默的等了一会儿。一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正当我以为什么都不会发生的时候,餐厅拐角处,露出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屁股。当然,不是人类的屁股,是虫子的。既然有虫子,我转身就在客厅翻找了起来,掏出了那瓶不知道到底还能不能用的杀虫剂。

    不过,那个屁股好像有点儿大?杀虫剂毒得死吗?不管了,我把杀虫剂塞进包里,虫子总比人形的鬼要好,心理上没这么恐惧。餐厅角落有扫把,厨房那边有我家祖传的不锈钢条叉棍,我都能拿来当武器的,小时候玩儿叉棍没少挨打。可惜了我爸的工具箱在卧室床下,不然我一手榔头一手扳手,神挡杀神佛当杀佛。

    抓紧痒痒挠,我小心翼翼的进了餐厅。果然,当我踏入新的房间的同时,我听到了卡的一声,是门上锁的声音。厨房的虫子好像没有听觉嗅觉,我进来了都毫无反应,我悄悄的摸到墙角,拿起扫把,往厨房走去。我靠近白屁股,偷感很重的探头观察。emmmm,我知道这是谁的白屁股了…这是我家厨房囤的菜长蛆了啊啊啊!!!

    而且,这个蛆宝宝是不是个头有点儿太大了啊!谁家蛆有猫这么大一只啊!它们就这么密密麻麻的堵在厕所门口旁边放菜的台子上,有些挤不下的,都掉地上来了,大概看了一下,破百应该没啥问题。

    想着不把他们全部弄死我就没法离开这个房间,我就很头秃。顶着恶心,拿着扫把,用力捅向离我最近的一只。只听啪的一声,白胖子炸了,只留下几片碎掉的外皮,并没有汁水流出来。诶?是气球!突然我就不觉得恶心了,就当它是一款新型的万圣节整蛊气球,瞬间来了兴致。毕竟,我真的什么味儿都没闻到。

    只听啪啪啪的破裂之声不断响起,拥挤的一角逐渐显露了出来,我心心念的长武器钢筋叉棍静静的靠在墙角,顺手拿起来,嗯一米六,很合适,很完美。等我清完蛆型气球之后,我看清了埋在它们身下的东西。被揉成一团的类似塑料制品的是我的一件雨衣,既然它出现在这里,还被遮掩着,那它一定是有用的。我把透明塑料雨衣从台子上捡起来,抖了抖,除了有点儿灰,还挺干净的。

    穿上我心爱的雨衣,手持钢筋叉棍,小书包反背在胸前,此时的我,无论是攻击力还是防御力,应该都比刚进来的时候强了不少。再次调整了一下心态,心里一直默念着地窖不要在厕所,我轻轻的推开了厕所的小门。

    我推,嗯,其实我推不太动,有东西抵住了门,顺着门缝看进去,里面黑乎乎的一片。不应该啊,即使厕所没有窗户不开灯也不至于这么黑吧,而且这个嗡嗡嗡的声音是怎么回事。等下!外面是蛆宝宝的话,难道里面的是…大苍蝇?我直接把杀虫剂从包里掏出来,对着门缝全喷了进去,顺手关上门,静静的等待时间流逝。

    也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我再一次推动了厕所门。这一次依旧有些吃力,但是明显能推开了,门缝里也透出了厕所墙面的瓷砖。门打开之后,我看到地上黑乎乎的一层,门后被推成了一个小山包,仔细一看,全是苍蝇的尸体。空中还有几只生命力比较顽强的还在没头脑的乱窜,不过厕所门仿佛是一个结界,他们无论怎么努力,都飞不出来。

    墙面的挂钩上,挂着一串钥匙,我的直觉告述我,钥匙有用!但是我又不想进厕所,通过刚才杀虫剂的操作,我发现我在门外就能影响到门内,门内的它们拿我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于是,我拿着叉棍,站在门外,小心翼翼的把钥匙叉了回来,又拿扫把将地上的苍蝇全扫到了角落,确定这里没有地窖之后,安心的关门离开了。

    当知道门内外的规则之后,我胆子大了起来,所以我再一次站在了天井的门口。打开门,拿着叉棍对着上吊人就是一个戳戳戳,上吊人就像一个破布娃娃,在半空中被戳得荡来荡去。但是无论我怎么戳,它除了荡来荡去还是荡来荡去,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好吧,就当天井什么都没有,我得去卧室看看有没有地窖了。

    路过玄关,我看了一眼通往外面的大门,大胆的打开,然后默默的关上。太久没回过这个家了,久到我已经忘了我们家是以前的办公楼改造的。我家大门外,并不是直接通向外面,而是别人家。刚刚,我开门就看到我的邻居,从他的卧室他的书房他的客厅探出了头,三张一模一样的脸死死的盯着我,脸上咧着奇怪的笑。另外一家人的大门紧闭着,通往真正外界的大门同样紧闭着,这里,一定是死路。

    我没有什么冒险精神,我只是想赶紧出去,然后躺在自己柔软的床上,看剧打游戏。这种可能对我造成生命危险的事,我是一点儿也不想碰,除非万不得已。

    做好了心理准备,我打开了卧室的门。果然,里面的“我”发现我了,嘴里哇哇的叫着向我冲过来。可惜,她们被规则束缚了,三个人挤在门口,把脸都挤变形了,都无法踏出卧室一步。不过,我真的要弄死她们吗,有种自己杀死自己的奇怪感觉。转回厨房,我拿了一把菜刀,对着其中一个人的心脏直直的扎了过去。

    只听啪的一声,嗯,这个果然也是气泡。“我”在我眼前直接炸开,但是我的心仿佛也跟着疼了一下。如法炮制,我将剩下两个“我”也戳破了,我越来越觉得,心痛的感觉,是真的。

    等下!等下!不对!这仨也都是气泡的话,天井那个是什么?那个我可戳不破。心里突然升起一份巨大的不安,我打开客厅门一看,上吊人正摇摇晃晃的挂在客厅正中间的吊扇上,天井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打开了。草,我就知道有问题,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没有时间给我回忆童年了,我急急忙忙冲进卧室,开始翻箱倒柜起来。果然,在小床下面,我发现了一个地窖入口,一把大锁牢牢的将其锁着。还好我提前去了一趟厕所,将那串钥匙摸了出来,一个一个的试。终于,在一声清脆的咔声之后,锁打开了。一把拉开地窖门,一坡楼梯向下延伸着,也不管这么多了,我直接走了进去。

    楼梯尽头,是一扇门,很熟悉,依旧是我家的门,不过是另外一个家。手里的钥匙,有一把,十字花的,很熟悉,就是用来开这扇门的。现在的我没有退路了,钥匙插上,拧开,走了进去。

    进来这个家的瞬间,我发现除了我自己带进来的小书包和雨衣之外,剩下的东西全部都消失了。雨衣为什么没消失,因为这个房子现在整个都泡在水里,天花板也像在下小雨一般的一直在滴水。我第二个家,住在顶楼,因为屋顶防水层没做好,只要下雨就会漏水。随手关上门,刚关上,我就听到了砰砰砰的砸门声。从猫眼看出去,诶,楼下邻居又来了。毕竟这个房子质量也不怎样,天花板,地面,墙体,其实都开裂了,我家拖地水多了都会漏楼下去。现在整个屋都是湿润的,楼下邻居一定气疯了,他完美的断了我的退路。

    不过有了上一个家的经验,我轻车熟路的先去厨房拿了菜刀,不小心在厕所解锁新的上吊小人,这里感谢以前的老房子去厕所必须先路过厨房的设计,让我有了一丝缓冲的时间,能让我在爸爸妈妈的卧室找到钥匙,最后在我自己的闷罐房间里找到了手电筒和地窖入口。

    都怪这个我住得最长的时间的家,在这里,我虽然有了属于自己的房间,但是房间四面墙只有一个门,没有任何窗子,像个储藏间。也不知道谁设计的,只要关门,就没有一丝光投进来,以至于我到现在工作了都不敢关门睡觉,即使大开窗,也不敢关门。

    地窖之下,依旧是长长的楼梯,我此时已经有些麻木了。不出意外的话,楼梯尽头,会是我现在的家。当那个熟悉的门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没猜错。熟练的开门,关门,反锁。家里很黑,没有开灯,摸到开关的位置,尝试了几下,并不能打开灯之后,我放弃了。

    手电筒就是这个时候用的,打开手电筒,光束照到的地方,有一大坨灰灰的,毛茸茸的东西,它咕涌着向我奔来。我条件反射的蹲下身子,迎面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将自己的脸埋在温暖的皮毛里,鼻腔充斥着那熟悉又特殊的味道。虽然在这里,他只是一整坨没有四肢没有头尾的肉团,但我知道,他是最爱我的。

    上班之后,天不亮出门,天黑尽了回家,这个家里长期都是安静的,黑黑的。只有我养的那条狗子,会在我大半夜加完班回家开门的瞬间热情的迎接我。厨房门是透明的推拉门,手电照过去,我一眼看到我亲爹在里面忙得热火朝天,似乎在准备晚饭。我这鼻头不争气的一酸,我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没敢哭出来,也没胆量去打开这扇门,就让这虚假的美好一直存在于那里吧。

    因为厨房被亲爹的幻影占据,我没能拿到菜刀,所以我跑去阳台柜子翻出了扳手,又去狗笼拿到了打狗棒。因为害怕在厕所开出上吊人,于是我先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爸妈的卧室门。肉眼看,什么都没有,但是将手电筒照射进去之后,我看到了门后的一颗巨大的眼珠。那颗眼珠将卧室几乎整个塞满,看着浅褐色的虹膜和有些发黄且布满血丝的眼白,我明白了,这是我妈的眼睛。

    当它不存在,我关上卧室门,转身拧开了书房的门。同样的,肉眼看,什么都没有,但是手电照射到的区域,出现了一张接一张的嘴。那些嘴里不停地说着:“我都是为你好,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我现在只有你了,我以后就全靠你了!叫你当初不听我的,现在混成这样,都是自找的!你该耍朋友了,你该结婚了,你该怀孕生孩子了…”匡的一声关上门,这是我最讨厌听到但又经常会听到的声音。

    深呼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有些烦躁的心情,我打开了自己卧室的门。大门钥匙就这么静静的躺在书桌上,但是出于谨慎,我用手电筒扫射了整个卧室。我看见一坨被子抵在床角,嗯,虽然看不出人形,但那是我,是大半夜崩溃了却不敢哭出声的我。我脚边的毛团子滚了过去,试探着上了床,靠在了被子旁边,那坨被子蠕动了几下,把自己与毛团子贴得更近了。被子自闭中,我就不打扰她了,学着我妈,蹑手蹑脚的进了房间,偷偷的拿走钥匙,虚掩上了卧室门。

    这就是我家大门的钥匙,我认得,这个家有反锁大门的习惯,因为不反锁,狗子会自己开门溜出去。有时候我在家里,我妈出门了,就会把我反锁在家里,只有拿钥匙才能打开房门。既然这次没有地窖了,那应该就能真的出去了,我明明是来补课复习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离开之前,最后看了一眼亲爹忙碌的背影,嘴里小声的说了一句“再见”,转身,不带一丝犹豫,自己打开屋内的反锁,再用钥匙打开屋外的反锁,推门。门外是艺术楼二楼走廊,我两手空空,走了出来。

    在走廊晒着太阳做着操的范老师看到有人出来了还愣了一下,出于职业道德她立马整理了衣服一脸严肃的问到:“出来得这么快,你有好好的复习到知识吗?”

    “我,用一种独特的手法,重新走过了我的前半生…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种收获。”我兴致缺缺的说到。

    “有收获就行,你自己先回去吧,我还要等我们组其他的组员。”范老师扭了扭脖子,做了一下拉伸,精神抖擞的又开始做起了操。

    我一脸疑惑加一肚子心事的往宿舍走,路过食堂的时候看到我们班其他组的同学好多都已经回来了,他们也看到我了,就招呼着让我一起吃火锅。由于我们组就我一个人出来了,我一个人坐在那里单独一桌,又不敢提前吃,只能尴尬的四处打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看到阿点阿虫出现了,抱着一大堆的战利品,但是每个都沾满了泥巴。我像是看到了救星,从座位上弹射而起,去迎接她们。走进一看,是各种各样的罐子,有金属的,陶土的,陶瓷的。帮忙搬过来,放到公共洗碗池,我们三个人就开始疯狂洗刷刷。

    “你们盗墓去了?”我没忍住,问了出来。

    “一言难尽…”她们俩对视了一眼,一脸幽怨的说到,“你呢?”

    “很难评…”好的,现在我们是三脸幽怨了。

    等我们把所有东西都洗得布灵布灵的时候,食堂要关门了,不让我们吃了,啊!没吃到啊!我的火锅啊!

    这学期一眨眼就结束了,过得过于快以至于我没有这段记忆,只记得放暑假了,我带阿虫去我家玩儿。饭后,我们俩散步,路过了我的小学,我指着每栋楼,给她介绍着哪个是哪个,我小时候曾经干了什么什么。

    突然,就一眨眼的时间,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正坐在教室里,窗外,是我带着阿虫在兴奋的介绍着学校。突然头顶吃痛,我被粉笔精准砸头了,这才回头看向讲台。我的老师,我的同学,他们都在齐齐的看着我。教室很安静,安静得落针可闻,毕竟,他们所有人,都没有五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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