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叫杜小寒。
不对,我现在叫叶言,是在外流浪多年、名正言顺归来的叶家大小姐。
我在叶宅感受到了从未感受过的爱。妈妈会抚摸我的脸,轻皱着好看的眉毛心疼地说:“孩子,你受苦了。”
那一刻,我多么希望她就是我的亲生母亲。
然而她不是,但她也只能是。因为我拿着叶家玉牌,我也只能是唯一的叶言。
真正的叶言掉下火车了,我亲眼目睹。我会替她活下去,从此世间再无杜小寒。
所以,我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妈妈的拥抱。
但是爷爷似乎并不愿承认我,只是他没有说出来。为什么呢?难道就因为我看不懂那屋子的字画,拜托,就算我不是真的叶言,骨子也流淌着“穷困人”的血液,难道在外流浪多年的叶言就能看懂了,真是好笑。
2.
爷爷今天从宴会上回来后显得分外高兴,但他看向我时,眼神里有掩饰得很好的厌恶和敌意。要不是我从小生活在恶劣的环境中,学会了察言观色,我还真看不出来那几分不满。
莫名其妙,我每天都乖乖地学习、努力学各种技能,又没有惹您老人家,朝我愤恨什么?
我决定打听打听。从一个下人口里,我隐隐约约听到了“寒蝉吟”三个字。
寒蝉吟?那是个什么东西?我有种不详的预感。我继续打听,发现我的预感成真了——叶言回来了。
怎么可能!叶言明明都掉下火车了,那么高,她不可能还活着!
我惴惴不安,却突然发现,她失忆了。
太好了!我又高枕无忧起来,但心里不免有些小担心。
“你这孩子,最近怎么心神不宁?来妈妈屋里,尝尝我亲自熬的养神汤。”妈妈安怜地拉着我,似嗔非嗔地念叨,“以后每天都要来喝,少一天我都不依你!”
我撒娇着靠在妈妈身上,心里的最后一点担忧也随之散去。有这么好的妈妈,我还害怕什么呢?
“对了,”妈妈吹了吹微烫的养神汤,笑意盈盈地开口,“言儿啊,最近流感特别严重,虽然你已经打过疫苗了,但还是要注意一些,不要往人群多的地方去,记得勤洗手……”
我心一沉,面上丝毫不显,还是笑着假装无意中打断了妈妈的话:“那妈妈打疫苗了吗?”
妈妈摸摸我的头发,慈爱地说:“没有。疫苗很贵,又只能在婴儿时期才起效。所以咱家就你打疫苗了。就打在你的左胳膊上,你小时候哭的呀,我都不忍心……”说着揩揩泪。
我还想再问,下人来说,爷爷带了一位和我年纪相仿的姑娘来叶府,正在参观字画。
叶言!我腾地站起来。
妈妈不解地看向我,我只好勉力压下焦急的情绪安抚她,说我下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
她笑笑,让我临走前把汤喝完。
3.
我悄悄躲在楼梯口的隐密角落窥伺着他们祖孙俩。
或许是血脉的优越性吧,叶言对满厅的古老字画展现出浓厚的兴趣,不停地和老爷子讨论,老爷子抚须而笑。
我的心凉了半截,叶言和我对满屋字画的表现截然不问,老爷子当时对我根本没有笑!
下人禀报说,大小姐正和夫人在楼上。
叶言脸上的孺慕变成了向往,老爷子眼里闪过不耐烦,他冷冷地说,那就让她们待着吧。又和蔼地对叶言说,咱爷俩继续看字画,不用管她们。
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指尖狠狠地进掐进木制楼梯,却死死压制着自己不要有所行为。
他们祖孙俩还未相认,便能愉快地交谈。我呢?只是一个冒牌货!只能在像这样藏头藏尾,像见不得人的老鼠一样隐在暗处。凭什么?就因为我不是叶家的孩子?
咔嚓,我的指甲齐齐断裂。我不顾流血的指甲,转身离去。
叶言,我不会给你机会再进叶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