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叶言的到来加快了我的计划的步伐。
一个晴朗的早晨,我借放风筝之名,设计摔倒,并把左胳膊上的疫苗痘印掩盖住——用极大的伤口。
我自以为天衣无缝,却还是让老爷子生疑了。
那天我甫一进门,便听到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妈妈得天花了。
天花!我瞪大了双眼、手足无措。
我是假的啊,我没有疫苗啊!
可是妈妈现在得天花了,我必须救她啊!
几个下人不让我见妈妈,我心急如焚。
整整三天,我连眼都不敢闭,四处跑动寻找解救妈妈的方法。终于,苍天不负有心人,我在一个老中医那儿得知妈妈只是得了类似的流感。
我马不停蹄地回家,急哄哄地上楼,却在拐角撞见老爷子。
“爷爷!我查到了,妈妈得的不是天花,是种类似的流感。我为她求了几副药,这就……”
老爷子淡淡扫了我一眼,让我的话戛然而止。
他开口,话里带的冷漠冲散了我的喜悦:“那你为什么不亲自照顾她?你难道没打疫苗?”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继续说:“这三天都是乐朝衣不解带地照料你妈妈。她都有疫苗印记,你没有?”
乐朝!又是她!
她当然打疫苗了,因为……因为她才是叶言啊。
那一刻,我满腔愤恨中夹杂了一丝茫然。
难道上天真的看不下去我这个假东西,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乐朝出现吗?现在,她又要抢走我妈妈了吗?
不,不可以!没有人可以抢走妈妈对我的爱!
老不死的还在念念有词:“……你不是叶言?”
“不!我是!我就是叶言!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承认我!”我大喊大叫,和他争执起来。
一声闷响,他坠下楼。
突然,四周特别安静,我脑颅内嗡嗡作响,心脏剧烈跳动。
这场景熟悉得令人害怕。
曾几何时,我也是这样居高临下地站在火车上。我得到了叶家玉佩,伸手拉乐朝上来。
但是,她掉下去了,掉进翻滚的江水中了。
我真是穷疯了才想着先把玉救上来再救人。现在呢?爷爷掉下去了。
杜小寒,你疯了!
我一激灵,跑下楼去看爷爷。他倒在血泊中,只来得及说了一个字:“你……”就咽气了。
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呐!
我手脚冰凉地呆立许久。
不对,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还没有一个下人来?我勉力稳住心神,开始布置陷害。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是爷爷提前遣送下人,不许他们进屋。
一切布置好后,我闯进妈妈卧室,伏在她身上号啕大哭。妈妈不明白,却温柔地抚摸我的头。
但事情却向不可预估的方向发展。
可我无暇管那些,我只想痛痛快快哭一场。
我不管,我就是叶言,我不想再回到那些不堪的岁月中,我也想光明正大地生活啊!
乐朝被关进监狱,爷爷的葬礼也举办了。
似乎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地。
我和妈妈一身黑衣接受采访,结束时小记者委婉地表示,我们都很漂亮,但似乎不像母女。
我神情恍惚,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
眼圈发红的妈妈看了看身边的我,向小记者皱足了眉头,“我和言儿不是母女,难道我和你是?”
小记者尴尬地陪着笑,妈妈松了松貂皮大衣的领口警告道,“我家言言可是要继承叶氏的,不许你随便污蔑。”
小记者连连称是,又隐晦地表示对叶氏的未来担忧。
妈妈气的不行,“你是怎么说话的?小心我告你!”
我回过神来,微笑着安抚妈妈:“别急妈妈,我相信记者朋友不是有意冒犯的,只是他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叶家的新变化。毕竟,我们都不希望叶家垮了,对吗?”
最后一句我是对着这个记者说的,我希望他搞清楚,叶氏站着就有许多的人可以从中获利。
一旦叶氏垮了,我相信不只是我们,还有许多人首先便是要向他发难。
并且看似我在单独对他讲话,实则也对在场所有竖着耳朵听的人在示威。
我不管他们背后是谁,我要让他们知道,叶氏新晋掌权者并不是好欺负的。
老狮王逝去后,新狮王的崛起足以撑起一片天。
当然,我也不想表现的这么强势。但是在爷爷的葬礼上,如果我表现得软弱可欺,没有尽到叶氏继承人的职责,那些豺狼虎豹首先要吞噬的就是我们。
首先要震慑住在场所有人,这在我以往的经验里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事情了。
而且,我现在也不用震慑过后立刻狼狈逃跑了。
我揽着妈妈的胳膊,施施然地离开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