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起点

    他,江澄,堂堂云梦莲花坞的家主,居然一直用着夷陵老祖的金丹。

    真是笑话。

    可他偏偏怎样都做不到让自己笑出来。

    明明很擅长讽刺挖苦的一张嘴,此刻却紧紧抿住。一对杏眼微眯半分,盯住那个人的身影,仿佛想要从莫玄羽的壳子里生生剥出那个魏无羡一般。

    眸光微动,就自然不可避免地看到镇定自若地站在魏无羡和蓝忘机身边的蓝涣。蓝家人,即使方才的雅正通通丢了出去,现在也好好地拾起来了。

    只是,温宁那一道谴责又不屑的目光好像从祠堂后就一直定格在江澄身上。

    就像本人在说:“你不配”

    甚至连凌晨的大风都像在肆无忌惮地嘲笑他技不如人。

    真是,够了。

    江澄甩甩头,抬手扶额,那天温宁的话不住回响着。

    “你本是永远也比不过他的”

    一句话平平淡淡,静如止水。可落在江澄耳中,却是天雷滚滚,在他脑中翻滚,炸裂。

    殊不知,此时的忘羡二人已经对他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观。魏无羡见他难受,也早早就带着蓝忘机走远了,虽然嘴上不说,却一直很在意江澄的失态。

    不知为何,他透过“江宗主”,窥见了当年的小江澄,那个虽然别扭却开朗阳光的江晚吟。想着想着,嘴角竟然浮现出一抹笑意,不禁怀念起尘封的情谊。从今往后,大概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吧。

    远处的朝阳微微透出一道红光,与天幕上流连忘返的明月相互依照。

    “舅舅。”金凌难得收起了自己一身的利刃,软软地呼唤着此刻明显不好受的江澄,“舅舅,你还好吗?”

    金凌小心地用了个不轻不重的词,怕自己的鲁莽行事会再次伤到自己唯一的舅舅。虽然江澄并未作答,但他也不打算沉默下去。

    他的舅舅,他唯一的亲人。方才江澄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挥之不去,虽说布满血丝,但却让他想起了从未谋面的母亲。她的眼睛,一定是天底下最温柔最好看的。

    金凌如是想道,一定会比舅舅的那双更圆更可亲。

    然而,他自以为隐藏的想法已经被自己不知不觉地说了出来。入了江澄的耳,心上又是狠狠一刀。

    不知在观音庙站了多久,直到一缕阳光刺到江澄的左眼上,他才如蜂蜇一般连连移步,猛地退开,左手胡乱遮住了双眼。

    突然,他借着指间一丝缝隙,就着那只还不太清明的眼睛瞥见一人。沐浴在阳光下,万千光芒加身,宛若神祇一般映在他眼中。

    啊,是蓝曦臣。即使发生了这种事,还能镇定,不愧是他。江澄暗暗地想着,却错过了后者眼中的失魂落魄。

    他动了动右手,紫电立马给力地运转起来,又不明所以地被他压下。江澄感受着下陪伴他十五年的金丹,嘴角扬起一抹苦笑,似是自嘲。

    然而这副自嘲的模样,在刚回过神的蓝曦臣眼中也被净化得美好温暖起来,稍稍安抚了下他一团乱麻的心。

    微微润湿的温暖空气在清晨留恋地停留了一会儿,最终在二人视线相交的瞬间散去。

    “蓝宗主",在二人沉默到有些尴尬的气氛中,江澄率先开了口,“事已至此,节哀顺变。”声音低沉,还有些沙哑,大约是方才失态的后遗症。江澄暗暗摇了摇头,期望可以把那个人彻底丢出去。

    蓝曦臣似是被吓了一跳,缓缓开口道:“江宗主,曦臣明白。”虽然依旧清润,但却简短得不像他的作风。

    公务之外二人的唯一一次交往就这样结束。二人俱是心情沉重,短短几句交流后就各自回了宗门。殊不知这一次短短的交流,却为他们未曾预料的未来埋下了花种。

    与蓝曦臣分别后,江澄亳不犹豫地把金凌先丢回了金鳞台,无视他猛烈的反对,又提了紫电在那里“随便逛逛”。然后满意地看见那一众不怀好意的长老都噤了声。

    再然后,江澄就御剑回了莲花坞。快马加鞭地运转灵力,试图把魏无羡留在他这里的痕迹抹去。

    然而,这却绝无可能。。

    快马加鞭之下,一刻钟江澄就赶回了莲花坞,面无表情,吓得众弟子俱是一颤。

    “宗主好!”守门弟子见自己宗主回宗,急忙憋了十二分的中气,吼出一句自以为威武的问好,生怕又因为学了云深弟子的柔和而被宗主加训。

    殊不知,此时的江澄毫无此类想法,只匆匆进入莲花坞,又匆匆谴散了一干弟子,才回了宗主屋躺着。

    他抬手摸了摸脸颊,满意地发现还是一片干燥。经过先是温宁,后是金光瑶的轮番轰炸,江澄的内心也从惊涛骇浪变成了古水无波。

    若说有,也是强烈的,想要把金丹还给魏无羡的愿望。

    怎么做呢,到底应该怎么做?江澄扶额,久久得不出答案。却因为在观音庙时受的伤未能及时处理,发了高烧,沉沉地睡去了。

    这一觉,似乎格外漫长,格外地让他,难以抽身而去。

    耳边忽然传来某人的呼叫,越来越响,终于吵醒了他。

    “舅舅!”啧,金凌这小子,怎么这么毛躁。他难道不知道自己要做宗主了吗?江澄想着就要起身,却全身酸痛无力,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换上了一身白衣,躺在床上。

    等等,这个装饰,他看了看触目的卷云纹,这里是云深?江澄艰涩地转了转眼珠,专注的目光似乎要把床头的金凌盯出一个洞来。

    屋外传来模糊的脚步声,听着距离很近,声音却很轻。

    “舅舅你别看了,你快体息吧。”金凌的目光躲闪,脸色苍白一分,在江澄眼中就是十足的心虚。

    “江宗主已经醒了吗?”疑问句,来人却用了肯定的语气。脚步声几次辗转之间,已经来到了他所属的房间。即使不抬头,江澄也听出这来人就是蓝曦臣。

    金凌见状,上前一行礼,“多谢泽芜君相救!舅舅他上个月被那凶兽所伤,金鳞台又动荡不安,幸亏您帮忙稳住了场面。"

    说着说着,还不忘心虚地看一眼江澄,"现在舅舅能够醒来,也多亏了云深的医师。只是,我舅舅现在情况还不太好,还请泽芜君再看看。"只待蓝曦臣笑着轻轻点头,他就像一阵风似的溜了。

    屋内只剩下江澄和蓝曦臣相对无言。

    江澄在内心挑挑眉,金凌这家伙,怎么还跟金光瑶学了些,还一样对着蓝曦臣用?

    刚才这一番话简直是为自己做解释,还偏偏当着蓝曦臣的面说“感谢”。亏的后者涵养好,若是换成自己,一定免不了冷嘲热讽。

    蓝曦臣此时站在江澄床头,也自然没有错过他这一阵心潮起伏。眨眼间竟觉得江澄颇有几分可爱之处。他斟酌一会而,还是决定不多说情况,江澄情况还不稳定,等他恢复再说也不迟。

    “?”江澄此时烦躁得很。不知为何全身虚弱无力,而且五脏六腑也隐隐有刺痛感。这是什么情况?他撑着这副病痛的身子,不耐的目光立马射向仿佛知道很多的蓝宗主。

    许是那目光太过于灼热,蓝涣清了清嗓,安抚道,“晚吟,感觉怎么样?你被那凶兽伤得太重了,现在才…好起来。”

    其实这是个半真半假的谎话,他说的时候有些迟疑,严重怀疑这样说的正确性。

    晚吟他会相信吗?早知道就不说谎了。

    蓝曦臣此时已经陷入了后悔的深渊。

    谁知,江澄已经被“晚吟”给雷得外焦里嫩。平心而论,他江晚吟与蓝曦臣虽无冲突,但也绝无私交。

    这声晚吟也太亲近了些,无奈他无法动弹,否则一定会出声询问。这称呼,连阿姐也不曾叫过,那魏无羡更是未曾。

    等等,怎么好像就该是这样的?

    似乎,过去的一顿日子里,他就是这么叫蓝曦臣的?

    想到这里,江澄忽然觉得头疼欲裂,似乎是一把尖刀狠狠在他脑中搅动,他在这生不如死的痛感下死死的抓住一丝清醒,一定发生过什么大事!

    “晚吟你怎么样?”蓝涣大惊失色,询问之余不忘帮江澄擦去了面上薄汗,小心翼翼地拥入怀中。一边轻擦,一边输入灵力,尽力驱散江澄体内突然暴动的痛楚。

    这边江澄却没来由的突然担心起魏无羡的安危来,奈何身体却实在虚弱无力,只好就着这个姿势,在蓝涣怀中喘息。许是那人的怀抱过于温暖,江澄竟然再次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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