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寒冬已过,可春日也才刚刚到来,但江每这一夜却感觉暖烘烘的,被身旁人的呼吸安抚,睡的更稳了。等到他睁眼时,天光大亮,明媚的春阳透过漏风的木门斜照进来,在地上映出一束束光柱。对面的人眨巴着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把江每下一跳。
:“哎呦,醒了啊,这么看着还怪吓人的。”江每边说边用手撑着床坐起来,抓了抓头发愣了会儿,才想起来要吃饭。其实他吃不吃无所谓,谁让身边躺了个人呢,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人体弱多病还是个哑巴。
麻烦精!
可是他又不能真赶他走吧,江每心里想。
所以,在大清早的心理搏斗中,江每选择了去烧饭。
说的好听是烧“饭”,说的不好听还以为烧水呢。碗里一片清汤,汤上还有模有样的飘着几片菜叶和面片,再配上大白馒头,江每都觉得这一顿吃的好了。
:“过来,吃饭了。”江每把两个碗放在木桌上,掰开一个圆溜溜的馒头,把正在床沿扣手的人叫了回来。
两人面对面坐着,江每盯着桌子上的裂痕发呆,过了一会儿,说道。
:“你没有名字,对吗?”
那人点点头。
:“那我给你一个名字,你要吗?”
那人点点头,不过眼睛亮了亮。
:“嗯…跟着我姓,叫江木吧,好吗?”
那人点点头。
江木,江每,凑成梅字。与屋外那两颗梅花树相互照应。
红梅,开在成山。
接着,江每又问:“识字吗?”
江木犹豫了下,摇头。
:“日后跟着我,我教你习武,顺便教你识识字,你可愿意?”
江木点头,力道更重了些。
江每起身收拾碗,之后又去角落的箱子里翻翻找找,摸索出两把剑来,他依稀记得这两把剑是娘在大火中塞给他的,现在也舍不得当掉,这些年身子又不好,这两把剑便被存在箱子里,多少年?他不记得了,直至今日,直至这个人的出现,他才重新把这两个相伴十年的老朋友拿出来,他看着已然落灰的剑鞘,拇指在上面摩挲,心里泛起几丝酸涩。
好久不见。
江每叹了口气,转过身去,单手把剑递给他,:“拿着。”
江木看了看,双手接下,可剑刚落到手中,江木向前踉跄一下,这才勉强托住这沉重的剑。
江每看到他这个样子,突然有点想笑,可他忍住了,只是嘴角挂了点弧度。
:“好好练吧!走,先绕山跑两圈!”
?江木抬起头,有些诧异。
这就开始了?!
看着他绕着一圈下来,这小子体质还行,江每心道,等他经过时,把江木叫了回来。
:“这,马步扎好。”
:“练剑,离不开身体力量,心法也很重要,不过心法得慢慢来,咱们先练力量,别抖,下肢要稳,撑住。”江每负手在他面前踱步。
:“其次是手法,手法不准,很容易伤到自己。”江每边说边窃喜,他小时候就幻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可以把自家剑法传出去,带着更多人保护国家,但是等他长大,才发现世事无常。
很多事情,他留不住,也做不到。
他说了很多,几乎要把江华城交给他的东西都抖落出来,也不知道江木听进去没有,他就这么有时呆呆的扎着马步听他说,有时板正的坐在凳子上抬头听他说。
不知不觉,已过黄昏。
他其实也没指望江木练这个能干什么用,只是想满足一下小时候的愿望。
出神间,鼻梁上感受到一滴清凉,下雨了。
江每抬手抹去,又走到江木面前,替他抹去脸上挂着的一丝雨水,说:“小木,下雨了,回家。”
两人进了门,江每先把窗关好,再把门板上裂开的缝堵好,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味道,今晚又是不眠之夜,只怕小木会被吓到吧,江每心想。
此时膝盖已经开始有些酸痛,他坐到床上,问江木:“腿痛不痛?”
江木也坐到他身旁,微微点了点头,目光移到江每不断摸着膝盖的手上。
:“以后多练练,习惯就好了,身体也能变好些。”说着说着江每打了个寒颤,:“小木,冷了,睡吧。”破旧的小屋里本就不透光,加上阴雨,更加使人困倦。
江每刚想动弹,另一只膝盖便被一只温热的手覆盖,他先低头看看那双手,又转头,对上江木疑惑的目光。
:“嗨,老毛病了,今晚可能有些折腾,咱俩要不分开睡?”他说完好像觉得有些不对劲,就这破地方,哪有别的空地可以睡觉的!
空气凝滞了一会,那双手移开,江木一骨碌滚上床,扯过被子,本来是赌气般的整个扯过去,江每看着他这模样,也无奈的笑笑,这是想跟他一起睡,江每心想。
这样也好。
过了一会,见江木没有动静,他便先脱了外衣,等衣服放好,一转头便看见江木坐在床上,身旁分出了半个被子。
:“先把衣服脱了,给我。”
闻言,江木开始脱/衣,等江每钻进被窝,才发现里面暖暖和和的,是他几年来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这种温热跟季察那种不一样,江每本想翻身,结果碰上了身旁少年的肌肤,他冰凉的手指触碰上时,感到江木缩了一下,随即脸上开始泛红。
江每突然感觉有些尴尬,想要收回手,可是收到一半,又被温热的手掌抓住,江木仍然面对着他侧躺着,江每时刻都能闻到他有些紊乱的呼吸中掺杂着一丝紧张的味道,他的冰凉的手被包在少年体内燃烧的火焰中,江每没有挣脱。
因为这里能够让他感到温暖,放松,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