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臻很快收回手,“我没想打你,是你口无遮拦,我急了才... ...”
燕策没被人这么轻飘飘地扇过巴掌。
很怪。
他那边的枕头被她躺过一会儿,也沾了她身上馥郁的甜香,呼吸间就能闻到。
她在他枕畔叽里咕噜说什么。
怎么说话也是香的。
燕策脑子里全是她手心的触感,不知该作何反应,整个人只有喉结和胸腔,缓慢起伏着。
他不出声,卫臻以为他生气了。
生气也能理解,毕竟打人不打脸。
突然被扇了一巴掌,他定然不爽。
卫臻有些急,忙曲肘支起上身看着他,
“我让你还回来,但你不能用手还,你手太大了,我会吃亏... ...”
燕策躺在那没睁眼,拖长调子应了下:“那用什么?”
“你可以用脸打我的手。”
他睁开眼,笑得肩发颤,“被子里那点热乎气跑没了。”
说完伸手把她那边的被角一拽,卫臻就被这股力道卷着躺下了。
见他不计较,卫臻瞧了他一眼就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用被子裹得只露出双眼睛。
被子底下,扇过他的那只手摩挲了几下。
她脑海里没有关于他脸颊触感的记忆,那日应当没有摸过他的脸。
想来也有些荒谬,更出格的做过,但是没有摸过脸。
方才碰上去,其实有些意外,她以为他脸的手感会粗糙些,像他的指腹一样。
或者是硬的——他骨相优越,面颊生得窄,皮肤薄且紧致,脸上没有多余的肉,摸上去该是硬的。
可没想到他的脸竟然是软的,跟他整个人很有反差的软。
手感真好,不比她喜欢摸的那个毯子差,明个得让人把小毯子从箱笼里拿出来。
窗外落起雨,窸窸窣窣扫过屋顶瓦片,雨声渐密,卫臻眼皮渐沉,思绪一点点揉散... ...
卫臻的第一个毯子是阿娘给缝的,浅黄的布料,纹样是四瓣小花,角落里还绣着她的小名。
后来卫臻就舍不得抱了。
只有那么一个,抱旧了抱坏了,就没有了。
阿娘缝的毯子,她曾抱着睡了几百个夜晚,只有她自个儿才晓得针脚该如何下,旁人仿着做也做不出那个感觉。
卫臻便费心思寻了相同的布料,自己动手比对着缝了一样的,只是名字没有阿娘绣得好看。
她还多做了几条轮流洗换,每次刚浆洗过晒干了,毯子都会有些发硬。
揉搓一会儿就会重新变得蓬松柔软。
卫臻像往常一样,手指用了些力气抓揉,偏生这次越抓越硬。
一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那毯子也没服软。
细雨已歇,庭前枝叶沙沙,卫臻从睡梦中缓缓睁开眼。
她手底下抓的不是梦里的毯子。
是燕策。
卫臻抬了抬头就撞到他下颌,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趴在他一条胳膊上。
脸颊埋在他颈窝处,手还伸进了他领口。
燕策呼吸,她的手就跟着起伏。
卫臻被这场面骇得愣了几瞬。
燕策早就醒了,在卫臻上手抓他的第一下。
她又像那日一样摸他了。
但他知道,她上次摸他事出有因:她中药了,是被药性驱使着。
她这次摸他也只是因为在做梦。
并没有旁的缘由。
因此他没敢动。
只是一味地收紧核心。
呼吸几下,卫臻很快回过神来,先发制人,把手拿出来打了他一下:“你做什么!”
燕策:“?”
早起他声音很低,泛着点哑:“你自己靠过来的。”
卫臻当然不能信,她接受不了自己在没醉酒的情况下又一次摸他这件事:“我自个儿睡的时候,一直好好的。”
“你自己睡的时候也没第二个人让你折腾。”
“你好好说话,什么叫折腾。”
见她要坐起来,燕策曲起条腿遮了下。
卫臻醒之前贴在他身上睡了快一个时辰。
她睡着后浑身都软沓沓,手却还能有力气作怪。
他不敢动,但妄念起。
卫臻看见他这躲闪的动作就来气,只当他是嫌弃她靠他太近,
“做样子给谁看,谁稀罕挨着你。”
燕策正在一天当中精力最旺盛时候,难受到有点疼,没跟她对呛。
“就是你趁我睡着了,把我摆布成那样的。”卫臻在一旁骂骂咧咧起身。
紧接着,很短促的布料拉扯声响起。
卫臻低头发现自己寝衣系带被压在他腰下了。
系带打的结随着起身的动作扯松,寝衣交领大开。
怕睡着了不舒服,昨晚睡前她把里面的小衣系得很宽松,一夜过去也歪歪扭扭的,根本包不住。
现下一边坠出来了。
昨夜落了一阵子雨,天亮前停了,外间有侍女支开窗牗,水珠顺着木雕往下滴。
里间说话的声音传到外间,但俩人没唤人,尚无人敢进来侍候。
只有风从外间涌入,拂开纱帐,吹动卫臻鬓边碎发,又越过莹白的肩头,半片身子都有些凉。
太近了,燕策想看不清楚都难。
晃晃悠悠,水滴一样,就要落在他脸上。
“你!”
卫臻原还有些困倦,这下彻底醒神了,气得在被子底下用脚踢他,脸涨得通红。
燕策抬腰把她的系带扯出来,卫臻抱着衣裳背过去,缩起胳膊遮着。
“别生气。”燕策在她身后坐起来。
“你出去!”
被卫臻赶到外间,燕策望着屋檐下坠落的水滴,脑海里还是那个漂亮的画面。
粉粉润润,明晃晃地闯入他视线。
一阵风吹过,檐下往下淌的水滴被吹歪了,他伸手接住,指节曲起抓握了下。
燕策阖上眼,想起的又是她细细系带勒出的痕。
再张开手,水滴已经融在掌心。
她身量纤细,平日里看起来肩背都薄薄的,为什么会那么... ...
燕策捂着脸缓缓下蹲,他知道自己再也忘不掉了。
他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