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臻没想到他会躲,下意识追着他的颈继续亲了下。
眼睫眯着,殷红湿润的唇瓣微张,追了个空。
热意后知后觉开始涌上来。
可能不是热意,是耻感,但卫臻并不愿在心底承认。
卫臻恼他躲,更恼自己下意识的反应。
“你躲什么!”
手掌“啪”一下摁上他侧脸,掰回来。
卫臻这会子占理,心底并不虚,是他先主动提出来的。
燕策这次比昨晚坦然多了,目光落在她白腻的手腕。
好细,怪不得打他的时候一点都不疼。
他躬身凑到她跟前,“热吗?”
知冷暖是身体本能,卫臻下意识顺着本能回答:“当然... ...”
说到一半她忙不迭改口:“我在跟你生气呢!”
“错了,别生气。”
燕策继续往她脸前凑。
没挨到她。
但是他的呼吸已经喷洒在她颈窝,热意顺着领口钻进去了。
卫臻被热烘烘的温度一扰,泄了气,嗔他一眼,暂时没同他继续计较。
但心理隐隐有股子劲儿,被他方才躲的那一下勾起来了。
留不留印子,已经不是最要紧的了。
最要紧的是,燕策先主动提的,他不可以躲她。
卫臻带着这股子劲儿,用齿尖在他喉结旁边重重咬住。
燕策呼吸一滞,以为她会生气骂她,结果她竟然... ...
脖颈被咬的一瞬,她湿|软的舌也贴了上来。
燕策从半空中落到了实处,脊背一片|酥|麻。
热意从被她咬到的颈侧窜开,蔓延至耳后,又一路愈演愈烈,最后被他强压着,消停在尾|椎。
撑在她腰侧的手没忍住抖了抖,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做出太大的动作影响到她。
不能动,也不能躲,他仰起头,半眯着眼喘了出来。
不再是欲盖弥彰的呼吸声,是实打实的喘。
耳边低沉发磁的声音让卫臻心底的耻感加重,重到她不得不承认:
不是热,也不是纯粹地恼。
是她在犯羞。
像怀里揣了只兔子,乱糟糟的。
他每一声喘,喉结都会跟着起|伏。
卫臻忍不住把手覆到他凸|起的喉结上,指尖用了些力摩|挲着,想让他别喘了。
像制止。
却又更像鼓励。
他未及弱冠,不笑的时候冷戾感重,面容仍有少年感,但声线和身形早已摆脱了少年的单薄。
耳边是他低|沉的喘,视线余光是他昂|藏的身躯,卫臻脸更烫了。
明明是她在咬他,为什么她也会麻酥|酥的。
是咬得太用|力了吗?
卫臻齿|关松开,烫而缓的呼吸一|股一|股地喷洒在燕策耳际。
她的惩罚结束了,但两个人都没有动,
燕策的手垂在她椅子两侧,没挨到她。
但他肩膀宽,手臂也长,使得卫臻整个人几乎是坐在他怀里,无论头往哪边偏都还是被他圈住。
是时,外间传来摆膳的动静,惊了卫臻心里乱跳的兔子。
她回神,颤着把他推开,又缓了几瞬,才敢抬眸检查自己方才的成果。
他喉结旁不仅有她咬出来的印子,还被她的手掐红了。
卫臻没由来地心虚,想起燕策方才难耐的低|喘,他应当不好受。
都被掐红了怎么可能好受。
所以他先前躲那一下可能也是因为被她弄疼了。
早知便不罚他了。
卫臻手摸到方才被他放回桌面的小钗,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别别扭扭同他道歉,嗓音温吞低软,“对不住... ... ”
“嗯?”
“把你这里弄疼了。”卫臻没再上手碰他,用小钗点点自己的颈间向他示意。
燕策没说话,低头望向她,视线随着晃动的钗落在她白腻光洁的颈上。
被他哄着做了这种事竟然跟他道歉。
想亲她。
卫臻觉得这应当不算是很大的事,他是武将,这点子痛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
她是出于礼貌才同他道歉的,没想到燕策不说话,还越靠越近。
卫臻再次被罩在他的影里,她慌忙上手推开他:“看我做什么?你不准生气。”
燕策闷哼一声,顺着她的力道往后靠在椅背上,嗓音倦懒含笑:
“好,我不准生气。”
得到他的回应,卫臻逃也似的地站起来,拿手扇了下脸颊,要去外间用膳。
见他没动,她催促道:“又楞在那里干嘛?”
燕策扯了扯衣摆,“你先去用膳,我去换身衣裳。”
卫臻想起自己曾用他袖子擦眼泪,是得换一身。便点点头没再管他,自个儿去外厅用早膳了。
“好热,早知道不穿这个带毛领的小袄了。”
“夫人一会儿还要出门呢,外边儿凉。”侍女祝余在一旁侍候用膳,给卫臻沏了盏茶,“您先喝茶降降火。
祝余是燕策院里的大丫鬟,人生得壮实,手臂有力,走路脚下生风,干活十分麻利。
但除了她,这院里就没有旁的大丫鬟了,因着怕卫臻带来的侍女初入府不熟悉这边事务,国公夫人便把身边几个手脚利索的小丫鬟分了过来,侍候二人起居。
昨日用晚膳时,卫臻已认过她们的脸。
卫臻喝了一口,“还是热。”
燕策自小习武,五感敏锐。
她说的话透过两堵墙,传进里间的浴房,送入他耳中。
卫臻手持茶盏,嘟哝着碎碎念,“越喝越热,这茶里搁了什么... ...”
燕策垂眸,虎出密林。
伴着她绵软的音,他眸色渐深,指节收紧。
一直到卫臻的早膳用得七七八八,开始喝昨夜开的汤药时,燕策才出现。
他换了件跟她身上小袄同色的广袖圆领袍,燕策很少把衣裳板板正正地穿在身上,穿官服时是文武袖穿法,若穿常服就像今日这般,圆领袍穿半边。
左臂套入广袖中,右侧是黑色窄袖,两边都用护腕收束起来,腰间革带亦紧扣着,勾勒出的线条精壮劲瘦。
皮革护腕锋利干练,广袖袍贵气,两种气质在他身上融合得很好。
中衣外还添了件交领半臂,硬挺的料子撑起来,衬得肩更宽了。
——穿得很随意,细瞧又好像打扮了。
在他自己家里,又不见客,花枝招展的打扮给谁看。
卫臻轻哼一声,收回视线催促他:
“快点吃,饭都要凉了,要不是你乱躲,也不会折腾到这个时候才用膳。”
在一旁侍候的侍女闻言默默同另一名侍女对视一眼,又瞧见燕策领口下的印子,二人就立即敛眉垂首没敢再抬头看。
今天日头大,风也喧嚣着卷过廊下,等二人用完膳,昨夜的雨在石板上积蓄的水痕早已被蒸得干干净净。
卫臻走出屋门时都忘记昨晚曾经落过雨。
像是只有燕策一个人的世界下了场滂沱的雨,
潮|湿,浓|灼。
出了二人居住的浣花院,绣鞋踩上石板路,卫臻边走边问:“去敬茶有什么需要额外注意的吗?”
“没什么要注意的,跟着我就行。”
卫臻瞪了他一眼。
燕策笑了下,他是真的觉得没什么好注意的,娶她不是为了让她看人眼色的。
为了安抚她,他道:“母亲不会为难你的,父亲喝过我们的茶就要离京回营了,也不会多说什么。”
燕策的父亲奉国公燕明远素来不伸手内宅的事,近年来只一件事同子女动过气——
当初燕策事先没同家里商议,自己先斩后奏去求了赐婚,且要娶的还是与兄长有过婚约的女郎。
燕明远知道后结结实实用鞭子罚了他一顿。
“我幼时养在祖母膝下,祖母年纪大了比较在意那些习俗,但人并不刻薄,待小辈很慈爱。往后若再有早上那种事情,你只管让我去处理。
“再就是长姐和敏敏,你也见过。其余都是些旁支的长辈亲戚了。”
这个卫臻倒是知道,燕府未分家,各房的子女一齐按齿序排行。
燕策的父亲这支是大房,已故的二郎燕筠、六郎燕策以及八姑娘燕敏是大房名下的。大姑娘燕姝是燕策的堂姐,特意提了,说明他与大姑娘的关系应当也亲厚。
燕策的语气很轻松,可卫臻还惦记着另一件事:她曾与燕策的兄长燕筠的婚约,他家里都是知道的。
卫臻出嫁前,操持她婚事的大伯母曾跟她讲过:郎君们在这方面都是极要面子的,只要她不主动在燕策跟前提这茬,燕策是不会拎出来讲的。
她自然不会主动跟他提,可一会儿,万一有旁人提起呢,她该如何应对?成婚,真是麻烦。
卫臻心里想着事,没注意脚下的路,燕策拉了她一下:“走这边。”
燕府累世公卿,府中人口繁盛,仆从如云,宅邸也修得大。卫臻曾来赴过两次宴,但也是两年前了,且未曾在这后边园子里仔细逛过,因此她并不认路,便跟着燕策走。
卫臻落后燕策半个身子,燕策低头看了她一眼,“等回来我带你在园中逛逛,认一下路。”
“让侍女陪我就行,你不用去上值吗?”
“官员成婚,给假九日。”
一路分枝拂柳,二人走了会子,燕策望向前面的莲心堂:“那就是母亲的院子。”
卫臻顺着他的视线瞧了眼,又看看他。
“怎么了?”
卫臻的手一路缩在袖子里,她从袖口的一小圈绒毛里伸出根手指,点点自己的脖子,
“你这里不要露出来太多。”
做的时候,同他在屋里,就俩人,卫臻尚且能勉强说服自己。
这会子出来了,就这么明晃晃地站在日头底下,越看越难为情。
当时怎么能对他那样呢?
鬼迷心窍了。
燕策躬身靠近,眼睫微垂,视线先落在她浅红的唇瓣上,不知道她在唇上涂了什么,在光下有很轻微的闪,说话就有一缕甜香。
而后上移去寻她的眼,“我看不见。”
他微微偏了偏下颌,露出颈侧,示意她来弄。
卫臻犹豫片刻,回头瞧了眼,只有兰怀和祝余跟着他们,且像是刻意落在后头,离他们二人并不近。
她只得上手给他把领口稍微往上扯了扯,只露出一半的印子。
尽管按节气算已经开春,但卫臻仍觉得冷,在外面一路走来,秀挺的鼻尖透着点红。
泛凉的手指剐蹭过燕策的喉结,他多看了几眼。
莲心堂修得十分阔气,远远望着,屋檐同鸟雀的喙一般高高翘起。
走近了,巧石山头,削削尖峰排玉笋;养鱼池内,清清活水作冰盘。
一进院门,立即就有侍女满面笑意迎上来,院中侍候的下人俱平头正脸,规矩极好。
行至堂前,有侍女掀开软帘,暖意扑面而来,墙上挂着应景的名公字画,屋内坐满了人。
各房的人都来了,听见动静,众人皆下意识往门外看——
燕策先抬脚进来,英挺俊美,肩宽腰细,门外的光束和身后人都被他挡了个严实。
似是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他在门口一停顿,很快侧了侧身,打他身后便走出个女郎。
一袭石榴红新衣,生得玉软花柔,梳着新妇的发髻。
正是气血最充盈的年纪,五官又足够出挑,娇靥不施粉黛,就有足够的好容色。
她抬眸瞪向身侧人时,清凌凌的眉眼细看还有几分稚气;望着屋内长辈时,神态又是极温软的。
若分开单看,二人身量气场相差甚远,一个高挑冷戾,一个袅娜柔美,但站在一处又意外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