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宁渊”这四个字如平地惊雷一般,瞬间在人群中炸开了。
萧元敛手疾眼快的捂住了沈云舟耳朵,人群中爆发出了比沈云舟在21世纪见过的追星的场面还疯狂的欢呼声。
再一次刷新了沈云舟对宁前辈地位的认知,这简直了,“我是宁渊”这四个字在临渊比“我是你爹”的含金量都高。
众人的惊呼声一句比一句高。
“哇!是宁帝!爹,我出息了,我见到宁帝了!”
“天啊!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宁帝,此生无憾!”
“宁帝看我!今天来这一趟太值了!”
人群之中是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宁渊在临渊人的心中已然是肩比神明般的存在。
宁渊也没想到多年后的临渊百姓见到他竟是如此的激动,红衣青年的眉眼含笑的望向他的国家,他的百姓,他所护佑的这一方世界。
他没有忘记自己上来是干什么的,余光瞥见了在和萧元敛闲谈的沈云舟,白衣青年笑的无拘无束,一派天真烂漫,仿佛这才是沈云舟原本的样子,不拘于天地,也不拘泥于尘世之中。
宁渊被沈云舟的笑容感染了,他改变了想法,不再提之前的旧事,随口向百姓说了几句祝福之后便将话语权转交给了沈景洵。
是啊,一切都过去了,旧事重提没有太大的意义,历史上有他宁渊的名字,沈云舟也洗白了那一身的骂名,人们都记得他们,至于他们所了解的是不是真相已经不重要了。
多说一句真相,就要多花十句话来解释,宁渊见过沈云舟吃过的苦楚,沈云舟同样理解他身上的责任与使命,他们二人能相互理解便足矣。
如今沈云舟寻到了自己所爱之人,走上了自己的修行道路,他宁渊早已是半仙之躯,又与故人重逢,他会在上方等沈云舟飞升入仙籍。
未来的一切都是美好的,新年不提旧事,一切的不美好都应该让它随风而散。
*
望仙台后方的大批烟花已经让谢小将军过目了,为了保障百姓安全,这边已经开始疏散民众了。
齐尘一是火灵根,闹着也要点个烟火玩玩,想试试自己的灵力,能不能让烟火变化出不同的形态?
祁清宴想在烟火中放置些祈福好运灵力,像当年那场“隐星幻梦阵”一般,想了半天,没想好从何处下手。
风长澜想让烟火扩散的范围更广一些,把他的二徒弟跟春衡仙君挤过去之后,便开始布置阵法。
沈云舟全程在一旁观看,原本还以为需要自己亲自上手,没想到他的皇兄和师尊早就安排好了,比自己想的还要周到。
“哇!快看是大火球!”人群之中突然爆发出了一声惊呼。
沈云舟循着众人视线望去,望仙台上宁渊手托一个近一米的大火球,火焰的中间有一个珠子在滚动,应该是天玄宗研究出来的什么宝贝,但火却与旁的火不同,外圈是一层淡淡的浅蓝色。
懂行的人一下子辨认出来了,这是九幽冥火!
沈云舟有片刻微愣,九幽冥火不是已被他收复了吗?哪怕有些残余的火星,为何会生出这么大的火焰?
当他看到卧在栏杆上揣着小爪的蓝眼小白猫时明白了过来,没想到白玉也是个爱热闹会整活的,应该是白玉将残存的火星幻化出了一大团的火焰。
宁渊与沈云舟隔空对视了一眼,沈云舟便立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向他浅浅一笑。
宁渊对沈景洵点了点头,沈景洵下令点火,只听“砰”的一声,漫天的烟花在天际中绽放开来,星星点点的点亮了整个夜空。
与此同时,宁渊将火球传向沈云舟,硕大的火球落下的那一刻,惹得众人连连惊呼,发现伤不到他们之后,既兴奋又好奇,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沈云舟轻而易举的接下了那个火球,召出了九幽冥火,火球在那一瞬间光芒放大了数十倍,许多百姓认出了冥火的来历,一时间感慨万千,人群中的气氛一下子达到了高潮。
天际中还在不断绽放着烟花,配合着天玄宗的阵法和春衡仙君的祈福灵力,漫天飞舞的烟花,显得格外娇艳,烟花如雨点般落下,让人们触手可及。
夜幕中耀眼的光芒不仅照亮了整个盛京,更像一颗璀璨的明珠照耀着整个临渊,千家万户都在烟花的笼罩之下,其他城池的百姓也纷纷走出家门,一起欣赏着壮丽的景观。
沈云舟向周围看了一圈,似乎没想好将火球传给谁,火球上是九幽冥火,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传递的。
“师兄,传给我便好。”萧元敛在醉仙楼前喊道。
沈云舟一个不留神不知道萧元敛怎么跑那边去了,但还是听进去了对方的话,一步步向对方走去。
沈云舟衣袍上金色的流云纹,随着烟火的照耀潺潺而动,恰如月华一泻千里,配上金色的发带流光溢彩,他的步伐沉稳舒缓,每一步仿佛踏过了河山。
唇角间淡淡的笑意如珠玉生辉,一双眼眸清越如山,是历经世事悲欢之后的超脱与淡然,是走出半生归来如旧的初心不改,融进了这世间所有的春花秋月。
醉仙楼的顶楼站着两位白衣仙人,季时鹤是专心致志的看烟花,一本正经的凑热闹。而谢尘玉则是单单只望向沈云舟一人。
十里烟火,万顷华光,不及沈云舟分毫。
沈云舟将火球稳稳递予萧元敛后,萧元敛接下拧了个诀,往上一抛,硕大的火球在天际之中旋转了三圈之后,径直飞向梧栖仙君的方向。
萧元敛可不担心火球伤到齐尘一,他的二师兄同样拥有南明离火,同样也是火灵根,压根伤不到对方分毫。
齐尘一收起折扇,一挥衣袖,稳稳接下后笑道:“为何传给我?你们是临渊的功臣,我可没出太大力。”
沈景洵道:“梧栖仙君此言差矣,所以说仙君未参与魔修一战,但药王谷多次相助我临渊百姓,仙君同样是我临渊的功臣。”
齐尘一准备将火球递予身边的师尊,风长澜轻笑一声,故作斥责道:“臭小子,你师尊我早已飞升,不属于人界,可没有传递火球祈福的资格。”
风长澜以为传火球也是他们为百姓祈福的一部分,压根不知道,这只是一个小游戏罢了。
齐尘一不知道将火球往哪里扔,总不能往景和帝那边扔吧,这么强的火焰不得把对方烤熟?
风长澜用眼神示意他扔向祁清宴,可怜的春衡仙君还不知道一个大火球即将向他袭来,还得专心致志的为烟花注入灵力祈福。
待到祁清宴反应过来时,火球离他不足一米,一向冷静淡然的春衡仙君有一瞬间的手足无措,毫不犹豫的直接把火球拍向别处,转头便对天玄宗那帮人嗔怪道:“好你个天玄宗,这是要将我天机阁灭门吗?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还玩上偷袭了?”
白玉看热闹不嫌事大,火上浇油道:“哈哈哈哈哈,春衡你看清楚了,现在是夜晚,要偷袭也是光明正大的好吧。”
双方互相玩闹般吵了两句,没注意到火球竟袭向了沈云舟,可沈云舟在一本正经的观摩学习天机阁的祈福阵法,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萧元敛刚准备出声提醒他师兄躲开,怎料火球在即将撞上沈云舟之时,瞬间炸裂开来,沈云舟好奇的转过身去,面前的白衣人用袖子帮他挡下了飞溅的火星。
望仙台上的风长澜一副了然的神色,偷偷向息闻传音道:“看吧师尊,这一招叫引师弟出洞,我就说他来了吧。”
息闻面上毫不波澜,宁渊注意到了火球的爆炸,对息闻道:“走,我们下去看看情况。”
风长澜也跟了过去。
沈云舟刚准备向谢尘玉道谢,没想到几日不见师叔越发的冷淡,替他挡下了飞溅的火星之后迅速拉开了距离,萧元敛迅速凑了过来,关心自己的情况,还一直刻意用身体挡住沈云舟的视线。
沈云舟:嗯?你们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宁渊看了看爆炸的碎屑,松了口气问题应该不大,向周边百姓问道:“刚才的爆炸可有伤者?”
百姓们摇了摇头,纷纷表示离得远,并没有受伤。
众人走到沈云舟身边,沈云舟望向自己师祖息闻与宁渊的那一刻,忽然想起很久之前心中的一个疑问,开口道:“宁前辈和师祖是?”
“师徒。”
“道侣。”
宁渊与息闻同时开口给出答案。
沈云舟与萧元敛对视一眼,对这两个不一样的答案心中有些诧异,最后还是风长澜笑着解释道:“小舟,你师祖当年于宁渊确实有传道授业之恩,你师祖当年另有顾虑,所以便并没有收他为徒,但是无论如何,按辈分来讲这声师叔应该喊一声。”
沈云舟也顺势向宁渊喊了一声“师叔”。
宁渊只是浅浅的点了点头,没有太大的反应,他不是很在意这些外在的称谓。
但这一声“师叔”让十米之外的谢尘玉蓦然回首,望向了人群中簇拥着的那个少年,季时鹤偷偷给他传音解释,原来喊的不是自己。
沈云舟并没有注意到谢尘玉,谢尘玉也只有此刻才敢肆意贪婪的望向那个众星捧月的少年,天际的烟花仍在不断的绽放,落在少年清澈如水的眼眸之中,盈盈生辉,眉目间尽是灵动与朝气,走出半生,归来如故。
少年朗声的同众人谈笑,意气风发,一袭月牙色长袍,风姿卓然,如同这尘世间的皎月,华光流转。
在世人眼中,眼前这几位皆是举世无双之人,天玄宗的开宗立派之人息闻,雪衣白发,神秘莫测,只在书中听过他的故事。
宁渊是临渊第一任帝王,是整个临渊盛世的奠基人,为百姓所付出作出的贡献巨大,在百姓心中是肩比神明的存在。
风长澜师从息闻,曾是天玄宗的执事长老,同样是年少成名的少年天才,观尘剑可斩万千苦楚,飞升之后再无他的传闻。
萧元敛是临渊世子,是天玄宗少年成才的兰萧仙君,是魔修一战的重要功臣之一,最后才是沈云舟,他们在世人眼中同样耀眼,胜似天际之中亮如白昼的烟火。
谢尘玉只觉得当下这一刻是幸福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他原以为这尘世间如玄明山一般清冷,直至今日他才改变自己的看法。
萧元敛敏锐察觉到了谢尘玉的视线,这一次只是很平静的望向对方,眼眸之中再也没有往日的敌对与僵持,平静如水,仿佛他们不再是情敌关系,因为他心中明白,沈云舟不会让自己输。
谢尘玉笑意淡然的回眸,他怎会看不懂萧元敛眼中的意思,他愿意祝福着二人,就如同绽放在天际之中的烟花,沈云舟配得上这世间的一切美好。
这时天际之中绽放出了一些复杂的烟花,有的像一朵莲花,有的像一把弓箭,有的像一只猫,让人眼花缭乱,沈云舟难得开心的玩闹一回,牵起萧元敛的手想亲自燃放一个,沈景衍带着他们二人去挑选喜欢的图案。
谢尘玉望向二人远去的身影,眼眸中波涛汹涌的情绪逐渐平息了下来。
如若我们此生没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能看到你在尘世中寻到自己的幸福,又何尝不是一种圆满。
息闻挥手示意谢尘玉过来,宁渊望着他的神色若有所思。
风长澜不想掺和,赶紧溜回了望仙台,望仙台上自己的二徒弟齐尘一拿着几颗花生米,像在逗狗一样的逗白玉,扔一个白玉接一个。
风长澜刚想训斥徒弟,这像什么话呀?这简直不成规矩,一个是有名号的仙君,另一个是幽冥的少主,一看二人并不像醉酒的样子,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罢了,难得让他们放肆的玩闹一回,由着他们去吧。
景和帝沈景洵感慨的望着台下最热闹的场景,只有做过帝王的才深知这安宁盛世来的有多不容易,盛京的雪很快便会停,来年依旧春和景明。
沈云舟与萧元敛共同点燃了一个烟花,萧元敛负责注入灵力,沈云舟负责操控阵法的运转,烟花炸裂的那一瞬间,惊艳的所有人。
这是在夜空之中绽放的唯一一朵七彩的烟花,烟花的光点如同花瓣,花瓣如雨一样纷纷坠落,人们忍不住纷纷伸手去接,五光十色,映衬出的盛京的繁华之景更加耀眼。
二人两两相望,清澈的眼眸撞进的那双乌黑的眼眸之中,各种情愫在眼神中交织,他们二人的心紧紧相连,此时无言而又甜蜜。
萧元敛在人间又找回了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沈云舟寻回了自己年少时心中的求而不得,命运偏爱他们的同时,神明也会祝福他们。
沈云舟觉得自己上一世肯定是积下了不少福德,他有传道授业解惑的恩师,有血浓于水的至亲兄长,有志同道合的并肩好友,有风雨同舟共行的挚爱,他这一生足矣。
原是三生有幸,幸得尘世一场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