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明山下来一位气质不凡的公子和一位仙侍,只是那公子看着十分冷淡,不近人情,旁人根本不敢上前搭话,倒是那位仙侍看起来挺好相处的。
季时鹤是个能言善辩的,很会说话很讨人喜欢,在长溪镇这一片商贩中,都乐意给他让价。
谢尘玉倒是不乐意了,催促道:“让你挑些吃食不必还价,玄明山不缺你这点灵石。”
季时鹤一脸委屈道:“尊者,咱的灵石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们也不知道沈公子喜欢哪种口味的,只能全都捎上一些,到了盛京还要买,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谢尘玉懒得跟他过多解释了,玄明山的灵石还真是他师尊用大风刮来的,不过不是几颗,而是一座山头。
这种凡俗之物,除了修行上能用上些许,于他而言没有任何用处。
今天倒是开辟了一个新用法,给临渊皇室带点贺岁礼用上了。
季时鹤一脸幽怨着望着那位一袭白衣,清冷出尘的凌尘尊者,嘴里嘟囔道:“临渊皇室每年都会送贺岁帖过来意思一下,那些客套话尊者也不是看不出来,怎么今年非要往盛京跑?”
“哎,看来还是因为沈云舟勾走了尊者的心。”季时鹤觉得自己的猜测非常合理,既然尊者想去,那就去便好了,顺便自己也能见识一下今年盛京的烟火会。
摊主对这位挑挑拣拣的小公子有些不满道:“小公子呀,你这挑挑拣拣的嘟囔些啥呢,老头我在这儿摆摊摆了三年了,东西肯定都是好货,你要买的话,挑一个就好,不买的话到别处去逛逛吧。”
季时鹤这才发觉自己走神了,有些不好意思道:“老伯,不好意思,这个银锁的我买了。”
说完利落的付了灵石,接过了摊主手中的银白长命锁,回头一看,谢尘玉的影子都没有了,赶忙去追自家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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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时鹤走后不久,那个小摊又来了两位青年,一位一袭紫衣,面容清疏,气息凛冽,让人心生敬畏,紫色的瞳孔倒显得有几分柔和。
另一位青年一袭红衣,同样是气质不凡,但却略显有些病态,清隽俊雅,卓然而立,似乎心情很愉悦,眉眼之中都带着笑意,却又有一种历经沧桑,风雪俱灭的清寂。
息闻望着季时鹤远去的身影,将目光移向了摊上的长命锁,挑了一块付了灵石,转身直接给旁边的青年戴上了。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摊主瞬息之间又成了一单生意,已经见怪不怪了。
宁渊望着脖子上的长命锁,眼底漾着星星点点的光芒,笑道:“你知道的,我已是半仙之躯,这等凡俗之物对我没有用。”
息闻一把抓住他的手,示意他戴好不可取下,随后一本正经道:“有没有用我说了算,送出的心意可有被辜负之理?”
宁渊今日算是见识到了啥叫“强买强卖”了,敢情他今日如果不收,息闻还要拿“辜负”二字道德绑架他。
宁渊望着那雪衣白发青年微微一笑,笑意如春风般和煦,还“辜负”呢,也不知道谁辜负谁在先,他回握住对方的手,稍微使了点力,发泄自己的不满。
息闻回过头来,询问道:“可是灵力相斥,身子又不适了?”
长命锁在交予宁渊之前,便被息闻施加了一层保命禁制,宁渊摇了摇头道:“不是,只是想起很多年前某人说让我等他……”
息闻听到这话后停了下来,浅紫色的眼眸深邃复杂,似有万千言语和当年无法宣之于口的感情,他是个不善言辞的人,相逢的太晚,等待的太苦,旧事重提无异于伤口撒盐。
半响,息闻一字一句认真道:“对不起,我来迟了……”
“我没有怪过你。”宁渊慌乱的打断他,他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息闻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放松了些语气,缓缓道:“唯有飞升才可以救你,救世人,救这片大陆。”
宁渊终于明白了对方当年的食言是另有苦衷,对呀,他早该想到这一点,借助天道的力量。
能亲自听到对方肯定说出曾是为了自己,这些年的等待,也不算是一场兵荒马乱的荒唐笑话。
空中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两位绝色青年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远方,那是盛京城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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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舟从世子府的阁楼向外望去,外面的大街上已是一片银装素裹,家家户户早已贴上了喜庆的大红对联,门口也悬挂上了红灯笼。
阁楼上风大,没待一会儿沈云舟便下来了,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地上的白雪,顿时玩心大发的堆起雪人来。
等到萧元敛应付完朝中官员,名门世家出来之时,看到的便是地上已经堆了近十个小雪人,那小雪人用的是树叶做的眼睛,树枝做的胳膊,看起来憨态可掬。
萧元敛也俯下身去,搓出一个雪球,递给忙碌不停沈云舟道:“师兄莫要贪凉,你的身体还要慢慢调养,晚些时辰我们还需入宫一趟。”
沈云舟接过了他递的雪球,将两个大小不一的雪球放在一起,细细的雕琢起雪人的眉眼,头也不抬道:“何事需要我们亲自入宫?我跟皇兄打声招呼不就行了。”
萧元敛解释道:“南平王派人传话,说陛下今晚举办了烟火会,要师兄和我一同过去。”
似乎又害怕沈云舟拒绝,连忙补充道:“天玄宗那边也会有人来,包括宁渊前辈也会参与。”
沈云舟一听,眼睛立马亮了,将两个雕琢地略丑的半成品的雪人摆在一起之后,起身拂了拂身上的雪,拉着萧元敛便要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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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夜幕降临的总是格外的快,许多百姓老早的就等在了望仙台前,生怕抢不到好位置,看不到这场烟火会。
原本是临渊皇室举办的一场普通的烟火会,为了让盛京沾上一点年味,打造一点开心活跃的气氛。
没想到今年来的客人格外的多,幽冥的小少主这几日在临渊吃的脸都圆了一圈,白玉还喝不了酒,一醉便会变成白猫的形态,惹的一众宫女喜欢的不得了。
哪怕景和帝听从幽冥长老的吩咐,控制对幽冥少主的饮食安排,但抵不住宫女们偷偷给他塞好吃,偏偏白玉又是个不服输的性子,非要逞强,醉了非不承认,醒了也不承认自己醉过,三杯当归酒下肚,皇宫又多了只宠物猫。
难得今日这位小少主是个正常的状态,浅蓝的眼眸望一圈众人,不少闺阁女子便红了脸,纷纷以手帕掩面。
白玉压根没当回事儿,虽说盛京美人千千万,但无一人抵的过沈云舟,想当初他跟沈云舟可是有同生共死,同塌而眠的情义。
要不是因为那段时间他一直是白猫的形态,不然盛京市面上的话本,必定有他与沈云舟的故事,不行的话他白小少主亲自写一本出来。
不过沈云舟到哪里去了?白玉到处寻找沈云舟的身影,连望仙台上都没有。
最终在望仙台下面发现了沈云舟的身影,今日的沈云舟特意换上了一袭流金纹白袍,金色的发带流光溢彩,墨发随风轻扬,风姿特秀,清绝无双,眉眼含笑在与身边人交谈些什么。
在他身边的那一位黑衣长袍的公子,清冷如兰,俊雅非凡,尽显清冷傲气,周身透露了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望向身边之人时,眉眼温柔得像一汪春水,笑意如林间春风般和煦。
白玉还从未想到萧元敛还有这样的一面,倒还真让他开了眼了。
景和帝沈景洵与南平王沈景衍一早便登上望仙台了,当他们看到沈云舟还在下面还没上来之时,沈景衍急急忙忙的跑了下去想将沈云舟拉上来。
沈云舟拒绝道:“不用了,二皇兄,望仙台和城中的高台寥寥可数,又有几人能站在高台上看烟火的呢,我站在底下和众人一起看便可。”
沈景衍疑惑的看了一眼萧元敛问道:“你没有跟他讲吗?今日天机阁的人也会来,春衡仙君也会辅助我们一同放烟火。”
沈云舟惊喜道:“祁清宴也来玩烟花了?”
沈景衍应付的点点头道:“是的是的,他非说什么要让这场烟火照亮整个盛京,还说什么赐福,我也不懂这些,赶紧上去吧。”
沈云舟摇了摇头,他还是想在下面观赏,上面风大,烟火容易点不着。
沈景洵见他的两位皇弟半天没上来,没办法,只能宣布先开始。
“且慢!”这一声似乎从天边传来,众人到处寻找声音的来源。
息闻携宁渊二人一同稳稳的落在了望仙台上,沈景洵一早便接到了二人要来的消息,作为一国之君不可有半分差错,拱手道:“临渊景和帝沈景洵,有失远迎,还望二位前辈见谅。”
息闻道:“陛下多礼了,吾等早已避世,无需太过张扬迎接。”
宁渊在一旁一言未发,笑意吟吟的望着这位临渊目前的掌权人,眼里满是慈爱与认可。
沈云舟也同样看到了二位前辈,正欲上前打招呼,却被挤得动弹不得,这边人属实有点多。
众人被这两位从天而降的仙人震惊不已,他们为何从未听说过这二位仙人?莫非是以飞升上界,未在人间留下传闻之人。
有的百姓已经开始翻话本了,一袭紫衣,白发紫眸,另一位是一袭红衣,青丝如墨,容颜绝艳。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有人猜测说这是沈云舟的二师兄“梧栖仙君”。
这个猜测一出,天边传来一声凤鸣,真正的梧栖仙君齐尘一便跟着云澜尊者一同出现了。
齐尘一同样是一袭红衣,气质却与宁渊截然不同,他不似宁渊那般温雅,独有一种潇洒不羁,一双丹凤眼眉目含情,折扇摆动间,难掩风流贵气。
风长澜一袭白衣,手执长剑,身形飘逸,光风霁月,卓而不凡。
沈云舟激动的在底下挥手打招呼道:“师尊,二师兄,好久不见!新年好!”
又转头向宁渊他们二人打招呼道:“师祖,宁前辈,新年好!”
“宁前辈”三个字一出,众人心里隐隐约约浮现了一个猜测。
“新年好小舟,新年好诸位!我是宁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