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姓夏,他无姓。
他自幼生长在夏家,他忘记了自己的父母是谁,仅知道自己的名字——寒澈,仅知道他被夏老爷收养,夏家上下唤他为少爷,但他记得,他不姓夏。
他喜欢站在离天空近的地方,他喜欢舞剑,喜欢剑划过风的那种感觉。
紫瞳回想与她交手的少年,她曾偷偷去打听过,知道夏老爷收养了一个孩子,叫做寒澈。与她交手的那个人,是寒澈吗?
与她交过手后,聪明的他断定她与夏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于是他向那些年老的仆人打听,终于打听到了她的事,紫瞳象征着灾祸的来临。
后来她被她母亲送走了,老爷大怒,杀了夫人。
他怜惜她。
紫瞳来到江南的第一次行刺,就失败了。
淡青色的天幕中,漾着温暖的水纹,水乡上依旧一片片乌篷船,平静而淡雅。坐在船上采摘莲蓬的女子,彩色的衣裙轻轻地映在船头,长长的头发几乎可以触到地面。
显然,紫瞳不属于这里。
“恭喜夏老爷,娶了第六房如夫人。”
被娶回来的六夫人,叫做秋汐,是他们家卖给老爷的。
寒澈记得当时老爷笑眯眯地拿了十两银子给他们,领回来了满脸泪痕的秋汐,对他说:“寒澈,以后她就是你的六姨娘。”
寒澈看着那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女孩,眉目清秀,还透出一股稚气,她嫁给了他名义上的父亲,成了他的六姨娘。
一个不到二十的姑娘,嫁给了一个年近五十的男子,所有的人都觉得顺理成章,寒澈突然感到了深深的悲哀。
他发誓,如果他爱上一个女孩,他一定会一生一世只爱她一个人。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某日,微雨,杨柳依依江水寒。
寒澈撑着伞在路上闲逛,忽闻琵琶声。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丝雨。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如闻仙乐一般,他寻声走进醉天楼,见一女子头戴面纱,纤细的手指抚动着琵琶上的弦,周围不少人驻足静听,一曲终罢,众人皆鼓掌。
他走上前,丢下些银两,说:“赏”。店小二立刻收起银子,说:“夏公子赏的。”
那女子站起来,向寒澈行礼致谢,从他的角度,看到了她面纱下一双紫瞳。
他一惊,是她?
看到他,她也一惊,是他?
秋汐正坐在铜镜前梳头,青丝缕缕被轻轻地挽起,她往头上戴着一支簪花。这时,老爷推门进来,她的身子抖了一下,簪上的玉珠摇曳着忧伤。
她突然想到了那个站在门廊上的少年,她记得他叫寒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