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波将月去,潮水带星来。
等待。依旧站在高高的屋脊上,裙带飘飘,紫色的瞳如同冰凉的带着些潮湿水汽的夜风,毫无温度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夏家的庭院。
院中某处,一双黑瞳凝视着她,黑的犹如凄冷的夜让人感到孤独的那样绝望。手指握着还未拔出的剑,两人的对峙如此决绝。
——如果我要杀他,就要先杀他。
——如果我要保护他,就要杀了她。
——但我不想要他死。
——但我不想要她死。
紫瞳看着下面的寒澈,转身轻轻一跃,裙带飞舞,一双紫瞳分外忧伤。同一时间,寒澈松开握着剑的手,向里屋走去。
寒澈走进屋里,在自己的房间点上灯,靠着床边坐下,突然感到一阵孤寂。
他觉得身体里的什么似乎突然苏醒了,又似乎没有完全醒来,外面的天光还没有亮。
他在桌边研墨,提笔,写下一首诗:
皎皎玉轮映窗痕,忽闻莲步复掩门。
怜瞳绣户空垂泪,紫纱阁下到黄昏。
芙蓉花前叹离愁,湘妃竹上落斑纹。
残春疏影寒惊梦,可畏梦里消香魂。
寒澈搁下笔,深叹了一口气,又将诗读了一遍,便将诗稿凑近蜡烛烧掉了。熄灯,安寝。
对紫瞳来说,寒澈在她十八年来单纯的如同白纸一样的生活中是特别的,他虽在夏家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但他毕竟也是无父无母之人。
或许,他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她怜惜他。
回到醉天楼里,她想着他,作了一首曲子,她弹了一遍,又在一张纸上填了歌词,唱了一遍后,她深叹一口气,点了蜡烛将写有歌词的纸烧掉了。
江南,依旧平和而幽静,水乡上精致的古亭依旧优雅的坐落在水面上,仿佛已在那里沉睡了千年。
秋汐身着两天前老爷特地叫人给她做的新衣,在庭院里散步,花园里种着不少名贵的花木,还有几种她听老爷说是从西域来的。
她没见过,伸手轻轻抚上艳丽的花瓣,细腻的无与伦比的触感。
“哟!这不是六夫人吗?”三夫人打扮的花枝招展地向她走来。
她看见她精致的脸,不过就算再精致,也依稀露出了几丝皱纹,一个年过三十的女子怎么和一个年仅十八的女子站在一起比较呢?
“三夫人安。”秋汐向她礼貌的问候。
三夫人从她面前扭着腰走掉了,看着她的背影,秋汐伤感起来,再过十年,自己会变得和她一样吗?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寒澈,她莫名地脸红起来,寒澈路过她身边,毕恭毕敬的向他问安,他叫她——六姨娘。
秋汐的笑容瞬间垮掉,是啊!无论怎样自己都只是他的六姨娘,老爷的六夫人,这是永远都不能被打破的事实。
秋汐低下头去望着地上散落一地的鲜艳的花瓣,像溅满了鲜血一般,她不禁深深落下泪去。
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