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多的时候陈燚被床上的陈玉叫醒,她慌忙窜起来三两步过去窗边把陈玉扶起来:“姐姐。”
陈玉肉眼可见的病恹恹装入陈燚眸子,她鼻尖酸涩:“姐姐,是不是上次那个纯泰.......”
“阿燚,”陈玉把她的话打断,“去给姐姐把水端过来,我口渴了。”
陈燚欲言又止,还是乖乖听话把温水端来床头喂给她。房间安静了片刻后陈玉掀开被子下床,走路的步子小小的,陈燚忙不迭过去扶她下楼。
走到楼阁远远就能问道一股乌鸡汤的味道。
见人下来,陈润生在客厅关掉电视走过来扶陈玉往客厅走,忧心道:“哎呀,阿玉你现在身子还虚怎么不跟爸爸说一声就下来了呢?”
责怪又宠爱的话头使人听了触动精心。
陈玉没有精力亦没有心情同他搭话,没精打采的落座客厅饭桌上,呆呆发愣,眼神空洞无比。陈润生内心生疼不已。
陈燚撸起袖子往厨房里边走,喊了声关妙琳妈妈便随她打下手洗菜择菜。
往年这个时候都是两人一块在厨房做这顿饭,陈润生娇生惯养,陈玉十指不沾阳春水,陈燚随了关妙琳,动手能力强。
一个多小时后丰富的佳肴陆续短处餐桌上供一家四口使用,餐桌上家人都没有心情谈论,个个专心使用晚餐,瓢羹碰碗沿发出稀碎的声响。
关妙琳打破一晚上的沉默,开腔:“阿玉,你既然不想读书,那就开学别去学校了,年后跟我去公司上班。”
一道惊雷似的话语震响整张桌子的人。
最先被震起来的不是陈玉,而是陈润生:“琳琳你疯啦?阿玉才刚上大一半个学期!”
刚刚堕胎,身子还很虚弱,正是需要好好调养身子的时候。
他脸色突变,皱起眉头看向自己妻子,完全不可置信她居然会道出这样不理智的言语,但显然是他不理智才导致自己大女儿变成如此这番模样。
“我们家说好的男主内女主外,我每天为了我们这个家生活质量稳上不落,你呢?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你说我疯了?”
关妙琳跟陈润生结婚这么多年破天荒发那么大的火,语气轻轻,言语却重得让陈润生卡顿了回话。
自知理亏,陈润生捏着喝汤的瓢羹指尖泛白。
陈燚眼神随着关妙琳望去,听她斟酌言辞:“既然你不懂教孩子,那以后我来教。你想玩我不拦着你,但有些事情是原则,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尽管往时关妙琳对陈润生包庇不计较,但她生起气来还是让陈润生不敢乱声张,接着他做笑脸试图哄关妙琳,语气柔软:
“琳琳,我们阿玉还小,接管公司的事情就等到她毕业了再说嘛,反正现在你还年轻,可以管公司,你说是不是?”
“阿玉,我会让孙秘书到时候联系你,你做准备一下。”关妙琳忽略陈润生的语言,吩咐陈玉。
陈玉没见过这样的关妙琳,打小什么事情都有陈润生在前面给她遮风挡雨,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妈妈,她有些瑟瑟的在桌沿下拽了拽一旁的陈润生衣角。
眉眼瞥见自己大女儿总是如此,关妙琳动怒:“阿玉!”
“琳琳这是家,不是公司!你别太过分了,孩子还小你在干什么啊?”
陈润生耐不住性子起身愤怒拍得桌子都震了起来。
吓得陈燚都扑通扑通的想跳出来,家里未曾如此大动干戈过,妈妈跟爸爸总是温温和和的,乍然这等怒气冲冲.....
“我是不是这么些年都把你宠上天了,让你觉得这个家都是你说了算?”关妙琳静静抬头直视陈润生。
陈润生舒缓悠长气息,坐下来用手拂了拂陈玉受惊的身子:“阿玉才18岁!”
“你也知道她才18岁!”关妙琳把视线挪向陈玉,“做错事情就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以前你怎么玩我都不管你,但你不懂珍惜那就提前进公司,这是通知你,不是商量。”
“你一天到晚都在外面工作,有时候一出去出差就是一个多月才回来,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陈润生两眼猛烈燃起火花来,怒火中烧的望向对面的关妙琳,语气坚定,除了声音压低下来,其余没有半点松软。
陈燚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有些发抖,头埋得低低的不敢插话半句。
关妙琳眼神微变,有些不可置信陈润生脱口而出的话,好半晌才终于缓过来:
“阿生,当初是你说我一直上班赚得不够补贴家用,建议我回家向我妈低头认个错,让她帮我……我碍不下这个面子,后来征求了你的意见想自己开公司,那时候你可是口口声声说好的,你怎么现在却变了?”
变得如此不讲道理?!
餐桌上美味的佳肴在关妙琳开口后变得索然无味。
整栋楼房的在除夕夜这晚静悄悄的,犹如没有人入住般。陈燚掐着零点时分走到阳台的躺椅上,观赏街坊邻居高高挂起的震天响爆竹声,手机叮铃铃不停地收到庆祝。
群里发的红包大家都抢得热闹非凡,临东、杉芝、楠丁莎还有高一班主任的女儿红红借用班主任手机,与个别队友、搭档都陆续踩着点发来祝福,她挨个回复过去就放下草草手机。
不一样的迎新年让陈燚有些适应不来。
大早上起床起来做饭发现家里少了个人,陈润生昨晚跟关妙琳生气,两人没有同房入眠,早上陈润生没跟关妙琳回娘家,陈玉刚堕胎,自然是不能出省路途遥远去外婆家的。
陈燚做好饭挨个去叫吃饭,陈润生还停留在昨晚关妙琳让陈玉过年不读书去公司上班的思绪里,无胃口使用餐食,陈玉身体不舒服加之情绪不高待在房间。
客厅饭桌上就只留陈燚独自一人食用,她草草扒了几口饭就放下,打了一碗粥上去左哄右哄好不容易给陈玉喂了三四口,又把碗端下来厨房倒掉。
鞭炮声与烟花声久不久噼里啪啦响起来,一段一段的。陈燚穿戴白色羽绒服头戴黑色帽出门,闻着周围熟悉的掩护炮竹味道,邻居的有小孩认识陈燚会招呼两声。
外面的气氛喜气洋洋,身后的那栋陈家楼房寂静无声。
然而也没能寂静多久又恢复了新一轮的爆炸。
年初三那天早晨,陈燚在房间收拾东西要收假回训练馆训练了。突然三楼左边的那间房间猛然一震,玻璃杯摔向门外的地板发出刺耳声响,伴随一声嘶声裂肺的“啊”呼叫。
整栋楼闷天响起炸裂,住在二楼的陈润生人未到,声先到,大声喊:“阿玉!阿玉怎么了?爸爸来了。”
陈燚也随声音放下手中的书包,忙不迭跑过来查看,门口的玻璃杯粉身碎骨,分身乏术摆了一地面都是碎片。
陈润生后边走来,大手一推把门口惊诧的陈燚身影推开一边,他走进去想抱陈玉。陈玉把他狠狠推开,眼神犀利凶狠,对手中捏着的手机大声怒喊:“为什么?”
电话那头的关妙琳语气还是如平常那样淡如水,飘过来:“他敢让你年纪轻轻就怀孕,我就能让他废一条腿。”
陈玉呜呜的哭,声音颤抖:“我说过我不计较的,那都是我自愿的,跟他无关。”
“记住你是我关妙琳的女儿。”
“那是我的事情,你没有权利过问。”
“你要敢再跟他来往,以后你的所有费用我都会停掉,别想找爸爸要,没用。”顿了顿,关妙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拿着阿燚一直领奖金的卡给纯泰转了多少笔钱,这些加起来足够我让他把牢底坐穿!”
“妈妈不要!妈妈不要!.......”关妙琳没有给陈玉再多做声,果断掐灭了通话。
手机从陈玉的手中滑落掉到地上,趴在陈润生的胸口呜呜的苦:“爸爸,妈妈把纯泰的脚打断了……妈妈怎么可以那么狠心?!她居然把我男朋友的腿打断了…….”
陈润生内心生疼得很,就算再怎么对纯泰生恨,却都不及自己对陈玉的心疼,他忙安抚陈玉:“阿玉,别哭,妈妈只是一时生气,不会再对他做其他事情的……”
“呜呜……纯泰的腿断了,爸爸快点帮忙把他的腿弄好……。”陈玉截然间想起这个重任,眼眶被泪水蒙起了一层雾,楚楚可怜。
房间静默半晌,陈玉摇晃着陈润生的肩膀,催促他:“爸爸,快救救纯泰的腿。”
“我.....。”陈润生犯难。
“爸爸难道连你也不想帮阿玉了么?”陈玉紧追不舍的话,片刻间推开陈润生的肩膀,自己转身把他推出门外。
速度太快,门嘭的一声关掉,“咔哒”,门从里边反锁了。
陈燚内心思绪万千,纵身回房,身后传来陈润生拍着门焦急开腔:“阿玉,你打开门听爸爸说…….昨晚妈妈生气一下子把我所有卡都冻结了,爸爸现在也没办法呀,我们得等你妈妈气消了再说好不好?”
房间内相连传出砸东西的响动,乱七八糟。
陈玉扯着嗓子邪火:“你滚啊!帮不了我你就滚呐~!”
“我出事了你都帮不了,还要你这个爸爸有什么用?........”
陈燚把关妙琳跟陈玉的一字一句都听进耳朵里,她不怪罪陈玉,她需要时间消化接踵而至发生的事情。
太乱了,整个人的脑仁都是嗡嗡响。
还是学校跟训练馆好,虽然偶尔连轴转会有些嘞,可是没有人心交流的复杂,明明姐姐什么都给那个纯泰王八蛋了,可她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姐姐呢?姐姐对他还不够好么?他竟然让姐姐怀孕又不要她。
陈燚乘坐回城的公交车路上相继疑问诸多。
“嘿!阿燚你在想啥呢?”
刚开年回来训练馆的人不多,杉芝早早跟临东过来陪陈燚练球,杉芝在对面发了好几个球让陈燚吃了,见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杉芝又问:“阿燚你放假回去发生了啥了么?这么好像心情不怎么好?”
陈燚默不作声,收敛情绪,扬起球拍猛烈“啪”的迅速发了个上旋3600°的中段球过去,速度快到眨眼间,小白球咚咚咚的听话停留到桌子中央。
临东跟杉芝两人目瞪口呆互往彼此。
肯定有猫腻?百分百有猫腻!这还是头一次见阿燚如此情绪糟糕到这样发泄出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两人想问不敢问。
“还练不练球了?”陈燚低沉着嗓音。
“练,练,怎么不练。杉芝你下来休息会儿,我陪阿燚练吧。”临东拿过自己球拍上去球台另一边。
自打陈燚进入国家一队后,三人就鲜少能够聚在一起玩的机会,练球也不例外,临东、杉芝趁自己队伍还没收假,陈燚主管教练要训练另一位主力队员,这才在陈燚独自一人的时候他们过来陪练陪练。
球馆内几十张球桌,有大半都还是空的。
陈燚使劲的出气厮杀临东多个回合,想借此丢掉烦恼,说是烦恼也不算。陈燚从头到尾都不跟陈玉计较,家里的情况她觉得有些乱,可也轮不到她去插手,让她插手她也会一头雾水。
就是有些事情堆积起来有些乱糟糟的,堵在胸口很不舒服。
杉芝坐一旁悠哉悠哉的拿薯片出来嚼,牵着二郎腿,吧唧吧唧:“阿燚,你主管教练啥时候过来呀?”
练了两烛香的功夫陈燚内心顺畅不少,语气恢复往时的清淡:“应该明天吧?听小琴姐在群里说过她是明天过来,林指得过来指导她破功日本目前的一姐。”
“哦,对哦,上周我也看钢铁侠跟小琴姐被主席安排她们俩对标日本一姐来着。”杉芝嘎哩嘎哩嚼得薯片嘎嘣响。嘴里不停。
吃食的天下有一位贪吃鬼在作祟。
活跃的气氛骤然形成。
临东插话:“是上次大赛上获得金牌花里胡哨的那个么?”
杉芝白他一眼,怼:“亏你还是国家二队队员,讲出去得丢死人。现在日本国乒一姐不是换了快一周了么?你在想什么鬼?”
临东嘿嘿笑,吃了陈燚一个球,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每天要研究对手战术没留意女队的事情嘛,况且……况且女队战术观赏性不大……啊!”
他讲到后半句被陈燚一个正手暴力反拉长线,小白球被狠狠按压最低线落脚擦过他的脸庞,临东下一秒龇牙咧嘴,捂着迅速泛红的侧脸咿呀咿呀原地蹦蹦跳跳。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