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两人都身穿黑色职业装裙子,正说这话。
关妙琳跟孙艺同时出现在餐桌上用饭,实属是难得一见的奇怪之事。关妙琳以前总是忙得脚不沾地,孙艺晚上把她送回来从不会留下来吃饭,况且还如此悠闲,餐桌上聊的竟然是些闲杂话题。
孙艺最先发现陈燚的出现,笑着喊了声:“阿燚,回来了。”
她刚喊了声陈燚,厨房的李姨也走出来,双手往身上的围裙擦了擦,喊:“阿燚,吃过晚餐了么?”
陈燚边往那边走,边回答李姨:“李姨,吃过了点,不过还饿,”她笑笑拉过凳子,坐在孙艺身旁,喊人,“妈妈,孙姐姐。”
态度谦和有礼。
陈燚跟陈玉两人的性格存在着天翻地覆的差别,同个父母生,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陈玉无论从前还是现在,见了孙艺都是趾高气昂的,气场两米八,陈燚却会温温和和的礼貌喊‘孙姐姐’,实属把孙艺对她的好感度又刷新一层。
对面的关妙琳抬起头来嗯了声:“怎么那么晚才回来,刚刚去哪里玩了么?”
从进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内,陈燚诧异了两回,默了一瞬,她嘴角含笑:“我给好朋友送晚餐去了,跟她在那边吃了点才回来,所以有点晚。”
话闭,关妙琳低头吃自己的饭,没再开口。
李姨给陈燚端出来了一双碗筷,顺手给她打汤,小眼微微眯眯的,本身眼睛就小小个的,笑起来更显得是一条线。
在这个家里她对陈燚最属欢心了,因为陈燚从未把她放在不平等关系的老板与保姆之上,每次回来陈家都会温温和和的喊‘李姨’。
盛好汤,李姨又退回了厨房收拾东西,陈燚笑容未变,把汤挪过来问一旁的孙艺:“孙姐姐,你怎么跟妈妈回来了呀?”
陈燚把好奇问出来。
对面关妙琳的手一顿,问着什么话?忙完了工作就回来不是很正常么?孙艺瞧了眼关妙琳,把她的无语看进眼里,眼眸深邃,思忖了会儿:“因为你爸爸说你妈妈总在外面工作不回家,所以她得开始履行做妻子跟妈妈的义务.....”
关妙琳冷眼一顺不顺撇了过来,撒发着不友好的气息,定在孙艺身上,陈燚浑身打了个寒颤,肩膀不受控制的一耸,屏气凝神。
孙艺毫无避开关妙琳的眼眸,客厅停止了半晌的寂静,刹那间把室内所有舒适的氛围都扫荡而空。最后孙艺眼眶微红的败下降来,蹦得直直的腰下一秒松缓,她抽过一旁的纸巾擦嘴:
“关总,我吃饱了,先回了。”
不知道她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几句话就进入到了紧张的氛围中,陈燚觉得今晚的事情有些摸不着头脑,陪着关妙琳小心翼翼的使用完一顿餐,耗尽了她大半的力气。
孙艺走后,餐厅就恢复了死一般的沉甸甸。
没人说一句话,也没有人问一句话。
陈燚突然想楠丁莎了,无论是跟楠丁莎吃饭,还是跟楠丁莎回家吃饭,感觉都好好。楠宋会给她做一桌子喜欢的菜,会给她时不时的布菜,还会分享好吃的美食,陈燚喜欢极了。
这个夜晚陈玉没有回来,在外省出差。陈润生是三点多的时候醉醺醺的回来,把一楼大厅几个人形的高陶瓷花瓷瓶,都给砸碎得乱七八糟,把一家老小都给惊醒。
以前就有过这种类似的情景,但是时隔许久并未如此借酒消愁。
上回关妙琳让孙艺查出他又去赌场肆意大搏下注,关妙琳前两天才把他账户给锁住,恢复到只留零花钱的卡没冻结。
一沾上赌,他就完全忘形,连续呆在地下室赌场一周多才出来,几张卡输了个精光才被赶出来。
关妙琳身穿睡衣,满脸严肃的披着单薄的披肩走下来查看,李姨住一楼最先惊醒,起来打开门过去扶住了走路歪歪扭扭的陈润生。
关妙琳走过去冷冷喊了声:“阿生,你闹够没有?”
从年少陪伴到至今,关妙琳从爱他的那一刻就始终如一,从未改变,对他百依百顺,但好像时间的行走,把两个人的距离拉得越来越大。
陈燚后面下来看到的就是几个人这幅情景,她拢了拢身上的披肩站在楼梯口,不敢靠太近醉酒的陈润生。
“阿生,你好让我失望,你说我常年在外工作不理解你,可你呢?理解过我么?”
我一杯酒一杯酒的把生意谈下来,胃出血多次,终于在这两年才逐渐把‘妙策装饰’做强做大。
就算是伤心到透底,关妙琳还是忍着哽咽,不然眼泪留下来,所有委屈都自己咬牙扛着。
陈润生抬头回视她的视线,眼里着火,狠狠瞪着她又拎起桌面的水杯砸向电视屏幕。“啪”响亮又刺耳的声音炸裂起来,堪称国乒热烈的赛场。
令人觉得心身生寒。
他在无声的宣泄着对关妙琳的愤怒,用此来告诉她:他的反抗。
陈燚受不住这样的关妙琳伤心,她忍着害怕陈润生的醉酒疯,走过去拥住关妙琳。
职场上呆习惯了,关妙琳几秒收住情绪,轻轻叹了口气,松开陈燚的双手,走过去拥抱陈润生,语气温柔,哄着他:“阿生,输了就输了,我还可以赚更多的。”
又是这样,陈燚双腿踉跄后退半步,眼神变得空洞。熟悉的情景发生在不同的地方罢了,陈燚暗叹一口气。
听了关妙琳这句话,陈润生脸上肉眼可见的松动些许,不再撒野。
好不容易在楠丁莎那里积累来的好心情,却在踏入家门就被轻易破碎,或许这就是原生家庭带来的莫大影响力吧。影视城一别此后,陈燚跟楠丁莎就变得更加忙碌起来。
国庆节假期,‘汤臣一品’群里的8人组合在发消息@失踪了两个多月的楠丁莎,人家早上@她,她总是晚上才回回复,偶尔有时候还会隔天才记得回复。
十一月份,‘汤臣一品’群里的8人组合又有人@了出来约茶,楠丁莎依旧对大家抱歉,她在忙拍戏。
大家还是学生时代,而你早已经半条腿步入社会轨道,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加之选择的专业不同,更是无法理解,大家都以为她是不是不想跟她们一块玩了。
索性到跨年时,群里聊的相聚,没有人再提楠丁莎,只有董彤跟苏东佑私信给她,见没回,苏东佑拉了个只有楠丁莎跟董彤三人的小群。
苏东佑:【@丁莎,你最近怎么那么忙啊?】
苏东佑:【人家上学都是享受生活,你倒好,提前人间极道。】
群里楠丁莎默不作声,还在宿舍见周公,愣是不知道手机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正在梦里努力记台词跟女主对苦情戏,演了一遍又一遍。
董彤见苏东佑的消息过于凄惨,好心出来拯救她,回复:【东佑你这句话不对,别人都是出道即巅峰,而丁莎不走寻常路,大一就能被全国知名导演一眼即中,这只是丁莎的小小起点,小小拿捏.jpg】
苏东佑:【斜眼.jpg 段雪那你呢?】
苏东佑:【怎么不学学人家丁莎 上层人士的鄙视.jpg】
董彤:【臣妾告退.jpg】
苏东佑:【别呀,别跑呀】
苏东佑:【段雪你快回来,本宫需要你】
苏东佑:【你个高冷女,永远找不到对象的高冷女。】
董彤:【搞笑,好像你找到了一样】
董彤:【咋两谁跟谁呀,缺镜子记得跟我说一声,我给你支个快递到东南亚给你】
董彤:【切.jpg】
苏东佑:【嘿嘿.jpg段雪过来亲亲抱抱举高高】
苏东佑:【飞吻.jpg】
苏东佑:【董彤快给我隔空抱抱,让我感受一下伟大的祖国温暖吧】
董彤:【拜拜.jpg】
苏东佑:【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燕子.jpg】
苏东佑:【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燕子.jpg】
苏东佑:【朕的后宫三千,从此只恩宠你一人 你快回来.jpg】
......
群里边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苏东佑的鬼哭狼嚎独角戏。楠丁莎等到了第二天才迟迟回复:【尴尬.jpg 最近在拍夜戏呢】
倒时差,苏东佑没醒,回复不过来,董彤发了句:【老铁,加油,奥利给.jpg】
楠丁莎发了个郑秀晶的可爱图片:【buing buing.jpg】
董彤:【你去忙吧,可怜的上层人士】
董彤:【最近天冷,记得添衣】
楠丁莎:【嗯,你们也是】
楠丁莎:【比心.jpg】
董彤:【臣妾害怕.jpg】
董彤:【臣妾承受不起.jpg】
楠丁莎在那边捂着肚子长笑段雪这个内在搞笑女的表情包,一旁拿着剧本跟编剧、女主一块研究的覃导见她难得那么开心,好奇的偏过头来瞧了好几回。
楠丁莎因为颜值在演绎圈内过分特殊,令人过目难忘,演技有天赋,外加自己又肯比同行付出双倍的努力。她拍完第一部《山河枕》女主的妹妹开始行走上坡路,在业内有了些许名气,覃导又把她推入给熟悉的导演。
农历寒冬腊月最后这一天,B市的天气雪上加霜,下了倾盆大雨,雨夹雪竖竖直流。
楠丁莎被堵在了地动山摇的剧组场景里,一个礼拜都出不来,陈燚跟她都好几个月未见。此时正和楠宋落座四合院内的餐桌上,与相隔几百公里外的楠丁莎聊天。
楠宋笑呵呵的对视频那头的人说:“囡囡啊,拍戏就拍戏,要记得按时吃饭,别饿到了。”
“爷爷,我知道了,你跟四火也是......天冷了要多加衣,特别是爷爷,你身子骨没以前硬朗了,少出去外边院子里走啊。”楠丁莎哄小孩的模样哄着楠宋。
逗得楠宋咯咯笑,过了会儿他摸着陈燚的手机屏幕,心疼道:“囡囡好几个月不见,你都变瘦了。”
镜头里的楠丁莎肤色变得黝黑了些,肉眼可见的也瘦了不少。
楠宋眼睛越来越花,陈燚赶着明年的东京奥运会做准备,一直在比赛跟训练,很少过来,他也不懂怎么拨打楠丁莎的视频,一直都只是通电话。这学期以来楠丁莎忙,两人通话越来越少。
楠丁莎眼波流转的望向镜头里的陈燚,回复楠宋:“剧情需要,吃胖了就拍不出这个效果了。”
一直未说话的陈燚终于开口:“丁莎可以少吃多餐,这样不会变胖的。”楠丁莎颔首展颜,把陈燚的话听进去。
楠宋跟楠丁莎唠嗑了会儿又走进厨房忙碌跟陈燚的的年宵夜晚餐。
手机那边传来楠丁莎从打电话以来就想问的话:“四火,今晚跟爷爷在家吃饭,你妈妈她们不会说么?”
对于陈家,陈燚很少在她面前提过,几乎都是谈论别的事情,极少触碰,所以楠丁莎也是不了解。
不会说么?
陈燚想起中午后发生惊人的一幕。
关妙琳突然打电话过来让她亲自送文件过去‘妙策装饰’时,原先她还十分奇怪,这个任务不是一直都属于孙艺的活么,怎么突然间让她去送?但母亲的话在孩子面前大为天,她没有过多犹豫,便从国乒的聚会厅里跑回家拿文件给关妙琳送过去。
可就在她将文件送上楼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令陈燚十分诧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