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

    8.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挑逗。

    天知道我花了多大了意志力才将注意力掰回正轨。

    最终我只是干巴巴地说:“……别转移话题。”

    别看他现在好像和我十分亲密,可我敢打赌,一旦我踏入他的领地,他将瞬间筑起冰冷的城墙。

    ……毕竟猫就是这样一种生物。

    而后我听见他发出轻快的笑声,蓬松的头发在我脖颈间乱蹭:“好吧~好吧~”

    他用一种哄骗小孩般的甜腻语气对我说道:“……总之,先回房间,好吗?”

    他的话语轻极了,仿佛——怕惊醒什么似的。

    ——

    “啪嗒。”

    我摁开开关,不甚明亮的灯光将房间照亮。

    我在靠窗的椅子上随意坐下,看着他溜溜达达跟进来,然后陷进苍白的床单里。

    他仍旧套着我那件略显宽大的沙色风衣,只是那只眼睛沉寂下来,透出我看不懂的色彩。

    室内安静得能听见呼吸落下的声音。

    然后他开口了:“啊——从哪里说起呢?”

    “织田作,你想知道什么?”他笑盈盈地问我。

    我有太多困惑在脑海中翻滚:太宰治是你的真名吗?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呢?你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你也是异能者吗?……

    以及……为什么那时,要说出那样的话?

    我张了张嘴,默了半晌,这困惑才从喉间挤出来:“为什么会认为我之后不愿意邀请你?”

    他一愣,显然没料到我最关心的居然是这句话。

    “因为我是个无恶不作的坏东西呢,”他微笑着摊开手,在空中虚虚一握:“——我即是黑暗本身。”

    “烧毁店铺、劫掠财物、党同伐异、威胁政府……太宰治就是这样一个人呀。”

    “武装侦探社所奉行的道路,与我这恶徒不是天然相悖么?”

    “那又怎样?”我反问他。

    我扪心自问,名为织田作之助的存在也不见得如何光明磊落。

    非要说的话,我本就不是「正义」的。

    我之所以站在光明下,是因为我所在乎的一切——侦探社、孩子们、咖喱饭……——在光明下。

    ……但我的影子仍是黑色的。

    太宰既没有对我所珍视的一切动手,也没有以此要挟我,甚至好几次在孩子们的事情上帮助我。

    况且认识这么久,他早已是我珍视的一份子了。

    所以我说:“那又怎样?”

    “没人规定黑手党不能与侦探交朋友。”

    太宰显然惊讶于我的歪理,他的眼睛微微睁大,难得显得有些懵。

    “太宰,我问你,你是为了什么走上这条道路?”

    “……”

    太宰看着我笑,柔和的话语从他唇间碾过,带上莫名的珍重意味:“为了我所珍视的……友人。”

    「友人」啊……

    我又怎么会拒绝这样一个人呢?

    “太宰,”我认认真真地说:“我会邀请你的。”

    “绝对。”

    “……哪怕我仍旧对你有所隐瞒?”

    他嘴角又挂起那带着悲哀意味的笑来了。

    明明我们相距不过一米,我却恍惚感觉我们之间隔了一整个世界。

    那一瞬间我忽的产生某一种直觉:我得拉住他。我得穿着鞋子走进他的孤独里。

    不说点什么的话……这孩子一定会轻飘飘消失的。

    于是我坚定地回答道:“我尊重你的选择,”

    “所以,在不涉及你「秘密」的情况下,告诉我一些真相吧?”

    “哇啊,”太宰孩子似的向后倒去,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感叹:“该说不愧是你吗……?”

    “我明白了。”他最终这么回答道。

    他仿佛卸下了某种重担般,露出一个真正轻松的笑来。那只鸢色的眸在昏黄的灯光下宛若美酒,令我险些醉了。

    “那么,从哪里说起呢?”

    “先说说这次事件吧。”

    “织田作,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发觉不对劲的么?”

    我想了想:“是那串珠子吗?”

    “不,要更早,”他摇头,脸上一瞬间露出仙人一般、看破了一切的神情:“从门口的枯山水开始。”

    (居然这么早吗?)

    无论多少次我都会惊异于他的智慧。

    (真不愧是他啊。)

    “里面的砂石有问题?”我问。

    “咘咘~猜错啦!”他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是下面的土壤不对劲哦~”

    “下面的土,是黑褐色的。”

    “什么?”我的脸色沉下来。

    这处渔村毗邻海边,正常情况下,土壤应该是浅色才对。黑褐色——这意味着我们脚下的土地浸透了鲜血。

    是献祭?还是什么黑色产业?

    仿佛看透我所想般,他接着说道:“没错哦?就是织田作想的那样。”

    “狂妄的异能者谎称能赐下永久的丰收与安宁……而代价仅仅是几条在他们看来微不足道的性命。”

    太宰低低笑起来:“多划算的买卖,是不是?”

    他的嗓音一如既往地轻而软,可他脸上的笑却冷下来,鸢色的眸子里流露出深不见底的黑暗。

    “你之前说的「异能控制」……也是因为这个?”

    我感到喉咙发涩,忍不住追问道。

    太宰眸色沉沉:“哈……控制还是自愿呢?”

    “嘛,实话说一开始我也没有留意,”太宰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物件:“直到我的异能被它触发了。”

    我认出这是之前太宰把玩的珠串。

    “我的异能「人间失格」,能够消除一切异能力——可谓是究极反异能的能力呢。”

    太宰细致解释道。

    “……告诉我没关系吗?”我不由一怔。

    “是织田作的话没关系啦~”

    太宰倒显得不太在意,笑眯眯地把玩起这串珠子来。

    “然后呢——出于某种好奇心,我特意留心了相似的图腾,”太宰慢腾腾从床上坐起来,慢条斯理地理了下惨遭蹂躏的外套,“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这个村子,几乎所有房屋都隐晦地绘有一种图腾。”

    “!”我一时失语。

    这意味着整个村子都信仰着一尊来路不明的神。

    随即更多疑问占据了我的心思:他们是被迫的吗?“神明”允诺了他们什么?……他们为了这所谓的“信仰”,杀死了多少人?以及……他们的头目是谁?

    太宰接着说道:“原因无非是金钱、权利、欲望……啊啊——真是无趣。”

    那一瞬间他的语气倦怠极了,我甚至疑心他会就此阖目陷入沉睡。

    太宰叹了口气,忽的提高了声音:“听得够久了吧?”

    下一刻,突兀的掌声自空荡的走廊响起。

    我听见一个声音说道:“不愧是太宰治……要杀你可真是不容易啊。”

    有人?!

    不,附近没有活人的气息。

    是异能么?

    我神色一凛,下意识握住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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