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

    9.

    这掌声来得实在突兀。

    我冷静地环顾四周,暗自揣测这或许是某种科技手段。

    太宰倒显得从容极了,面对这位不速之客,他连一个眼神都欠奉——甚至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装神弄鬼。”他评价道。

    那声音见状,竟出离愤怒了:“两年了……两年了!……你难道不曾梦见那些枉死在你手下的性命吗?!”

    那人诉说着自己的仇恨,语气听起来像是要将太宰吞吃入腹: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向你复仇!向打破了吾等教义的罪人复仇!”

    我看见太宰冷淡地抬了下眼皮,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来:“哎呀,真是不好意思……”

    “——你是?”

    “?!!!”

    我:“。”

    啊,对方看起来很生气。

    我直觉太宰绝对是故意的。

    真拿他没办法啊——他似乎总是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我甚至已经预见对方暴起出手的情状了。

    我在心底叹了口气,默默将枪上膛——还能怎么办呢?我可无法忍受太宰受到伤害。

    (可、如果太宰受伤……)

    我甚至不愿去想这种可能性。

    这念头甫一出现,便令我心头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涩感受。

    “……”

    在这一瞬间,一个想法风一般从我脑海中掠过:或许、我对太宰的感情……并不甘心止步于“朋友”。

    这想法如此轻柔,棉花糖似的裹住我的心脏,下一刻却又云一般散去了。

    “……”

    可如果不是朋友、还能是什么呢?

    我不自觉蜷缩了手指,心底忽的有些寂寞。

    双方正沉默着,太宰却猝然轻笑一声,眼底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啊呀,您可真是会说漂亮话呀。”

    “可您口口声声说着要向我复仇,却像下水道的老鼠一般藏头露尾呢。”

    他也学着那人的样子不疾不徐鼓起掌来:“失敬失敬,我竟不知晓……原来您是梦想家?”

    他的语气甚至带上了笑意,仿佛对方燃烧的怒火不过一阵轻飘飘的风,被他挥一挥手便拂去了。

    “该死!”

    我听见对方怒骂一声。

    下一刻,「天衣无缝」发动,我预见敌人的子弹将从六点钟方向袭来。

    我迅速抬手射出几枪,压低身子近身——

    “呜啊!!”

    子弹如我所愿击中了敌人的手。

    枪械被我飞踢出去,啪嗒几声摔在远处。

    我擒住他,将他的手反过来压到背上。

    没有什么慷慨陈词,也没有什么流血冲突,这场复仇便这么戏剧般戛然而止了。

    或许戏剧化也是生活的常态,我想。

    “之后怎么办?”我问太宰。

    太宰好整以暇地整理了衣领,向我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我会处理。”

    他施施然向男人走来,这场闹剧连他的发丝都没扰乱分毫。

    “这就是你所谓的「复仇」?”

    他的脸上带着讥诮的笑意,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男人。

    “你要为什么复仇?同伴的性命?组织的教义?”

    他的语气沉下来,情绪仿佛林间小溪下的暗流般晦暗,令人看不真切:“还是……那些被我阻断的毒品生意?”

    “……”

    我感觉到身下的躯体一僵。

    男人沉默着,不愿再开口了,只是瞪大了眼睛,露出十足仇恨的表情来。

    “哎呀,”太宰很无奈似的一耸肩,叹息道:“果真是「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他话音一转,笑盈盈道:“正巧,我这里也有一桩旧事要同你算。”

    “「协定」,还记得么?”

    分明仍旧是轻柔的语气,可被我牢牢压制住的男人却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剧烈挣扎起来。

    “……那种伪善的东西、怎么可能遵守?!”

    “你根本不明白那些东西的价值!”

    我听不懂他们在打什么机锋,只得将注意力移回太宰身上。

    而太宰听见男人的话,心情很好般弯起眼睛:“这种话若是让你地下的同伴听见,怕是要伤心啦。”

    “嘴上说着要替同伴们复仇,到头来不也是被金钱利益迷了眼睛么?”

    而后我看见太宰的神色骤然冷下来,暖色的眸子透出尖锐的寒冰:“我说过的吧?”

    他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协定」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诸君一意孤行,自食恶果,实在怨不得别人。”

    “……我绝不允许……”

    最后这句话被他囫囵从唇间碾过,又被模糊吞入腹中。

    可我注意到了,说出这句话时,他的目光自我身上流连了一瞬。

    是什么与我有关的事吗?

    我心底不免泛起困惑来——除了梦境中,我们称得上是毫无交集。太宰有什么理由注意到我呢?

    (是错觉吧?)

    (也许是有什么不便透露的辛秘吧。)

    我这样想着。

    太宰没理由为我做什么。

    是了,若是没有梦境,我们本就是两条平行线。

    若是没有那离奇的梦境,我们或许永远不会相识。

    我自认不是多愁善感的人。

    可“平行线”这样的想法一出,便让我的心脏涌起难过来。

    太宰他、是怎样看待我的呢?

    这奇异纷繁的思绪困扰着我,接下来太宰是如何攻破敌人的心理防线、是如何通知官方的,我一概不知。

    我的目光不自觉看向太宰缺少血色的唇——它如同恶魔的喉舌,吐出尖锐的刀剑,将一切站在他对立面的人刺得鲜血淋漓。

    可它面对我时,语气是那样轻柔,裹满了信赖与亲近,像是浸透了蜜糖般甜蜜。

    ——可我们分明从未见过。

    他在梦境初遇时的熟稔又是从何而来?

    我全然沉浸在这突兀的烦恼中,直到太宰拉着我坐在海滩边、温和湿润的海风拂过我的脸颊,我才回过神来。

    而太宰披着我那件饱经蹂躏的沙色风衣,安静地望着月亮。

    海边一时安静得只有海浪的声音。

    而后在静谧的夜色中,他轻轻问我:“织田作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么?”

    我想了想,开口问道:“太宰、之前认识我吗?”

    听闻这话,太宰又露出一个笑意来——像是悲哀、像是庆幸,却又满载了疲惫的笑。

    “这个问题么……”

    “织田作,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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