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小说里，程意心存在就是为了爱洛以恒。

    我的存在就是为了与洛以恒相遇，然后爱上他。

    我的生活单调，圈子单一，洛以恒是我生活里唯一的变量，他突然的出现让我的生活浓度增加了无数倍，浓郁到他走了我还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觉醒后的我以为自己是恨他的，巴不得和这个人了断，逃得远远的。

    但其实，我只是爱得很痛苦。

    可是，爱上洛以恒是我做过的最好的事，如果没有洛以恒，我的人生该有多无聊啊。

    没有纯粹地爱过，没有坚决的信任过。我也许会遇到某个普普通通的人，谈段普普通通的恋爱，然后无波无澜地结婚生子。洛以恒让我成为了人生的女主角，虽然短暂也足以让我知道，我是可以幸福的——我经历过、体验过，知道那不是虚妄的幸福。

    所以在原小说洛以恒离开后，我才会那么决绝地冲上去。

    我不是一定要留在洛以恒身边，但那是我的幸福，人总想要努力去争取幸福。

    可惜啊，方向是对的，只是执着错了对象。

    我身穿的白色t恤下，挂着洛以恒送我的戒指。那是他的永远，虽然无人看到，我一直相信。

    “做程意心很幸福，虽然很辛苦。”

    我笑着说，刚刚说出的话还在空气中回荡，下一秒便被那一股巨大的温暖包围。我的心猛地一跳，洛以恒抱住了我，那浓郁的古龙香水萦绕在我的鼻息间，晕的我大脑一片空白，连到嘴边的话都问不出口。

    只听到洛以恒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说着：“谢谢你。”

    这三个字如同重锤般砸在我的心上，我颤抖着说，“你应该说对不起，你对不起我。”

    可洛以恒的声音那么坚定：“我不会说对不起的，我不接受这样的结局。”

    *

    从那天起南城疗养院就不再是什么偏远的地方了。

    洛以恒总是跑来找我。也不干什么正经事，就在我旁边晃悠。

    作为疗养院的资助人，我也不好意思批评他，只和他说不要干扰到其他人。

    他很快就变成了疗养院的“常客”，有时会甚至拿着电脑在疗养院里开会，我看这人是疯了，和我们疗养院的客户倒是蛮契合的。我旁敲侧击地挤兑过他好几次，他也不在意。

    “我总要看看卓耀捐赠的器械有没有被好好使用吧？”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使用这些器械呢？”

    “我可以使用吗？”洛以恒直勾勾地盯着我，“要是程主任让我用，我愿意马上试用。”

    他离我太近了，近到那熟悉的味道充斥我的鼻腔，我把他推开，转开视线，“算了，别浪费好东西了。”

    “程主任好像特别喜欢‘算了’，其实有的时候坚持一下也未必没有好结果。”洛以恒对我说。我知道他想说什么，这人可真是神经病。

    院里的员工原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也不知谁传的消息，大家很快知道了我和洛以恒的旧事。

    于是“洛总追妻”的人设不知道怎么就立起来了，大家看着洛以恒的脸上甚至都多了几分同情和鼓励，还私下里和我说洛总不错，让我考虑一下。

    我百口莫辩，明明是好心让他看清自己的心意，他不去想想怎么和洛涵把关系挑明，还躲在我这里，以为躲能有什么用吗？

    只是……

    算算时间，差不多也是洛涵的身世要被曝出来的时候了。

    果然，很快地，洛涵不是洛家血脉迅速登上热搜，之后卓耀迅速发声批判博眼球的言论，但根本挡不住吃瓜网友的热情。紧接着，洛涵身世又迅速登上热搜，有人扒出了当年洛家领养她的孤儿院——当然，这些料一般人都拿不到的，都是贺凡之的青梅竹马搞的鬼，但混水总好摸鱼，网络舆情愈演愈烈，谁又在乎谁起的头呢？

    我盘算着卓耀的发布会马上就要开了。传言从出现到发酵这几天，洛以恒都没有来找过我，一切不言自明。

    原小说是这样的，我和洛以恒的关系在我的陪伴中缓慢的发展，洛以恒甚至会在拍卖会上拍下珠宝送给我，仅仅因为他觉得我会喜欢。但这些日常的情愫在洛涵面前不值一提。当洛涵身世传闻愈演愈烈时，洛以恒召开记者会说明妹妹的身世，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将自己视若珍宝的戒指拿出来向洛涵求婚，宣布洛涵永远都是洛家人。

    对了，戒指……

    我拿出脖子上挂着的项链，上面那枚素净的戒指是洛以恒去世的母亲留下的。按照原小说剧情，这枚现在应该在洛以恒的手里，准备给洛涵的。但现在这戒指在我手里，洛以恒要用什么求婚呢？

    16、

    卓耀发布会那天，我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忙了一天。就算知道故事的发展，我仍然无法做到亲眼见证。我又不是圣人，看着心爱的人的那张脸深情款款和别人表白，我仍想诅咒他两句。

    洛以恒你这个烂人，诅咒你拉肚子连拉一个月！早知道最后还是要求婚，干嘛还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结果，洛以恒居然没有和洛涵求婚。

    卓耀的确召开了发布会，将近期针对洛涵的传闻都回复了。明确表示洛涵不是洛家的血脉，当享有洛家子女同样的待遇。而在发布会的最后，贺凡之当着无数记者的面走到镜头前，从兜里掏出戒指，正式向洛涵求婚。

    这个戏剧化的场面被同事分享到了微信群里，当时我已经在心里痛骂了洛以恒一个下午，只能默默撤回毒咒，顺便许了一个卓耀股价高升的对冲咒，希望有用。

    洛以恒临到傍晚又跑来了疗养院，我看到他时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你、你不是应该很忙吗？”

    “的确很忙，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洛以恒边说边举起手里的电脑包，“而且我现在就要开一个视频会议，你这里应该有适合的背景。”他下巴一抬，视线扫向我的办公桌。

    然后就在我诧异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走进我的办公室开始开会。

    会是要讨论洛涵风波的后续动作，贺凡之的求婚盖掉了大众对洛涵身份的好奇，原本大家都是吃瓜群众，什么口味的瓜不是瓜呢？

    而安排如此大张旗鼓的求婚，卓耀和贺家之后的合作自然也是顺理成章。

    原小说里贺凡之也打算求婚的，只是他在家族的话语权并没有洛以恒在卓耀的这么强，再加上青梅竹马的从中作梗，洛以恒抢先一步向洛涵求了婚，之后又是一段经典虐恋拉扯，迫使贺凡之在洛涵的订婚典礼上抢亲。

    这次卓耀早就和贺氏沟通好，由洛以恒开记者会揭开洛涵的身世，再由贺凡之直接现场求婚，借着热度把合作项目的声势彻底做大，整个热搜都被这场发布会霸占了。

    我震惊于洛以恒竟然愿意配合这样的计划，洛以恒只说贺凡之人很好，洛涵也喜欢，对卓耀和贺氏的合作也好，他没有看到不同意的理由。

    洛以恒邀功似的和我说：“我厉害吧。”

    我不懂：“厉害是厉害，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相信洛以恒可以为心爱之人的幸福放弃自己的爱，但亲手策划把心爱之人推到情敌怀里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让妹妹获得幸福有什么错？再说我也有私心，解决洛涵的问题，省的有些人再胡思乱想，每天阴阳怪气。”

    “这个阴阳怪气的人，该不会是我吧？”

    “谁知道呢，”他顾左右而言他，“好饿啊，你们食堂还没关是不是，赶得上吃一顿饭？”

    于是我被他拽着就来到了食堂吃饭。

    以今天他的人气来食堂无异于新闻人物从天而降，这段时间洛以恒往疗养院跑的太频繁，大家也都与他有了些交情，看洛以恒来吃饭马上就围了上来问东问西。洛以恒不愧是豪门公子，眼见一大帮人这么涌上来，也都微笑地解答那些问题，直到这场小型记者会我都看不下去了，抬手在洛以恒面前建立一道屏障。

    “各位，让洛先生吃个饭吧，人家忙一天了。”围成一圈的同事才缓缓散去。我暗自松了口气，转头正看到洛以恒笑眯眯地看着我，“多谢程主任为我解围。”

    “你这也是自找的，没事跑来这里吃饭。”

    “你不是说做洛以恒很难开心嘛，你说的没错，”洛以恒说，“所以我想让自己开心一点，前两天好忙，也没有人想要主动联系我，忙完发布会我就只能自己来了。”

    “你这个‘有人’不会是我吧？”

    因为要开发布会的事，我心里难受自然不可能联系他。没想到洛以恒直接点头承认：“当然是你啊程主任，好在你有自知之明，不然就太令人伤心了。”

    我没想到这样的话会从洛以恒的嘴里说出来，他不应该是这个性格，但这样的他……倒是和我印象中的有点像。

    而我对此时的洛以恒毫无抵抗力，脸“唰”地一下就红了，赶忙将视线转移到其他地方。

    “洛总不知道哪儿学来这样的话，在外面哄骗小姑娘倒是很好用。”

    “那哄骗到你了吗？”

    洛以恒的眼神亮亮的，望向我的眸光中流动的情绪似曾相识。我以为是看错了，又直愣愣地与他对视，原来竟真的没有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