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邻居小弟在路边，用手指蘸竹子上的露水喝。好甜！

    他爸躺着摩托车过来了。

    “上车，你们两个。”

    他看上去凶凶的。话也少。他很少笑，笑的时候，眼睛眯着，边边的皱纹好深好深。

    电视上的坏人才这样笑。

    “阿伯，我们去哪呢？”

    “去玩。坐好了。”

    我稀里糊涂地开始上学了。

    我老是考69分。

    老师一定在玩我，卷子都不看，就给我写分数。

    老师一定很喜欢 6 9 这个数字吧。

    三年级，转来了一个新的语文老师。

    总是穿裙子。

    讲话很温柔。

    大家都喜欢她。

    我也喜欢她。我觉得她很漂亮，很优雅。

    优雅这个词是她上课教的。我记住了。

    村里的小学，都是附近几乎所有村庄的孩子。也有去乡里上中心小学的。或者更好，去市里。

    有一个六年级的，撩了一个女生的裙子，就为看她的三角裤什么颜色，和我们吹牛。

    他要是敢动我的语文老师，我就和他干架。

    我又瘦又小，还胆小。

    见到他，总是瞪着他。

    “你挺拽啊？”他一手捏起我的耳朵，把我从地上拎起来。

    好疼。

    我不吭声。

    他把我放下来。我继续瞪着他。

    他比我高好多。

    我再没在我们班级周围见过他。

    期末考。

    时间到了，她让没写完的继续写。

    她出去了。

    那个多管闲事的女同学来收卷子。

    “时间到了，给我！”她走出教室，我追出去。

    门口的小花坛。我追上了。

    “求求你了，我差一点写完了。”

    “那好吧。我要去尿尿，等下回来我就交给语文老师了。”

    她走了。

    我看到她的卷子就在我的卷子下面压着。

    我开始抄。

    好像有眼睛在看我。

    我抬头。

    是她。

    二楼，教师办公室门口的走廊。

    她看着我。没说话。

    一模一样。

    阿爸的眼睛。我拿他衣服口袋里的钱，阿爸的眼睛。

    老师不再随便给我成绩了：70，75，78。

    三年级下册，我的成绩单。

    语文 90；数学 90；英语 90。

    我自己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