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遂意给这户人家做家教的第七个星期。

    雇主姓段，是位单身带孩子的成功女士，永远画着精致合适的妆容，才至少八厘米的名牌高跟鞋，这位段女士膝下一儿一女，林遂意的家教对象就是那位今年九岁的小姑娘段尤溪。

    至于雇主的儿子，说也是个在读大学生，林遂意至今一次也没见过。

    “哥哥在学校里读书，就住在学校里，平时不太回来的。”段尤溪趴在自己的书桌上，皱着眉看林遂意布置给他的美文欣赏，抱着怀里的那只黑色大猫挣扎着要往旁边凑。

    “哦。”林遂意点点头。

    段尤溪看看要了她命的美文欣赏，再看看长得又帅又温柔的林遂意，可怜巴巴地说：“小林哥哥，我能不能不看语文了啊……”

    “不能。”林遂意拒绝得斩钉截铁，还又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掌，用最温和的语气说着最诛心的话，“期中考试的试卷发下来订正了吗？我帮你看看。”

    段尤溪：“……嘤。”

    趁小姑娘起身去书包翻试卷的功夫，她怀里的那只黑色大猫乌乌终于找到机会离开怀抱，却没像以前那样跑开，远离愚蠢的人类，而是优雅的点着脚转了圈，优雅、自然地在林遂意脚边找到了合适的位置，靠着这位新来的人类的脚踝悠然躺下睡觉了。

    段尤溪抱着试卷：“……”谁才是天天好吃好喝喂你的人！！！

    不怪黑色大猫乌乌十分喜欢林遂意，段尤溪也挺喜欢林遂意的。

    段女士工作繁忙，有三不五时地要全国各地飞来飞去，自然疏于对儿女的照顾，儿子已经读大学了好说，女儿还只有三年级。

    于是干脆为女儿寻找一位周末的家教，亲和力和人品是排在最重要位置的。林遂意天生温善的月牙眼，长相干净俊秀，是本市T大中文系大二在读学生，试用三个星期后，段女士便拍板留下林遂意了。

    对于林遂意来说这是份相当舒适的工作，每个周末到别墅里来给九岁小女孩做家教，背古诗，读美文，写作文。

    还有检查纠正小姑娘的英语语法错误，监督她练书法，偶尔还要负责帮助那只大黑猫乌乌减肥……

    工资比市面上的高三倍，雇主和家教对象又都好相处，工作内容比起那些要求“下次考试考到多少分”的绩效模式也更像是个陪读加陪玩。

    除了别墅区实在离林遂意在学校有些远之外没有任何不好的地方。

    林遂意发自内心地喜欢这份兼职。

    而段尤溪也发自内心地喜欢自己的家教老师，小林哥哥长得好看，说什么话干什么都像是在笑。辅导她功课的时候也温柔，从不生气，对着小林哥哥的脸，她就能多受几秒语文的苦。

    “必背篇目的填空错了第一空，这不是书上要求背的吗？我记得两个星期前我还看着默写全诗的，怎么考试的时候没想起来？”

    林遂意撑着下巴审视段尤溪小朋友的期中试卷，数学满分，英语满分，语文……语文80。

    对于就读于私立小学三年级的妹妹来说，这个分数着实有点拉垮。

    段尤溪心虚地解释：“给我后面一句让我填前面一句就写不出来……怎么都背不出第一句。”

    “这篇阅读理解赏析句子的表达的情感，你怎么就写了个无呢？”

    段尤溪的声音更低：“就是觉得它没有任何情感啊……”

    林遂意扶住太阳穴，想说什么，然而在这时，一楼大门处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

    段女士不是去出差了吗？

    “哥哥！”段尤溪却格外惊喜，她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踩着棉拖鞋就噔噔噔下楼去了。

    哥哥……那个没见过的大学生。林遂意愣神一秒，抱着大黑猫乌乌也下楼去。

    大门果然被人打开了，身穿黑色夹克，高帮马丁靴的男人把鼓鼓囊囊的背包丢给自己才九岁的妹妹，声音听起来质感偏冷：“昨天吃的什么？”

    身形颀长，骨相优越，这人忽然抬头，那双凌厉眉骨下的眼直勾勾和还站在二楼楼梯口的林遂意对上了。

    *

    段榆这周末没答应狐朋狗友发来的出去玩邀请，几位公子哥多少有点崩溃：“你还留宿舍画图啊？”

    他学的机械系，作业有画不完的图纸。

    “回家。”段榆没什么起伏地说，“我妈这个礼拜出差，段尤溪那丫头一个人在家里。”

    话扯到了段尤溪小妹妹身上，几个狐朋狗友也就不能再说什么，只能自己玩去了。

    段尤溪确实乖乖在家待着，段榆觉得有些头疼，但是那个站在楼梯口的青年是谁？

    套着米白色的毛衣，头发和人看起来都很软，身形偏薄，骨架纤细，二十多岁的模样。

    这姑娘才九岁，不像是能早恋到一个二十多男青年的样子。

    青年从楼梯上走下来，像朵云一样走到段榆跟前站定，周身裹挟着几点不明显的奶香。

    走近了段榆才发现这人怀里竟然还抱着他家黑猫，乌乌。

    往日脾气大架子大的猫主子这会儿装的像个什么乖顺的猫崽，老实又惬意地窝在人家软茸茸的怀里。

    “你好，我叫林遂意，是段尤溪的家教老师。上个月刚来，第一次见面。”

    为了握手，林遂意不得不把怀里那只躺的惬意的猫给放掉。乌乌刚落地，凄厉地喊了声，对于自己竟然被放下来感到了十万分的不满，回声对着段榆的马丁靴就是一爪子。

    段榆：“……”

    段尤溪拽着段榆的衣角，高高兴兴用她那口奶音说：“哥哥，小林哥哥人可好啦！他刚才还给我改试卷呢！”

    段榆：“我叫段榆，是段尤溪的亲哥哥。”

    他握住那只伸在面前的手，漂亮的骨头上覆盖薄薄一层皮肉，握在掌心的存在感极其强烈。

    ……这人的手有点儿凉，明明开了中央空调的。

    段榆用带了审视的目光再次看向面前清俊噙着笑的林遂意，难以理解的想：这人怎么做到才一个月，就把段家上到人下到猫的全捕获了的？

    可是林遂意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觉得这位初次见面的雇主家的哥哥似乎有些不友善。

    当然，更大可能是段榆这人对谁都友善不起。毕竟长了张五官凌厉的脸，没表情的时候看起来就挺不好惹的。

    他神色自若地从段榆掌心抽回自己的右手，弯腰对段尤溪说：“那给你二十分钟时间休息，和你哥聊天去吧，二十分钟以后继续回来订正试卷。”

    小姑娘欢呼一声，高高兴兴挂到段榆身上去了。九岁，正是嘴巴最停不下来的年纪，林遂意盘腿坐在书房的地板上，隐隐听到楼上楼下段尤溪的声音。

    ——这个月里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什么事情，妈妈怎么怎么样了，乌乌又胖了多少多少斤。对了哥哥，你有没有好好吃饭，有去哪里，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巴拉巴拉。

    段榆把包和夹克都丢进自己房间，换了拖鞋，下意识抬头望二楼那间半掩着门的书房。

    “还有小林哥哥，小林哥哥也在T大读书，读中文系，他写给我看的范文写的特别好！”段尤溪悄悄压低声音，拽了拽胳膊的袖子，“哥哥，你也在R大读书，你以前认识小林哥哥吗？”

    段榆收回不自觉望向二楼书房的目光，摇头：“不认识。”

    段尤溪顿时大失所望，她撅着嘴，“小林哥哥这么好看的人你都不认识，你好菜哦哥哥。”

    ……这才几天？他的小姑娘就知道为了林遂意来说他菜了？？？段榆恶狠狠地捏住段尤溪软软的脸，咬牙道“再说一遍？”

    “不说了不说了。”段尤溪笑着踢他。

    他确实没见过林遂意，中文系，段榆想了想，勉强从常识中扒拉出来了那么一个每个学校都会有的经典专业。

    T大的中文系和机械系，从上课的教学楼到宿舍楼，都分在一个东区一个西区，离得十万八千里远，没见过很正常。

    段榆揉了揉耳朵。

    “段尤溪，二十分钟到了！”二楼书房传来声音，并不严厉，相反甚至可以称为是温温柔柔。

    段尤溪却很吃这一套地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边往楼上蹦边说“小林哥哥我来啦！”

    *

    林遂意念古诗鉴赏的题目：“你认为这首诗写得最妙的是哪个字？赏析这个字。段尤溪，你怎么想的写了‘大’？”

    段尤溪眨眨眼，诚恳地说：“因为我不会，所以就随便蒙的。”

    林遂意：“……”

    盘腿坐在段尤溪旁边，单手撑头研究段尤溪试卷的段榆同样无辜地眨眨眼。

    林遂意组织了一下语言：“这首诗两个最好的字，一个是直，一个是圆。为什么是这两个字呢？它是有玄机的，首先……”

    来陪读的段榆听了前面小半截，撑着头思绪就不由自主地飘了出去他盯着林遂意那身米白色毛衣发呆，越看越恍然觉得那不是件毛衣，是件兔子皮。

    林遂意滔滔不绝地讲解赏析，语速却不快，时不时停下来问段尤溪有没有听懂。两瓣唇开开合合，合合开开。

    “哥哥。”段尤溪戳了戳段榆的腰，把他的思绪重新拉回现实，“小林哥哥刚才讲的什么来着？我有点组织不起来写什么……”

    林遂意去卫生间了，段尤溪赶紧向陪读求助。

    可是陪读只听了前面几句，后面的就知道盯着人家发呆了，能知道什么？段榆相当镇定，他说，“最好的两个字是直和圆，任选一个赏析，它们好就好在……”

    段榆思忖半天，在妹妹期许的目光下说：“好就好在，它们有玄机。”

    段尤溪：“……”

    从卫生间回来的林遂意：“……”

    陪读被恭恭敬敬地请回去了自己房间，高情商说法是赶路辛苦早点休息，低情商说法是别来捣乱。

    下午四点半，家政阿姨回来做饭收拾。下午五点半，林遂意陪着段尤溪吃完饭，今天又多了个段榆。下午六点半，林遂意准备回学校。

    他坐地铁来的，自然也是坐地铁回去。都市交通便捷，唯一不便的只有别墅区距离地铁站实在是有点远。

    但也没办法，走走就走走了。

    “对了小林哥哥。”段尤溪在沙发上叼着酸奶，边看电视边头也不回地对林遂意说：“我哥哥也在T大念书，要不下星期你来我们家就正好让哥哥送你过来吧，可以少走好多路呢。”

    换鞋到一半的林遂意顿住，看了眼坐在客厅拼乐高的段榆，又收回视线。

    小姑娘普遍喜欢使唤自己哥哥，林遂意笑了笑，客客气气说：“我坐地铁来很方便先不要麻烦你——”

    “可以。”

    ——哥哥了。

    林遂意眨眨眼，觉得自己现在和自己的鞋一样，穿到一半，进退不得，就是有点尴尬。

    可以？可以什么？段榆有听清吗？知道自己在“可以”什么吗？

    下一秒，段榆证明了他知道。

    最后一块乐高拼接上去，段榆满意地站起来抻了抻腰，他自然地问林遂意：“周五就过来吗？还是等周六？”

    “……周五下午会过来。”

    段榆又问：“那你周五几点下课？算了，你课表发我一份吧。”

    发课表的时候林遂意确实是有那么一秒钟的时间是在思考“事情怎么会这样”的。

    但是思考不出来，他逻辑学没学好，上学期只考了85，可见他的逻辑是多么一塌糊涂。

    林遂意发完课表，段榆终于放他走了。冬天的六点半，天色全黑，林遂意习以为常地从郊区别墅往地铁站走，埋头玩手机。

    “滴——”车喇叭声。

    林遂意仍然低头玩手机，往路边让了让。

    “滴——”车喇叭又响，林遂意又玩着手机往旁边让了让。

    “滴——滴滴。”车喇叭坚持不懈，但林遂意已经让到路最边上，再让就要跌下去了，于是他不得不抬头，想问怎么了，和那样有病的车驾驶座上的人对上视线。

    段榆大概是没想过会有林遂意这种死也不抬头的专心玩手机的路人，脸色有些无奈了，音色却还是偏冷，好像万事不在意：“天太黑了，送你回学校。”

    “不用——”

    “我设计图忘在宿舍里了，得回去拿。”段榆补充。

    其实这个理由吧，谁听都知道是现编的。然而林遂意看出来了对方是铁了心的要送，识时务者为俊杰，也只能顺水推舟坐上去副驾，乖乖系上安全带了。

    段榆似乎心情很好，一脚油门下去。

    这事情说起来是真挺离谱的。

    ——“我每个星期五都会由我雇主的儿子开车接我到雇主家给雇主的女儿补课。”

    很荒谬，像几块钱一本的地摊文学桥段。

    再五个星期后，林遂意盘腿坐在床上思索了好半晌，终于问舍友们：“你们知道我们学校的段榆吗？”

    修照片的姚楚头也不抬：“知道。”

    林遂意趴在床沿：“你知道些什么？”

    姚楚：“知道他每个礼拜五都要来我们宿舍楼下面开车把你接走。”

    林遂意：“除了这个！……等等，你怎么知道那个是段榆？”

    “因为他的车。”江晟丢了个苹果给林遂意：“喷漆改装的路虎，好看死了。”

    姚楚把PS关掉，电脑和他同时松了一大口气。

    “段榆，学机械的嘛，好像还是个富二代。”姚楚伸懒腰，他趴在椅背上说：“以前都不太看得见的，我们系离机械那么远，就是听社团里的学姐说很帅……”

    他眨眨眼，用最纯良无害的表情对林遂意说：“托小意的福，现在每个星期都能看个够。”

    林遂意：“……”

    “怎么了？”江晟问。

    “没什么。”林遂意躺了两分钟，从床上弹起来，揉着脑袋下床给段尤溪做这个礼拜的教案，还要给她准备一个小礼物。

    段尤溪上次月考发挥的很好，数学，英语照旧满分，拉胯的语文也终于冲到了92。按照她和小林老师的约定，林遂意要给段尤溪准备一个小礼物。

    段女士知道他们这个小约定，前几天就给林遂意发微信说，买礼物的钱她来报销，顺便让林遂意自己也挑点想要的，作为奖励。

    “……”啊，这就是雇主太有钱的感受吗？

    所以林遂意今天要出门去逛街。和段榆一起。

    “为什么？”姚楚问，“怎么又是段榆？”

    因为是要给段尤溪挑礼物呀，林遂意每个星期也就和小姑娘见一两次，见面大多时间还是在纠缠语文和语法，保险起见，还是挟持亲哥在旁边出主意比较好。

    姚楚眨眨眼：“真的吗？我不信。”

    林遂意：“……你爱信不信。”

    还是那辆改装的骚包路虎，林遂意门熟路轻打开副驾的车门，探头进去和主驾上的人打了个招呼，而后坐好，系安全带。

    他们去CBD逛，段榆问起林遂意家教打算做到什么时候。

    “啊？”林遂意没太懂段榆的意思，“这学期当然是做到段尤溪期末考完呀。”

    “？”段榆偏头看他眼，“你不用期末周复习的吗？”

    大学生，每到期末考试周就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就没有比那个礼拜更痛苦的时间了。

    段榆想到自己舍友每到期末周痛不欲生的样子，再想想林遂意。

    中文系，要背的东西肯定更多。

    “哦，期末啊。”林遂意语气轻松地说，“也没多少，到时候段尤溪练字的时间我背书就行了。”

    林遂意的侧脸实在漂亮，弧度清晰又圆润，勾出抹流畅的线条。他穿了很厚的棉服外套，脸试图缩进领口里，看起来还是好小一只。

    驶入车库，停车拉手刹，段榆解下安全带后实在没忍住，伸手薅了把林遂意的头发。和预想中的一样蓬松柔软，被薅了的人像过了电，飞快转头：“你干嘛！”

    段榆收回手，插在外套口袋捻了捻指尖。他舌尖抵住牙龈，坦诚地说：“手欠。”

    林遂意：“……”

    在段榆的建议下，林遂意买了套乐高。买完后才寻思出不对劲来，他瞪段榆，“是你玩还是段尤溪玩？”

    段榆开始恶作剧得逞地笑，林遂意把乐高拍进这人怀里，指着段榆的鼻尖说“你这人贼讨厌”。而后，找了家韩国的小众品牌设计，给段尤溪买了套这个设计的玩偶配饰。

    从包包链到玩偶挂件，再到公仔抱枕，大大小小的一堆，林遂意写了个地址，让明天店家送过去。

    段榆站他旁边，和满店的公仔兔面面相觑，他插兜和那些耳朵蓬蓬，眼睛圆圆的兔子对视，半晌后觉得很可爱。

    很可爱很可爱。

    “看什么？”林遂意付完账回头，发现段榆竟然心情很好地和满墙的兔子对视，顿觉不妙。

    这人不会连这个都要和妹妹抢吧？果然哥哥大多数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爱欺负妹妹。

    林遂意警惕地抢在段榆回答前补充：“这个你别想了，就算要也看别的去。”

    段榆：“？”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妹妹的小家教给推出去了。

    啊，好可爱。

    *

    段尤溪有句话想和小林哥哥说，这句话她觉得她一定要说，但是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她作文写到一半，写着写着就不由自主地停笔叹了口气。

    “？”林遂意捧着整理的复习资料在旁边背，忽然看见小姑娘这样，想去那句——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段尤溪悄悄朝书房外望，段榆在另一间里写论文。

    以前一个月回家一趟的人，现在每个礼拜都回家住。妈妈倒是喜闻乐见，她太忙了，儿子愿意多陪陪女儿也好。

    但是，段尤溪意识到了不妙。

    她和段榆是兄妹，许多地方生如出一辙。不仅是长相上，就连关键点爱好，甚至思维方式都大差不离。

    她才九岁，就要看着心爱的小林老师落入魔爪，嘤嘤嘤。

    林遂意把复习资料放下，观察段尤溪变幻莫测的神色，思忖小姑娘在学校遇到什么爱情难题了吗？怎么这么情绪丰富。

    段尤溪终于下定了决心，她“腾”的站起来，噔噔噔把书房的门关上，而后握住林遂意的手，真诚地说：“小林老师，你听我说。”

    “嗯嗯。”林遂意点头。

    段尤溪表情严肃，语气认真：“如果我哥哥跟你表白的话，你可千万不要答应。”

    “……？？”

    “因为如果你答应了他，那你就是我嫂子了，嫂子给我补课，就不好收钱了。”段尤溪算的明明白白，“所以，小林哥哥，你现在不能当我嫂子，亏钱。”

    林遂意：“……”啊，这。

    段榆打了个好大的喷嚏，手机页面停留在某问答软件上。

    【表白需要哪些准备？】

    段榆在文档中输入计划：第一步，拉拢段尤溪。

    *

    林遂意后来还是没把段尤溪的话告诉段榆，怕这对兄妹本就岌岌可危的感情雪上加霜，他只是弯眉笑，摸了摸段尤溪的头，“当你嫂子其实不亏钱。”

    段尤溪：“？”

    “毕竟你哥哥的钱都是我的了。”

    ……也是哦。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