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挂在树梢泻下金光，指间轻抚校园两旁的绿丛，冬青种得密只轻轻一点叶间金波流动像玻璃窗下闪着甜密的布丁
不得不称赞泌原的好，两边街道各种小店都有
周含山等不了证件检查的无聊程序，一路扫荡店铺提来两杯奶茶
唐楚莹老实等在保安亭前一张张扫描证件，人脸识别提示音响起，那头的小周还在想要不要给他一杯饮料
有点渴……
唐楚莹你给我正常点！
清早打翻的草莓竟和坠楼现场连成一杯滚热的奶茶等他尝试……
不想了不想了，什么乱七八糟，干正事去
“含山？”
“啊，来了”
男声清脆有力，一下打翻了她的犹豫，唐厅长不需要就美美吸了一口另一杯
“我来带路”
重反校园，一身警服提着奶茶，看着门前阴暗处的涂鸦和校内奔跑进教室的学生们满心沉重
泌原的风气一点没变，像一滩泥水不停滋生细菌
“嗯”
唐楚莹跟在周含山身后，梳理着目前的案情
贺方晴做为泌原的学生从十二楼未施工区域坠落，砸在户外成了一滩血肉当场死亡
但学校未施工区域是上锁的，大家都对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有数
那天所有的证据都表明贺方晴在半体休时偷了老师的匙从十二楼一跃而下，没有其它人的干扰
贺家父母接受的也平静，仿佛知道女儿会死
这些是已有的，那没有的是什么？
科技楼前堆着玻璃栈道的施工材料，窗后的草地还留着几丝血迹
周含山停在楼间向上看，耀眼的太阳刺得眼泪喜留那个妹妹跳的时候没有一丝犹豫
“含山，能说说这里的情况吗？作为从前的学生”唐楚莹拍拍她的肩膀，两人站到树阴下
“泌原专收没能考入学院的一档考生，我的十六十七岁在这里度过”
她说的一档指得是家庭财产情况，而在这里考上学院就能加入统治的金字塔
“那是很混乱也很充实的两年，我跟好学习的一起努力准备再考，也跟不好学习被父母强迫进来的人打架喝酒”
“所以我知道这里表面高贵内里混乱，在你找搭挡时第一时间过来”
“这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面前的男人神情专注，抬头对视时目光亲和
但棕棕的虹膜里深瞳好像匕首的利刃，瞄准你就能一下捅破伪装
“那么做为警方，周含山也想察出一些微不足道的细节来救出更多人吗？”
话语伴着犀利的目光砸在身上无处可藏，叶间透下光晕照着警服
“是的”
周含山迎上那双深邃的眼睛，心底的密秘一并浮现
“我在想，这位妹妹是没被拉回的我”
十六岁的夏天，无知的少女站上十八层窗台，楼下父母哭成了一团
她看着树影摇曳听着声声蝉鸣，不觉想到了蝉儿短暂的地面生命
十年地下准备只为三月树梢歌唱，她的十六年活得还不如吵闹的它们
脚下仍是高高的窗台，她不管满地的哄笑一步步爬回坐位
这位妹妹也许真心想死，也许听了笑声不敢不死
“学生们发现跳楼的人都在起哄，中途放弃的我被笑了大半年”
“知道了，都是过去的事”
唐楚莹伸手拉起坐在石阶上的周含山，继续前进
该死，就这么跟他说了？
可能是唐厅长太安全太平稳了，严肃的审问和亲切的说明无缝切换
一看就是和犯人待久了审问无师自通她一个专业的就这么被问了个干净
“含山等等”
一年B组教室内有老师在介绍一个衣着与众不同的少女，门外就能看见黑发上的草莓发圈
谁会在这个空档转学来这？
周含山和任副校长都停了脚步，周含山先不满
任立果也来到门前看着少女解释
“她叫桑也，父母早就定了我们这里”
桑也，那个拿过计算机金浆的桑也？
父母开的是医院，养出一个电脑专家也是神奇，唐楚莹记得她十五岁，还有一年成年
周含山不解，这么优秀的孩子来这？
不过只有这里专收一档
好吧，天才的世界无人理解
三人快步前往校长室调查
假发套真 tm热
好像一桶胶水倒在头上糊住还一晃一晃的滑
贺爵并未注意前门停留的三人，在一片惊叹声中走到了桑也的座位
左边是窗，后面是垃圾投放器，面前的桌子倒是个大花脸，桌面上划满深浅不一的道道
姐姐说得没错，劳动委员总是有些特别的权力
现在能分张破烂给他还能按地上砸他
能按地上砸他就能破坏他，毁掉他
姐姐就是这样一步步站上了高楼
讲台上老师朝这望望马上开始讲课，那张桌子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叫不想找麻烦
这里坐着的一半是成年人不是吗？
贺爵转着笔忽的想笑，成年人的解决办法很多，姐姐选了最直接的方式
用自己的命埋没别人的错
姐姐，那是你吗？
你明明活泼乐观万事不惧
转头找日记上的姓名，黎春，红毛一个
欺负姐姐的人，劳动委员
纪萌，四眼麻子，向姐姐动手的人
白明川，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威胁姐姐的人
在坐的同学们，排名靠后脑子不转，冷眼旁观的人
讲台上办公室里忙碌的老师，施加压力的人
家里两个死物件，加害姐姐的邻居，桑也的父母
坐在这里的人叫桑也.
至于贺爵……
既然是姐姐取的名字，就让他跟着姐姐走吧
桌上的划痕在贺眼中连成罪恶的关系网，每一个名字都在等他清算
“干得不错，任校长”
唐楚莹拦住想要动手的周含山，慢条斯理地整理拍乱的文件
“一年之内五起自杀未塞，四个开除学藉一个在医院养着！”
周含山红了双眼，有些案件不可怕甚至不能称为案件但总有人让它们繁殖
眼前的任立果就是这样，好像学生只用交上学费
“你——”
“含山”
唐楚莹成功预判周含山的动象，一把揪住她的衣角
“嗯，没事……”
声音淡淡的，手上用也不太大，好像只是捡起纸团
周含山抽回衣角，老实站在高大身影后整理
证物桌前任立果双手交错，平静给出对牌
“学校并没有隐瞒任何信息”
“没错，学校也有在宣传上自由选择的权力”
准确拉出一张招生广告拍在桌上，任立果连目桌子振了两下.
“更有给警方提供线索的义务”
“那是当然，随时欢迎”
学校的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吧
“走吧，去吃饭”
唐楚莹没在门前阴影里看不见脸
吃饭！
周含山怔了一下，早上她喝了两杯奶茶，唐厅长好像没吃东西
“我知道有个面馆……”
C4 哨兵 C5哨兵
然后是什么来着？
贺爵忘了那场和姐姐唯一的对局，干脆开始乱下缓解心情
黑白的棋盘上 棋子前进或出局，马能创死车，车能创死教皇，教皇的法杖能砸死王后，王后能把马骑死，车砸塌
冷月无声，校内四四方方的走廊也被白光画了线，与棋子一起转动
“它放在这里，白方胜”
姐姐走的那步棋被来人抓住移动，一下破坏了他的回想
好个神通广大的同学，走廊放置的警报没被触发，这哥们学着他卸了另一条来棋牌室路上的智能探头？
同行啊，该交个朋友
“如果不呢？”
唐楚莹发誓他躲开周含山来这是为了自己对昨夜梦境的好奇，不是来抓不守规则的学生
贺爵不说话，按了按头顶假发扭扭手腕，猛的窜起想扭断那只大手
这小子身手敏捷，力量差点事，不教训了
唐楚莹迅速调出格斗姿式对着肚子给了一脚，贺一闪咬向右手虎口
怎么还带咬人！？
刚刚拍了桌子没缓过来，现在又被虎牙一咬挫动长疤痛得钻心
拼命出拳击打，缠上手臂的小人灵活扭动，紧紧盯着白棋
要这个啊……给给给
棋子飞出，痛感终于缓解
唐楚莹半蹲在地上喘气，周含山提醒过他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警报器是你动得？”
捡子摆完棋盘，贺爵倚在靠背上审视着这个闯入的大高个
“是我”
好像被一个小子收拾了
唐楚莹狼狈抬头举起警报器，觉得那对狭长的眼睛有点熟悉
“桑也？”
“唐厅长？”
桑也不是性别女吗？
唐厅长不是警方吗？
算了，没什么大问题
“你是女的吗？”
打斗中他碰上了一个不该存在的东西
“你来这抓鬼啊？”
警方这么闲吗？
“你不是知道吗？”
两人来到桌前一起收好棋盘，唐楚莹坐着，贺站着他们相视一笑，答案呼之欲出
“你不回家？小坏蛋”
“ 你也不回家”
“家啊，怎么回呢？”
穿越时空带出父母或者破坏炸弹？
最近奇妙的想法越来越多了
回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吗
先用点手段支走保安人员躲开地下实验室
实在不行炸个门弄点小新闻威胁……
等等等等，怎么敢的
“老唐……？”
回神再看眼前的人，心底泛起一阵奇异的熟悉不禁开口叫道
"…?”
心里一根神经跳了一下，名字推到嘴边不敢出声
“爵儿”
唐楚莹愣了，贺爵懵了
梦里见过，一定梦里
姐姐的…指引？
“叫我桑也”
嘴比脑子反应快，制止了身份的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