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里的天总是黑的很慢。终于临近黑夜,汴城的雨又毫无预兆的下了起来。
街道上的人大多都没有带伞。附近的商店里陆陆续续地又走进了一些人。
天色又暗了些许,雨却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街道空荡荡的,没有生人的活气,商店也接连打烊。
汴城的市局位于城市的中央,当属汴城最繁华热闹的一带。清明节,又正巧碰上下雨,即便这儿再繁华也没有多少人到来玩笑。
凌晨,雨依然下着,只有市局附近的一家便利店仍然开着门。
“喂,你们店里有没有伞?”一个中等身尚的男人站在店门口,他看起来约莫二三十岁,过于肥胖的身材,脸上浓密的胡须,显得有些颓废。男人抬颌看向店员,语气很不耐烦。
店员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为了不丢掉自己刚找到的工作,只得在心里默念:顾客是上帝,顾客是上帝…… 随后扯出一个标准的职场微笑,回道:“报歉,先生,我们这里没有雨伞,您……”
没等店员说完,男人粗哑的声音就插了进来:“没有?!你们破店连个伞都没有,那还开什么店?”
店员:“……”我妈说不能和傻逼说话,不然会变傻。
店员干笑了两声,正准备回应男人的话,余光瞄到便利店又走进来——那人收了伞,倚在货架旁,目光扫了扫货架上的物品,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那人面相英俊,穿着宽松的短袖卫衣,倚在那儿,整个人身上有着一慵懒感,但却莫名地让人感受到了压迫。
可能是因为长得太高了,店员想。
男人似乎感觉到自己身后有人,便艰难地挪了挪自己肥胖的身躯向后看去。
男人怔住了。
店员看到男人的身体僵在那儿,有点疑惑。刚要开口询问,就听到男人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声音听起来有些发颤。
那人挑眉,口中缓缓吐出几个字:“呀,好久不见呢。”那人脸色带着笑,说出的话让人听着有点不着头脑。
男人警惕地看着他。
“于舟。”男人顿了顿。“你在这儿干什么?”
那人——于舟笑出了声。“张总说笑了,我不知道您还开了几家‘菜市场’。”于舟往旁边移了移,坐在了高椅上。
“你……”男人被噎了一下,脸憋得通红,似乎是有些顺不过来气。店员有那么一瞬间害怕他憋死过去。于舟收了笑,冷冷地看向男人。
“要想闹可以,旁边就是市局,茶水我们还是请的起的。这里不是学校,更不是你家,撒泼打滚也要挑个地方吧。”
男人愣住了。他想过于舟一定会想尽办法爬到他头上来折磨他,报复他。但对于于舟当警察这个想法,他还从来没有产生过。
宋秋词知道吗?男人想。
“还是说,你闹事有人能帮你收场?您行行好吧,可别把你爸妈叫过来喝茶,我们‘人民公仆’可真是伺候不起。”于舟一只脚踩在椅凳上懒懒地说道。
男人上下打量于舟,突然咧嘴笑了起来。
于舟皱了下眉。有病。
男人笑着说:“于舟,我们这才几年不见啊,你真以为你当了警察,我们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了?”男人的嗓子里像是卡了一坨千年老痰,声音粗哑难听。
于舟没有说话,看向了外面。
雨停了。
于舟站起身,缓步向门口走去。
“是吗?那我奉陪到底。”于舟低头看着男人,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男人怔怔地看向于舟,身体微微发颤。他不是宋秋词,没有那么足的底气。他自已当然清楚,他害怕于。
可那又怎样?“于舟,就算你从泥沟里爬出来,那烂泥也只是烂泥,你看清楚自己,别把自己想得那么高高在上。”话语里带着讥讽。
于舟用舌头顶了顶腮帮,紧握的拳头又慢慢舒展开。他终究还是没有冲动,转身走出了便利店。
地上坑坑洼洼的满是积水,于舟一脚踩了上去,水花溅了出来,落在了别处。
黑夜里仅有月亮洒下来的光照着。
于舟抬头望了望月亮。
九年了,也该有个答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