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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眸善睐顾盼生姿

    在华丽的京都稷城,南府这样的府邸算不得很大,院落造景也低调简单,院中几处古朴的山石掩映着一湾天然池塘,树影婆娑,更衬得此夜极静。

    苌璎绕过一处假山,又向东数了四棵老树,停在一片杂草丛生的野地旁,这里曾经种着一片棣棠花,想是太久无人看护,它们已经一株株地凋谢在了某几年之间。

    她向身后望一望,这个时间不该有其他人,如此静谧的深夜倒显得这庭院有几分凄凉了。

    “过几日该叫人好好打理一番。”苌璎想。然后挽起衣袖拨开杂草,踏了进去。

    她趴在野地里来回摸了几圈,好像在寻找什么,找了半炷香的功夫,终于看向一个位置。棣棠花尚未完全腐烂的一枝根茎下,紧紧系着一截白布条,那布条一端还隐约露在外面,另一半已经快要消融在泥土里。

    苌璎眼眸闪动,奋力用手去刨,指甲缝里浸满了黏黏的土,待挖到两掌深的地方时,里面果然露出了她要找的东西。

    突然,身后不远传来一声窸窣异响。

    “什么人?”

    无人应答,她按住不动,观察了片刻,竟从假山后边跑出一只通体纯黑的野猫来。

    苌璎挑了下眉,便不再管,低头将地下的东西小心取出。

    那也是一只酒坛子。

    当然,里面并非是酒。

    十年前,父亲先下狱,后游街,最后判处抄家问斩。

    或许早有预感此劫难逃,南正铭在游街时,拼命抓住挤在囚车旁啼哭的幼女,反复教她背诵几个名字,那些都是与他交好的友人。父亲希望他不在后,这些人能帮忙照拂南家的孤儿寡母。

    只是他没有料到皇帝喜怒之间,挥手将南家十几口人全部判了死罪,家底也悉数查抄充库,一双儿女直接发配到南境,任谁也无法挽救了。

    苌璎伸手从酒坛中取出一方保存完好的玉印,玉体纯净透白,玉身方正雅致,底部仅精巧刻着正铭二字,这是父亲的私印。

    当年抄家的消息先官兵一步传来,母亲学着芜瑕平日里的方法,将父亲的私人玉印装进一个空坛子,深深埋在了后院一角,这才躲过了被收走的命运。

    那些名字,烙印在苌璎的心里,不知过去十年,父亲的面子还是否有用呢。

    她将玉印悄悄带回,提笔默默写下几封密信。

    .

    翌日一早,天边刚刚露出鱼肚白,南家小姐便乘着马车尽快出了门。

    下午的国宴耽搁不得,可苌璎连套像样的衣裙都没有。

    天子脚下,皇城根上,若说想见什么,想买什么,便没有见不到买不到的道理,更不用说布匹衣裳这类必需之物。

    紫竹对车夫一提,对面便了然,径直拐向了城西一条明亮的长街。

    连街的铺子一间间刚悬起招牌敞开了门。却已有少女挽着手轻步漫逛起来。

    紫竹指引车夫向长街深处行去,车子在一家门面阔气的店铺前停下。苌璎抬头挑起帘子,只见一块写有“庾氏布庄”的宽大牌匾正挂在头顶之上。

    “小姐,这家布庄样式新颖好看,近来颇受京中小姐们喜爱,他家不仅卖布匹,也有许多款式的成衣,我们不妨进去瞧一瞧?”紫竹推荐道。

    苌璎颔首,走下马车,门口迎客的中年男子早已远远上前来接,“呦,这位贵人看着面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欢迎欢迎,您里边请!”

    “多谢。”

    这男人一身富贵打扮,他一招手,手上那枚金戒指晃得人要睁不开眼。想必是掌柜的。

    “您看看打算选些什么,送人还是留用?”

    “我们小姐想选几件成衣。”紫竹主动搭话道。

    一般带些身份的人家,家中小姐做衣裳都是差人来办,兴致好的时候或许才亲自来挑一挑。苌璎急着用,店里又没登记过她的尺寸,这才不得不自己来选。

    她见紫竹把话头接了过去,明白她是怕降了自己的身份,便负手听她去和掌柜的谈,自己则跟在身后饶有兴致地观察起来。

    这家布庄远不止前头这间铺子的大小,听声音大概能判断出里边至少还有两叠院子,想来是用于做织布、扎染、剪裁、缝衣这样的活计。

    而仅看这对外的店面,也有两层之大,店内陈设与布置瞧着全然不像那穿金戴银的中年掌柜之手笔。

    一进正堂眼前先映入一款隽秀飘逸的“天衣”二字。

    随后可见两侧陈列着几处典雅的妆奁,银镜,玉梳等器物,各个价值不菲。在这些器物之间,才琳琅杂错地摆放着各式货品,绫、罗、绸、缎、丝、锦等应有尽有。华而不俗,艳而不妖。风格可以称得上是雅俗共赏,极有品味了。

    “成衣皆在二楼,您且随我来。”

    苌璎跟着掌柜的登上楼梯,还未见到衣裳,先是一展八扇屏风绮丽入目。这屏风薄如蝉翼,却精巧绣制着一副惟妙惟肖的神女图,神女旁山雾之间若隐若现两句诗云:“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原来这屏上描绘的是那凌波微步、顾盼生姿的洛水宓妃。

    忽然间,楼下街道上传来一阵轻快的策马之声,在一派闲适缓慢的车马行人里格外引人注目。那马蹄声愈来愈近,苌璎走到窗前,支起窗子向下望。

    一男一女正从远处并骑而来,正巧就双双停在了布庄门前。苌璎仅瞧了一眼,目光便被那其中女子完全吸引过去。

    那女子一身明黄的缎面衣裙,长发以金簪优雅束起,耳上,手上,颈间缀满金银珠玉首饰,甚是张扬。而她身材曼妙,容貌姣好,侧骑白马,仿若架云而来,虽张扬,却不惹眼,反教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只见她轻束缰绳一跃而下,对着身旁男子回首一笑,明眸善睐,竟与那屏风上的洛神也有几分神似。楼底下,几个店铺的伙计纷纷迎上去。

    苌璎感慨,“好美的女子。”

    身旁中年男人一拍手,“东家怎么一大早过来了?”

    “东家?”

    “小姐您先选着,东家到店想是有吩咐,小人去去就来。”

    掌柜的快步下了楼,再一望,楼下那女子也没了踪影,大概是进店了。

    “这年轻女子何许人也?”苌璎好奇道。

    紫竹想了想,回,“听掌柜的那意思,这位想必就是庾氏布庄真正的主人,庾娇了。”

    “庾娇。”苌璎默念这个名字。不知为何听闻一位如此年轻的女东家,她好像并没有特别惊讶。

    想起来了,昨日藏身在柴房,哥哥提到一位年纪不大的茶楼老板,那个来自苍辰国,二十来岁的女子,岂不就是庾娇?这样的人物,哪里还有第二个。

    于是心道,“今日一见,果真不凡。”

    她欲阖上窗,刚探出手去,便感受到了一股森森的目光。一低头,方才庾娇身边男子正冷冷看过来,着实吓了她一跳。

    等等,这熟悉的冷峻目光,这人是……

    怪不得刚刚总觉得某个地方气压很低,像是压了团黑气。她怎么就没注意到,和庾娇一同骑马而来的,正是那目中无人、恃强凌弱的周家公子,周洹亿。

    苌璎一下子把窗关上。

    “紫竹,”她转身,边走边问道,“这庾娇和周家向来交好吗?”

    之所以冒出这个疑问,除了因庾娇一介商贾,能攀上周家如此高官并不容易,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方才那周洹亿一脸的冷漠,庾娇与他笑语也无甚反应,最多点点头,看起来熟又不熟的。不过,介于几次偶遇此人,大都严肃傲慢,她也不好判断他们的关系了。

    “回小姐,据奴婢所知,庾娇和显贵们往来也是常有的,”紫竹解释道,“庾娇手底下的店面几乎包揽了京中最为流行的胭脂、首饰和衣裳铺子,人又生得漂亮,自己走在街上便是一道招牌,因此莫说王公贵族,就是宫里的主子们也看中样式找她做过衣裳,一来二去,她便与那些夫人小姐们大多能说上几句话。这其中,听闻她与周家夫人关系最好,周夫人极喜欢她,常邀她去周府做客,她还将最新款的珠钗第一个送给周夫人佩戴,其他夫人们都羡慕的紧呢。”

    这类轶事皆是女眷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流传甚广,因此苌璎猜测紫竹所言也八九不离十。

    “那么庾娇与周洹亿也私交不错了?”

    “这……”紫竹思考半天,坦白道,“奴婢也说不好。这周小公子性格孤僻,鲜少与人来往,因此对庾娇这个态度,已经称得上客气了。”

    “……好吧。”

    看来对这位周公子而言,只要不翻脸,都算得上态度好,可见其平日里如何待人啊。

    苌璎笑笑,不再想这些,继续挑她的衣裳。

    最终,她选了两身低调的浅色曲裾袍,又在掌柜的极力推荐下收了两件号称近来最为时兴的衣裙,名曰“留仙”。

    又给芜瑕选上几件布匹,再下楼时,方才纵马而来的二人已都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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