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瑾：什么？又我？
他迅速躲到强壮的安法身后。
“三哥，我如果在这里开枪杀了他，二哥的钱就全是我的了。”赫云辛的声音灵动俏皮，一听就没挨过打。
不过迅速被赫云纾捂上了嘴。
“我妹妹说话不过脑子，你们别当真。”
“唔？唔唔唔！”
妹妹？原来是赫家最小的女儿，赫云纾的胞妹。
赫云纾拽着她走去了另一个空旷的地方，两人间的交谈声渐渐消弭。
牧瑾被金吉知提着衣领从安法身后揪了出来。
“各自检查一下是否受伤。”
他们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血迹，情况最好的是伊霏，被赫云纾保护得很好，只有裤脚上被喷溅到几滴羊血。
牧瑾和安法作为冲锋士兵没那么好运，特别是牧瑾，连脸上都是红红一片。
“食人动物的血真臭。”安法不停地呸呸呸。
牧瑾听话的将自己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除了衣服有几处被咬烂在朝外跑棉外没有其他的伤口：“我没有受伤。”
很好，该说不愧是我吗？
他莫名地得意洋洋。
“都没事就去砍点柴火回来，夜晚的低温可是会冻死人的。”金吉知就地坐下，英气十足的脸上抬起一个爽朗笑容，“交给你们了，斧头帮。”
-
牧瑾呼呼砍柴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好像又变回了那个被不良老板驱使的冤种。
但抱着柴回到夜宿营地时又觉得没什么了，因为金吉知居然把睡袋都铺好了，而且还烧起了热水供他们清洗脸上血污。
有种上了十二个小时的班又加了两小时班筋疲力尽回到家发现桌上居然有热腾腾的饭菜的温暖。
“等等，这些东西哪儿来的？”他问。
金吉知笑笑：“赫云纾从他妹妹那里偷的。”
赫云纾脸色黑沉沉。
牧瑾连忙道：“一家人的事哪儿叫偷，叫资源共享。”
伊霏很看好牧瑾这个人，但是不看好他对待赫家人舔狗一般的态度。发出不满的哼声。
“他们比我们先抵达这里。”赫云纾淡淡开口，“云辛说看到有几支小队继续向前进入了雪豹区。”
“嫌命长的家伙。”伊霏冷嘲着。
从地图上看，雪豹区的地形与食人羊区并不相似，雪豹区更多的是陡峭崖壁，气温更低，积雪更厚，符合雪豹的生存习性，自然也就意味着在那样的地方雪豹更占优势。更不用说雪豹是猫科动物，夜视功能全开，在夜晚中，人类根本没有胜算。
“不关我们的事，抓紧时间睡觉吧。”牧瑾随意清洗了一下脸就窝进了睡袋里面，“明天我们直接抵达终点怎么样？”
安法看见他窝在睡袋里面居然还抱着单兵口粮里的压缩饼干在啃，忍不住吐槽：“你没事吧？雪豹区过后还有熊狼区，怎么可能到得了。”
“嚼嚼……你这么大个人，嚼……目光怎么那么狭隘？”牧瑾嚼着干巴巴的压缩饼干实难下咽，“你的腿……嚼，是长来做什么的？”
……
其余人并没有反驳他，安法嘴角抽搐着望向那张模样清隽的脸，对上那双黑漆漆的瞳竟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
该睡了，都累得没有主见了。
半夜，牧瑾被寒气冻醒，心里默默骂了抓坏他棉外套的食人羊一遍，裹紧睡袋准备再次入睡。
却被一阵悉悉簌簌的声响惊扰得睡意全无。
这里是哪里？
是盖亚森林。
野兽出没地！
他猛地坐起身来，燃烧的柴火已然熄灭，四周漆黑无比，值得庆幸的是，不管是食人羊还是雪豹，它们的眼瞳在黑暗中都会反射出诡异光芒，而牧瑾并没有察觉到这道光线。
只要排除了最危险的敌人，那剩下的都能够应付，毕竟他的斧子就放在睡袋里触手可及的位子。
他掏出一根火柴点燃，军用火柴，一根可以燃烧一分钟的时间。
环顾四周检查了一遍，另外四个睡袋都鼓囊囊的。
很快，火柴熄灭，全世界又恢复了黑暗沉寂。
牧瑾没有胆大到能够在全黑的环境下做任何事，既然发出动静的“东西”不愿意出现，那就证明对方并无对峙之意，他又重新躺下，沉沉入睡。
这一觉睡得并不好，原本的牧瑾是个剪小龙虾的头都会心里发毛的人，可是他昨天起码开了十只食人羊的头……皮。
战斗当时确实是肾上腺素爆发，可是事后回想起来难免还是觉得恶心。
一整晚的梦境中都是食人羊猩红的眼和蠕动的嘴。
“还好么？”赫云纾俯视着他。
这个角度看起来和赫连肆好像。
绿色眸子的沉静驱散掉牧瑾噩梦的余韵，他眨了眨眼：“没什么事。”
赫云纾被他盯得起了一阵恶寒：“洗漱一下，准备赶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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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的步伐很快，一点弯不打地进入了雪豹区。
雪豹是领地意识极强的动物，冷静的个性和伺机而动的战斗直觉支撑起它们作为独居动物的强大自信。
往森林里走能闻见浓烈的血腥味。
不出意外的话，昨天进入雪豹区的学员都出意外了。
吃饱了的雪豹此时应该正躲在某处呼呼大睡，那些没遇上人的雪豹又是何等的饥饿焦躁呢？
子弹剩余24发，金吉知14发，赫云纾10发。
雪豹行动极为敏捷，一旦被近身，或许根本来不及反应便会被它咬断脖子。
金吉知被安排走在了最前面，中间是持斧子的三名引导，赫云纾垫后。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确保留下十发子弹。”牧瑾咬紧后槽牙。
走过半程，还未见雪豹的身影。
是好事。
他们不自觉越走越快，想趁着雪豹放松的空档赶紧走出这片森林。
只是越往上走，树木越稀疏，空气越稀薄，道路也越险峻。
“砰”。
枪声自众人的身后传来。
是赫云纾开的枪。
雪豹在他们身后！
“它躲过去了，金吉知！”
赫云纾并没有射中那只雪豹，雪豹却似乎被这发子弹所激怒，全速向着他们奔跑而来。
金吉知屏息凝神，她的引导说要节约子弹，她时刻铭记于心。
雪豹的距离还有70米、60米、50米！
进入射程范围！
金吉知的枪法在金家数一数二，她曾在飞行模拟器的随机路线上打出过98/100的成绩。
此刻，子弹正中雪豹眉心。
看着雪豹倒地，众人皆松下一口气时，未曾想过他们已然进入了另外一只雪豹的视线范围。
牧瑾望一眼天色，淡淡道：“你们继续前进，我和伊霏去确认这只雪豹死亡后会跟上来。”
补刀的重要性，他们不懂，牧瑾还能不懂么。
三人信任地点点头。
伊霏走上前查看倒地的雪豹，并没有离得太近，看清后心下一震：“这是只母豹，公豹必定还在周围。”
话音刚落，他便被一股强大的冲击推翻，眼镜掉落，镜片应声而裂。
牧瑾被雪豹扑倒在地，斧头手柄卡在雪豹的尖牙间，雪豹狂躁地踩在他的身上不停抗争着，喉咙中发出低声的嘶吼，很显然它很生气，想一口下去让牧瑾的颅骨穿孔。
伊霏反应过来这只雪豹原本是想从背后扑向自己的，是身旁的牧瑾反应迅速挡住了它。
公雪豹前爪的倒钩状指甲深深刺进牧瑾的棉衣，跟着雪白棉花一起跑出来的还有温热的鲜血。
伊霏下意识地举起自己的斧子砍向它，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牧瑾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是匕首扎进了雪豹的头骨。
可是，为什么它的动作和攻击没有停下！？
胸口处传来的剧烈疼痛侵占大脑，让他快要没有力气再去抵抗近在眼前的血盆大口。
“拔出来…再刺脖子……”他憋红了脸，用尽了力气才能说出来话。
伊霏没有战斗天赋，他愧对于父亲，他曾经甚至还想过了结自己，但这仅限于来到维费学院前。
现在，他的双手再次握上斧柄，用力向自己的方向扯动，匕首伴随着撕裂声带出一串血珠。
然后他近乎癫狂般狠狠地朝着雪豹的后脑勺、脖子、肚子、心脏刺去。
就好像刺的是那个不争气的、失败的自己。
“可以了，它已经没有气了。”
牧瑾的脸上满是雪豹浓腥的血，想要喝止住伊霏，那人却恍若未闻。
“停手！伊霏！”
伊霏的手顿在半空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它们是无辜的，擅自入侵它们领地的是我们。”牧瑾捂着胸口站起身来，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让他直接又跪了下去。
全身上下的体温正在随着不休止的血一起流失。
有种怎么也握不住的挫败感。
“伊霏，我们的止血纱布是不是没了。”
他不是在发问，用的肯定语气。
伊霏上前将他搀扶起来：“赫家三儿子那儿肯定还有，你还能坚持住吗？”
牧瑾干笑两声：“皮外伤，看着吓人而已。”
伊霏侧脸看向他，他的下颌线绷得很紧，在这冰天雪地里，额上竟然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伊霏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
“牧瑾，很高兴认识你，你也是个好人。所以，坚持住吧，别随便倒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