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安蘭的手指依旧疼痛。所幸魏莱让她直接提交开题,她忙完便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她正要换乘地铁的时候,电话铃响了。安蘭给程健设置了专属的铃声,她一听便知道这是程健打来的,便匆忙接起:“喂!”
“你哪天回家?”
“怎么了?”
“韩熙也回来了,说改天去看电影聚一聚。你怎么一直不回消息?”
安蘭将手机摆到眼前,才发现自己的数据流量超额被自动关闭了:“我说我手机自动关闭网络了,你信吗?我现在还得充流量后才能用网络。”
“你厉害!”
“我今天就在回去的地铁上。”
“难怪你那边这么嘈杂。”
“完了,我忘了下车,我坐过站了!”
“你现在在哪?”
安蘭抬头看着地铁上的站点提示:“往禄口机场去了,这一站好像还挺久的。”
“你往回坐吧。你回家了之后有事吗?”
“没事,你们定时间吧,我都行。”
“那我来跟韩熙说。”
挂了电话,安蘭将手机插回兜里,继续听着下载好的音乐,准备等回了家再处理网络的事。
回到家,连上无线网,安蘭便看到群里上百条新消息,她迅速浏览完一遍,提取了重要信息——三人聚会定在了三天后。
安蘭惧怕寒冷,所以大多数时间选择窝在家里吹空调。没有什么事情要做,便开着电脑看完了一部又一部电影。她看的很杂,从小时候爱看的《飞屋环游记》之类,到《午夜巴黎》、《你的名字》之类,都躺在了她的观看清单上。刚进入话剧社的时候,苏老师就教给他们一句“多看多学多观察”,安蘭便每看完一部,写一份影评,倒不在乎字数丰简。
见面那天,安蘭的头发柔顺了些许,气温略有回升,她便要起了风度地穿着大衣出了门。电影院不算远,她便没骑车,到时尚早,只有程健一个人站在取票机前。
“韩熙还没到啊?”
“群里消息,她刚出门。你没看吗?”
“太冷了,我手只敢揣在袋里。”
程健讲话向来毒舌:“知道冷你还不多穿点,穿个这么薄的大衣你不冷谁冷。”
“谁知道外头风这么大,本来想着出太阳了会暖和的。”
“我去给你买杯热饮吧,喝了暖和一点。”
“我和你一道。这儿也没座位,站着无聊。”安蘭抬脚跟上。
程健将手中的围巾递给她,语气里满是无奈:“那你围上吧,别感冒了。”
安蘭接过围巾,将脖子围了个严实,连鼻子也只露出一半。围巾上洗衣液的味道很是浓郁,安蘭看着走在自己面前的背影,心里突然满是苦涩,怕被程健回头时看出端倪,她索性低头看着路面。路面铺的小砖块,时间久了总有些许松动,安蘭心里烦躁,没有仔细看路,便被绊了一跤,朝前一倒,双手正好撑到程健的背上。
程健被吓得一激灵,回头看到同样惊魂未定的安蘭,便只说了句:“没事吧?小心一点!”
安蘭收回手:“我想到初中的时候有次也是被绊倒了,摔得脸都肿了好一阵。”
程健看着安蘭的脸,沉默了两秒,最后还是说了句:“不记得了。”
“你当然不记得了,那时候我们又不熟!”
程健神色却有些复杂,安蘭还没看清,他便转过身,继续朝前走去:“走吧,马上到了。”
安蘭便没再说什么,只是稍微整理了围巾,快走两步站到了程健的身侧。
晚上回家前,程健将围巾让给了安蘭:“你先戴着吧,下次再还我。”到家的时候,父母已经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安蘭的打扮难免提两句:“你今天就穿这么点出门啊?在家里还得套那么厚。你脖子上那围巾哪来的?”
“朋友看我冷,借给我的。”
父亲抬眼看她:“男的女的?”
“就是普通朋友,韩熙也在。”
“我们还是那个意思,你现在的本职工作还是好好学习。”
安蘭解下围巾,顺手挂到衣帽架上:“我知道,你们放心好了,他有对象!”手指碰旁边的柜门,传递给她一阵痛楚,安蘭条件反射地抽回手,才发现上次劈指甲的地方有些肿胀,中心位置甚至泛着些黄绿色。
第二天安蘭便去了附近的医院,得到的结果是甲沟炎。医生给她开了些药膏,只是涂了近半个月,不见好转,肿胀还更明显。过完年,安蘭索性换了家医院,做了引流术一劳永逸。
笔试的成绩出的很突然,安蘭本还在老家灶前烤火,看到群里的消息才匆忙查看。网页打开的过程并不长,但她还是心脏怦怦得仿佛要跳出来。看到分数的那一刻,心才算是落了地。
“师姐,我笔试371分!”安蘭激动地将消息汇报给了何君念。
那头消息回得很快:“恭喜恭喜!这个分数差不多了。”
返校后,安蘭先去了趟实验室,和师姐碰头商量了后续实验。回宿舍的时候,许益清正坐在座位上看电影:“蘭蘭,你看不看?《华尔街之狼》!”
安蘭本没有心思,但见她看得很有意趣,便也端着凳子坐到了一旁。安蘭对小李子的印象还停留在《泰坦尼克号》里的那个翩翩青年,看到这个角色也算耳目一新。
安蘭本身很少看这种风格的电影,热闹伴随着片尾字幕的出现消散,她感觉自己旁观者一样窥视了别人的精彩,而自己只能拥有平凡的一生。她想起自己小学的日记本上,密密麻麻全是对诡谲人生的期待,可惜自己过于平庸,实现不了。
许益清一边关机一边问:“蘭蘭,你下午去哪了?”
“哦,我去实验室了。师姐跟我沟通了一下后面的实验。”
“你什么时候开始做实验啊?”
“明天。我明天八点半得去实验室。”
“你做什么来着?”
“我主要做鹅掌楸的组培。你呢?”
“我做松材线虫。早知道有这一天,我当时都不如去南农,至少离家近。”
“那你为什么没报南农?”
“我报志愿前去了趟南农,正好碰到他们在大马路上解剖了一头牛。这给我极大的视觉冲击,所以我放弃了南农。”
安蘭还未开口回复,手机却震动了一下,是周尧发来的消息:“吃晚饭了吗?”
安蘭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腹内空空:“还没,正打算去吃。”回复消息之后,她又望向许益清:“你晚饭吃了?”
许益清操作着手机的手指一顿:“我刚点的外卖。我以为你吃完了回来的。”
周尧的消息来得也很及时:“去后街吃汤包?”
“好。新图门口碰头吧。”安蘭简单收拾后出了门。
安蘭回回吃汤包总点那几样——菊叶汤包配桂花糖芋苗或赤豆小元宵。于吃食上,她总是习惯于固定的口味,不愿意付出风险尝试新的菜品。这一特点,亦可延伸到其他方面。
安蘭一边吃一边询问:“你笔试成绩怎么样?”
“一般,感觉希望不大。”
“你也要开始做毕设了吧?”
“嗯。”
“怎么了?感觉你今天丧丧的。”
“因为我在迷茫吧。”
“怕考不上?你要是想要读研还可以再战啊。你换个竞争压力小点的专业,比如我考的专业。”安蘭说完,见周尧的情绪持续低迷,便选择岔开话题,“我们待会儿去老门东吧,我想逛逛了。”
“好。”
“我来问问滢滢。”安蘭说着就点开对话框给张滢发消息。
张滢消息回复很快:“好呀,等我半小时。”
“那我们半小时后新图门口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