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推杯换盏间,蒋氏无意间抱怨了一句:“九璃怎去了这么久,不是说歇一下便好?”

    萧玉容趁机接过她的话:“我这就去看看,若她病情严重,也好找人帮忙。”

    蒋氏惯来是个没心机的,见儿媳听了她的话,不耽搁片刻就去执行,反而颇为满意点了点头:“也好,快去吧。”

    园中凉风习习。

    萧玉容只顾闷头走着,直到穿过角门,来到一处息厅才停下脚步。

    四处无人,这息厅前后左右皆是空窗无扇,和凉亭无异。

    可她也来不及再寻一处私密之所了,在此迫不及待问道:“那两人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颜青这谎话不知如何圆下去,只得将先前所知又说了一遍:“无非是那姓元的劝告驸马,说他只能同公主您逢场作戏,将来事成,您的姓氏,注定……总之,他们定是要斩草除根的!”

    斩草除根,斩的她萧氏的草,除得她萧氏的根……说来说去,难道她和元九璃只能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驸马如何说?”萧玉容眉头紧锁。

    颜青略略迟疑。

    宋渊那番话在她耳边震响。

    “我和她如何,是不是逢场作戏,与元姑娘无关。我这个人,原就无意于追情逐爱,谁嫁给我,谁便是我永远的妻室,我定会把她放在心里一辈子,再无更改可能。纵使将来问鼎天下,我身边站着的,也只有她。

    “元姑娘还是另择他人为好,不然在我这儿,你只能是个永无出头之日的假妾。”

    颜青当时愣了半晌,后边二人再交谈之言她一句也没听进去,直到听到门被打开,她才悄悄离去。

    “怎么?”萧玉容见她犹豫,厉目朝她看去。

    “驸马他说……”颜青捡着话,真假参半道,“他说他生性凉薄,不喜情爱,谁嫁给他都一样……让姓元的不用抱太大期望……”

    萧玉容胸口一痛。

    这话倒像是他说的。

    亏她得知杀害自己之人不是他,还想着救他出这潭烂泥,免他被亲弟弟残害……

    看来是自己多管闲事了。

    她莞尔一笑:“罢了,如此我也不用再顾及他了。”

    众侍女面面相觑,皆看出主人这洒脱中透着一股痛楚。

    照婵儿开口安慰:“说不定这是驸马为拒绝元九璃的说辞,殿下莫要太当真,不如亲自去问问驸马……”

    萧玉容摆了摆手,趴在厅边石案上,一丝愁容却上眉头:“少顾及一人,我便少些心力操劳,如此甚好,甚好……”

    “公主殿下甚好,可臣却不好!”一道尖利的声音骤然响起!

    萧玉容全身汗毛竖起,忙起身盯着来人:“张霖……你为何还在此!”

    张霖并未进入厅内,只在门口停下脚步,他阴冷笑着:“臣为何还在此?那得问公主啊!公主害得臣失了家,失了好亲事,还找了个身份低贱的妓子,来诓骗我父!将我母亲和怀了身孕的娘子赶到一处破屋,公主可知前夜下雨,那屋子漏雨啊……害惨了臣一大家子!”

    几位侍女挡在萧玉容面前。

    照婵儿颤颤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臣不想做什么,只想求公主开恩,让一切恢复原样,臣便不再追究!”张霖如此说着,凶光毕露。

    萧玉容道:“是我逼着你爹在外头找相好的?还是我赶你母亲和妾室走的?当时我可什么都没做!你好好想想,这一切难道不是你鬼迷心窍,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前程咎由自取?”

    张霖无力垂下头。

    “那又如何?试问这天下凡人,谁不往高处走?谁不求个好前程?臣一介肉体凡胎,自然无法做到脱俗。”他低低笑着,缓缓踏步而来,“既然公主殿下不愿网开一面,那臣只好铤而走险……”

    萧玉容扶着窗台往后退,心想待会儿若是他真要动手,自己免不了翻窗了。

    这刹那间,她已将如何以最快方法翻窗想了几遍,甚至作势要把身上这碍事的裙摆撕烂。

    谁知张霖冲到她面前“噗通”一声跪下,额头狠狠朝地上磕去:“若殿下不嫌弃,臣愿自荐枕席!”

    萧玉容刚抬起的脚,瞬间僵在半空中。

    趁这个间隙,张霖一把拉住她的裙角,抬头阴笑:“若公主不答应,臣便喊了!到时惹来众人观看,公主的清誉不保啊!”

    原来他自荐枕席是假,毁她清誉是真!

    萧玉容回过神来,忙站稳了身子:“本公主有何清誉?我萧氏诸多公主,出嫁后哪个不曾豢养面首?你若是闹得众人皆知,本公主倒无妨,不过你一心侍二主,我二哥可不会饶你!”

    她这话也不知能不能稳住他。

    几个侍女见机行事,有人已跑出去找人,有人死死拉住张霖腿脚,不让他有进一步动作。

    有个小丫头出门没跑多远,一头撞上了去寻元九璃的宋濯。

    “二公子,快!快救公主!”她指了指息厅内,“有人劫了公主!”

    宋濯眉头一跳,忙上前走了两步,后又停下脚步,吩咐小丫头:“嘘!此事最好不要声张,你去园中找一两个家丁来,万不可惊动宾客!”

    小丫头慌忙去了。

    宋濯站在门外,用柱子挡了身影,往厅内看去。

    他原想进去救人,可仔细一想,这萧玉容总是碍了元九璃的事,不如就此给她一个教训,让她以后行事莫要再嚣张!

    厅内张霖笑了笑,并未被这些话唬住:“据臣所知,五公主出嫁后,还未曾豢养过面首,更未同别的男子有过密接触,倒是和驸马同心,连去臣家中骗财闹事,也是由驸马陪着……不知驸马看到你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扯,是何感受?”

    萧玉容面色一变,对着张霖头部、肩部使劲踹了几下,意图挣脱。

    岂料这厮竟死死不放手,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道:“你害我失了正妻,再无续弦可能……我定要尝尝公主的滋味!”

    “你莫要忘了,你还有婉娘和她腹中孩儿!”她惊慌之下劝道,“她还等着你扶她为正!”

    不提婉娘还好,一提到她,张霖更是被点炸了:“她能给我什么?给我宅子?给我银子让我去铺路?倒是我与公主一体,从此后便是公主的一条狗……狗仗人势,也未曾不可!”

    “你敢动我,就不怕我杀了你!”萧玉容彻底慌了,这张霖是个疯子,她万万没想到这世上有人敢对皇室公主不敬。

    “臣乃朝廷官员,要杀也得是过了三司会审,陛下亲自下旨。”他得意道,“公主最好去告,去陛下面前告,告的人尽皆知最好!”

    他赌的就是萧玉容不敢把事情闹大,最后吃亏打掉牙往肚里咽。

    “驸马,就是这里!”一侍女好不容易找到了宋渊,匆匆带人过来。

    此时萧玉容惊魂未定之下,听到这声音如同天籁,看向门外不禁热泪盈眶。

    只是这激动只有一瞬,下一刻她便想起宋渊那句“生性凉薄,谁嫁他都一样”,又觉十分倒胃口,热泪硬生生憋了回去。

    宋渊看到门外柱子后的宋濯,面色一沉,冷冷瞥了他一眼。

    宋濯只觉颈上人头一凉,缩了缩脖子,跟着他走了进去。

    几个家丁上前迅速把张霖和萧玉容分开。

    “张大人敢对公主不敬?”宋渊四处看了看,转头见宋濯腰间佩剑,“唰”地一声抽了出来。

    张霖瞬间失了唇色,面色惨白:“我是朝廷官员,纵然你是世子也不能随意杀我!”

    “谁说我要杀你?”宋渊往前走了两步,指指地上被人压住的两只手,转头问萧玉容,“哪只?”

    萧玉容见他二话不说就拔剑,已是懵了,不知他是何意。

    照婵儿倒反应迅速:“两只手都有!看公主那裙角被揉得皱巴巴,不成样子了!”

    “还不带公主下去!”他沉声道。

    任谁都能听出,驸马是真的生气了。

    众人噤若寒蝉,扶着还在愣神的萧玉容往外走去。

    刚出了门,身后一声惨烈嘶嚎传来。

    萧玉容身子一软,想回头,却愣是不敢。

    颜青转头看了一眼,道:“殿下放心,张大人性命无碍,只是断了一双手。”

    只要人不是宋渊杀的便好。

    萧玉容松了一口气,吩咐道:“去二皇子府上,告诉二皇子妃……”

    她便借一回她二哥的手,张霖必须死!

    息厅一片狼藉。

    宋渊把剑扔在宋濯面前,“咣当”一声,吓得宋濯连连往后退。

    张霖已经昏死过去了。

    “把人抬到二皇子府上。”宋渊吩咐,“告诉二皇子,张大人意图对公主行不轨之举,让二皇子看着办。”

    宋濯眼睁睁看着张霖被抬了出去,断手处森森白骨,竟被血染成了粉色,透着几分诡异。

    “呕……”他喉间一哽,忙憋着一口气咽下。

    “我还没找你算账。”宋渊转身,对着他面门狠狠揍了一拳。

    宋濯身子一晃,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她就算不是你长嫂,你也该看在往日情面上救上一救!”他眸中浮现一缕冷冰冰的疑惑,“还是说,此事与你也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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