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间又羞又恼,心头却莫名松了一口气。
姽婳止住笑,低声问我:“适才我探了你的脉息,发现你仍是处子之身,体内也没有冰魄存在的迹象,如此看来,蓝祭司并没有与你圆房?”
我点了点头。
她顿了顿,语气认真起来:“妹妹,若是你满意蓝亦的相貌和性情,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
“何为……主动出击?”
姽婳笑意盈盈,取出一个锦盒,“你今晚穿这个,没有男人能够抵抗得了。”
待嫂嫂走后,我打开锦盒,发现里面放着一件光泽极好的纱衣,像月光般熠熠生辉,触感柔滑如丝。
只是,当我将纱衣取出时,才发现它竟是半透明的,仅有三朵粉色的海棠花绣在关键位置。
我看着那件衣服,沉思良久。
哥哥和嫂嫂,平时竟然玩得这么花吗?
夜深。
蓝亦推门而入时,我正躺在锦被下,静静等他。
嫂嫂说过,她会替我隐瞒已醒的消息,以便我“行事”。因此,当蓝亦扶起我肩头,试图渡灵气之时,我侧过身,倚进他怀里。
锦被顺着我的动作滑落,恰好露出那一袭纱衣。
纱在烛火中泛着淡淡光华,只靠三朵粉色海棠遮掩,稍一动作,便似要滑落。
他全身微僵。
下一刻,他拉起被子,替我严严实实地裹好。
我这才缓缓睁眼,装作刚醒的模样,声音懒散:“蓝亦……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低着头,神情不变:“微臣……前来为公主输送灵气。”
“哦。”我点点头,往旁边挪了挪,拍了拍身侧,“那你来吧。”
他微一迟疑,终究躺了上来——却与我保持着整整一寸的距离。
我靠近些,低声道:“我好冷。”
他便微微倾身,唇落在我唇上,灵气温柔地传了过来。
我却一抬手,将被子掀开,整个人贴上去。
他顿时僵住,欲起身,却在动作间触到不该碰的地方。
他再不敢动了。
我仰头看他,眨了眨眼,语气极为诚恳:
“蓝亦,我心悦你……”
……的雪魄。
他澄澈的眸凝望着我,颜色一点点染上湖水的碧蓝。
“公主所言,可是真心?”
我点头:“嗯。”
他看了我许久,忽然轻轻一笑,声音带着低哑的温柔:
“如此,于微臣而言……已是此生不敢奢望的完满。”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今晚就……”
蓝亦闭了闭眼,下颌线绷紧,终究还是将我的手握在掌心,声音轻柔如落雪:“公主,微臣明日便要出征,与人族的交锋甚是凶险。若是我能顺利返回北境,一定会风光地迎娶公主。到那时……微臣的一切将尽数属于公主。”
我想了想,南境一役迫在眉睫,右祭司当然需要他的完整雪魄才能全力应对。
于是我理解地点了点头。
蓝亦的眸色深蓝,像是浓得化不开的暮色,在这样的目光中,我生出了些许歉疚。
我说:“蓝亦,我不需要你的一切,只要你的半魄,就足够了。”
他摇头,“微臣的心和魄是一体的,不可分割。”
“……哦。”
若是如此,我恐怕也得连心一并交付,这样才算公平。
“不过……”蓝亦喉结微动,缓缓道:“在微臣出征前,公主可否为我赐福?”
我好奇地问:“如何赐福?”
他忽地俯身,将我笼入怀中,岩兰的气息袭来,铺天盖地将我吞没。
烛火摇曳,轻纱晃动。
……
这一晚,蓝亦将卧房里的水化形,对我做了一些难以言说的事。
翌日清晨,我灵气充盈,脸色红润,而那件粉衣已经皱得不成样子,仿佛从水中捞起。
三朵海棠花,边缘勾起丝线,欲语还休。
蓝亦替我将被子裹紧,低头看我,眸中有着极致的温柔。
我伸手戳了戳他的背,小声问:
“你这样,不难受吗?”
“……无妨。”
好吧。
蓝亦出征那一天,身着一身墨蓝色的战袍,腰间系着一条银白腰带,显得冷峻清绝。
他细心替我将魄灵化成的白玉挂在颈间,指尖从我的肌肤掠过时,带出轻微的酥麻。
“公主,我会在一个月后的初霜之夜归来。在此期间,有魄灵加持,你身上灵气消耗的速度会减慢,这段时间应是无虞。”
我出神地望着他,不假思索地问:“你一定会回来吗?”
蓝亦默了一瞬,唇角泛起柔和弧度,“战场形势诡谲,瞬息万变,若是臣无法归来,也会将雪魄保存完好,将它赠予公主。”
我愣了一下,才理解他的意思。
“蓝亦,我不是噬魄族,不会用那种方式拿走别人的雪魄。若是你真的回不来,我就安于天命,不再挣扎。”
“所以……”我看向他,认真地说:“为了让我有机会度过完整的一生,你一定要回来。”
蓝亦的眸光柔和下来,湛蓝的眼底躺着我的身影。
他俯身,在我额间印下一吻,没有多言,翻身上马而去。
蓝亦走后,时光忽然流逝得无比缓慢。
我每天都会去王宫花园里观察白绵草的色泽,期待那抹淡绿快些褪去,等叶面变得洁白时,就会是初霜的日子。
哥哥作为左祭司,留下来镇守临冬城,嫂嫂姽婳每天都会来找我聊天,她脸上全是轻松之态,尽挑些前线的好消息说给我听。
可是,当我们一起站在城楼上,瞭望远方时,我分明可以看到,她眉眼间偶尔闪过的一丝不安。
即使没有人告诉我,我也知道,冰族的命运正陷入前所未有的危险。
饭桌上的菜肴一日比一日简单,到最后,连四季供应从未短缺的白泽鱼,都不再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