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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儿不是义仓

    “姐姐!”“阿姐回来啦!”两个小身影炮弹似的冲到院门口,却进门前急急刹住脚。手上的竹竿时不时挥起,铁牛提着裤脚金鸡独立,金花踮着脚尖转圈,二十多只嫩黄的小鸭“叽叽喳喳”围着他们打转,活像两株小树苗被蒲公英团子包围了。

    白一一噗嗤笑出声,阳光在她睫毛上跳跃:“走!把小鸭赶回窝,带你们去看新房!”

    屋里“咔嗒咔嗒”的齿轮声突然密了起来。王三婶子胳膊肘下还夹着半截连杆,探出身子时发髻上的木簪都快松了:“伊丫头,方才说的开荒那事儿…”她话音未落,七八双亮晶晶的眼睛齐刷刷从风选机骨架后冒出来,连正在穿麻绳的刘猎户家二郎媳妇都竖起了耳朵。

    “这样,今日哪组先装完五台——”白一一故意拖长声调,看着妇人们不约而同地挺直了腰板,“晚饭后里正家院集合,咱们当场抓阄定人。”

    “哗啦”一声,王三婶子手里的锉刀快擦出火星子来。满屋子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催促:“二妞她娘!快把那个偏心轮递过来!”“三娘你压住那边榫头!”连最慢性子的刘猎户家的二媳妇都开始用小跑的速度传木销了。

    暮色沉沉,家家户户的炊烟在青灰的天幕上缠绕成网。邹氏盯着桌上那碗油光发亮的肉臊子,琥珀色的虎皮鸡蛋浸在酱汁里,却衬得她脸色愈发阴沉。“当家的,”她绞着围裙边沿的线头,“那丫头片子安的什么心?先说好每家都有份,现在又要挑三拣四,还要你来当这个坏人…”

    “糊涂!”周里正突然拍案,震得茶盏“叮当”作响。他指着窗外白一一新房的方向,“你当椽子是自己飞上去的?这丫头若要私下喊人,村里的后生哪个不去!”指尖在桌沿敲出闷响,“腊梅呢?叫她过来。”

    帘拢轻动,腊梅踏着细碎的步子进来,青色裙裾扫过门槛时沾了片枯叶。周里正目光一软:“梅儿啊…”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邹氏忙递上的帕子被他推开,“你该跟伊家丫头多走动,学学人家…”

    “爹!”腊梅突然绞紧帕子,指节泛白。周里正话锋陡转:“你表哥虽不似张家小子会吟诗…”话音未落,腊梅突然弯腰干呕,喉间挤出“呃——”的一声长响。

    邹氏的茶盏“咣当”落地,碎瓷片溅到腊梅裙边。邹氏的手悬在半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浑然不觉疼。那双总是精明的眼睛此刻空洞得吓人,仿佛透过女儿看到了张家那个混账小子得意的笑脸。周里正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额角青筋暴起如蚯蚓。寂静中,唯有腊梅的银镯子“当啷”撞在桌腿上的余音,在堂屋里一圈圈荡开。

    夜色渐沉,里正家小院被火把照得通明。

    村民们挤挤挨挨地站着,火把的光映在每一张脸上——有期待的,有不满的,更多的是心里盘算的。周里正站在台阶上,眉头拧得死紧,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

    “天要黑了,长话短说。伊丫头那四十亩荒地开荒,招四个人。已经在做工的,抓阄定名额。没招上的,后面还有活计。”

    “四个人?四十亩地得干到猴年马月?!”牛阿婆大嗓门一吼,立刻引来一片附和。

    “就是!冬天土都冻硬了,四个人怎么够?!”

    “之前不是说好每家一个名额吗?现在又变卦?!”

    周里正脸一沉,阴影里那双眼睛冷得像冰:“开荒是短工,比不得长期活计。往后招人,也得看你们合不合适!”

    马六叔在人群里阴阳怪气:“合不合适?我看是看谁家送的鸡汤好喝吧?!”他婆娘立刻拽他衣袖,粗布褂子发出“刺啦”的摩擦声。

    施家三郎跟着起哄:“就是!十来家都在她那儿做工了,现在又要占名额,脸皮忒厚!”

    “开荒谁不会?划片地各干各的,干完拿钱,有什么难的?!”

    陈阿奶“唰”地举起火把,火光映着斑白的鬓发,怒目圆睁:“放你娘的屁!伊丫头带着大伙儿挣钱,倒挣出仇来了?!谁欠你们的了?!”

    眼看场面要乱,白一一轻轻扯了扯陈阿奶的袖子,笑得像只狐狸:“阿奶,让我来。”

    她往前一步,火光照在她那张清秀的脸上,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安静下来:

    “牛阿婆,您家大郎媳妇在我那儿做工,您要是不满意,不如让她把名额让出来?”

    牛阿婆一噎,立刻梗着脖子道:“凭啥?!我家媳妇干得好好的!”

    白一一挑眉:“那您是不满您家可能再多一个名额?那您家退出?”

    牛阿婆脸色一变,讪讪道:“我、我就是替穷苦乡亲说两句……”

    白一一笑了:“那您把您家粮食分他们点儿?”

    “那怎么行?!我家粮食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那谁家粮食是大风刮来的?”白一一环视众人,声音清亮,“我白一一说到做到,但——”她故意顿了顿,“活计不是施舍,干得好才有赏。就像收蛋,连续二十天蛋达标的,奖十五文;累计二百枚达标的,再奖五十文。”

    人群瞬间骚动。

    “当真?!怎么算达标?!”

    白一一唇角一勾:“明日起,辰时至午时送蛋,三名检验员验货——现在还剩两个名额,七岁到十五岁,男女不限,每天十二文。”

    “小孩子哪会验蛋?!怎么不让大人来?!”

    白一一抬了抬眼皮:“熟手带新手,第一个名额,我家铁牛定了。”

    “成!我家小翠报名!”“俺家也报!”

    眼看话题被带偏,有人急吼吼地喊:“哎!开荒工钱多少?!还没说呢!”

    “每日十五文,饭管饱!”

    “嘁!组装机器的坐屋里都二十文,下地才十五?!”

    旁边一老妇拽了拽那人袖子,低声道:“前年里正家开荒也是这个数儿……”

    那人缩了缩脖子,嘟囔道:“那也不能比啊……”

    白一一扫视众人,唇角微扬:“这世上没有一天搭成的桥。干得好,赏钱不会少;干得差,也别想混日子拿钱。我这儿不是义仓,是干活儿的地方。”

    王三郎媳妇立刻挺直腰板:“就是!跟着伊丫头,日子一定能好!”

    火把噼啪作响,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盘算着——是闹,还是老老实实挣这个钱?

    夜色渐深,小院里的油灯在窗纸上投下暖黄的光晕。白一一刚在堂屋坐下,院门就“吱呀——”一声被推开,惊得檐下打盹的母鸡“咕咕”叫了两声。

    “玉琴啊~”洪亮的嗓音裹着夜风闯进来。小花儿牵着孙女芳菲跨过门槛,鞋底还沾着新鲜泥印。十二岁的芳菲眼睛亮晶晶的,手里紧紧攥着个竹篮,粗布一角露出几个白面馍。

    陈阿奶手里的蔑刀“啪”地搁在竹编上,眉毛高高挑起:“小花儿姐,这是带着小猢狲来讨糖吃了?”她冲芳菲挤挤眼,压低声音:“老规矩——”

    “好祖母!好祖母!好祖母!”芳菲脆生生喊完,还像模像样地福了福身,发梢系的红头绳跟着一晃一晃。

    “哎哟!”陈阿奶一拍大腿站起身,眼中精光乍现:“老婆子突然想起茅房还没上…”她故意拖着调子,经过小花儿时屁股一扭,结结实实挨了对方一巴掌。

    “老不羞!”小花儿笑骂着,转头看向白一一时却瞬间柔和了眉眼:“伊丫头,我家这皮猴儿前日给你送蛋,回来说你夸她账算得清?”

    白一一接过芳菲手里的竹篮:“何止是账算得清?前日下着雨,这孩子用油纸把蛋包得严严实实,一个都没破。”她笑着点点芳菲鼻尖,冲着小花儿笑得眉眼弯弯:“我正愁没人帮着记账呢,您今日不带她来,明日我就上门抢人了。”

    小花儿脸上的皱纹笑成了菊花褶:“玉琴说得没错,你这丫头…”话没说完,陈阿奶突然从窗外探进头来:“说我什么坏话呢?”

    “夸你貌美如花!”小花儿把芳菲往白一一跟前一推,“这丫头交给你了,该打打该骂骂…”话音未落,芳菲突然“嘶——”地倒抽冷气,做出一副惊恐状:“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白一一揽住她肩膀的手一紧:“想得美!我盯上的——”

    “玉琴在吗?”院门外突然传来喊声,打断了她的话。油灯“噼啪”爆了个灯花,照见门槛外一双沾满泥的草鞋。

    陈大婆子站在门口,身后两个十来岁的少年缩着肩膀,像两只淋了雨的鹌鹑,只敢从她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怯生生地往屋里张望。

    陈大婆子望着小花儿和芳菲离去的背影,怔了怔,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回过头,嘴角扯出一丝干巴巴的笑,枯枝般的大手往身后一捞,把两个少年往前推搡:“还不快叫人——”

    “慢着!”

    陈阿奶一步上前,壮实的身躯往门框一堵,活像尊门神。她双手叉腰,眼睛眯成一条缝:“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先说事儿。要钱的话,免开尊口,一个子儿都没有!”

    陈大婆子脸上的笑僵了僵,枯瘦的手指狠狠拧了一把稍大的那个少年。那孩子疼得一哆嗦,却不敢躲,只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三…三祖母,我们……我们是来干活的。”

    陈大婆子搓着手,脸上的皱纹挤得像晒干的橘子皮:“以前的事儿,是我不对……可孩子们太遭罪了,能不能……能不能……”

    她的话没说完,众人的目光已经落在两个孩子身上——

    破破烂烂的草鞋,前头张着鳄鱼嘴似的破洞,露出黢黑的脚趾。袖口短得露出半截小臂,上面还留着竹枝抽打的红痕。当小的那个抬手擦鼻涕时,袖管里突然掉出半块发硬的杂粮饼,他慌忙去捡,指甲缝里的泥垢在饼上蹭出几道黑痕。

    陈阿奶盯着他们看了半晌,终于正了正神色,声音却比先前软了几分:“想来干活可以。”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陈大婆子那张满是算计的脸,又补了一句:“明日辰时初再来,考核过了,谁都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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