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玖歌扬起眉眼：“你自己说的，做什么都可以。”
“你要我做你的面首？”
“嫌丢人吗？”
她刻意刺激他的自尊，他却毫无尊严的贴近。
风玖玥俯身抵在她的额间，像个小偷一般窃取她身上的气息，更妄想着她对自己有一丝眷恋，哪怕是对他的玩弄，做面首又如何。
风玖歌冷笑一声，她的语气冰凉，“既要做面首，那就做到底。”
“好。”
他抬手宽衣解带，缓缓跪在她身前，冒犯的触碰着腰间，仰头紧盯着她，眼中皆是对她的渴求。
风玖歌制止住他的手，俯视着他脸上的神情，他没有半分不愿，却是可怜又可恨。
“无趣。”
她转身走开，风玖玥拦突然腰抱住她，脸埋在她的背上紧圈着不放。
“不要走。”
“你如今这副模样，连个面首都不如，我又怎会看得上你？”
她并非再刻意说出伤人的话，只是冷静的说出事实。
风玖玥默默垂下手，看着自己泛白丑陋的双手，羞耻得无处可藏。
风玖歌淡淡的叹了一声，“风玖玥，你好生想想，自己到底该如何。”
一连几日，风玖玥都没出现在她面前，她亦对他不闻不问。
平日里甩也甩不开的人突然消失在眼前，说不在意定是假的，但她宁愿自己没有心，否则也不会纵容他的纠缠。
也良又跑来告状，“阿姐！你还是管管他吧！风玖玥又来找我借钱！”
“借钱？”她不以为意，“要钱给他便是，若能用钱将他打发走再好不过。”
“你可知他拿这些钱去干什么！？他拿去买……那个！”也良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实在找不出什么词妥当。
“那个？”
“就……就是。”他说着脸竟红了起来，“反正！他就是个变态！大变态！！！”
风玖歌勾起嘴角，不问也知他指的是什么，年少时没少看那些腌臜玩意。也良却是不曾看过这些东西，羞得都说不出口。
她平静的问着：“他这几日都在看那些？”
“他又不在府中，我怎知晓他看没看。”
“不在？”风玖歌微微皱眉。
“阿姐不知道吗？他这几日不在府里，欠我的钱都没还呢！”也良气鼓鼓的说着，对风玖玥颇为不满，“那日他在街上遇见浦予怀，定是在天清坊鬼混去了，眼里哪还有阿姐！”
风玖歌白了他一眼，“你为何现在才说？”
“啊？风玖玥成日在你跟前晃悠，这几日连个人影都没见着，我还以为你定是晓得的。”
她只当眼不见为净，怎会想到他竟和浦予怀扯到一块。那家伙素爱八卦，一想到浦予怀笑话的嘴脸就不爽，立马杀去天清坊逮人。
天清坊内，形形色色的人穿梭其间，酒客谈笑风生。
风玖歌一身素衣不想惹人注目，奈何如今京城谁人不知大名鼎鼎的镇岚王，踏入天清坊，酒客的目光就纷纷落在她身上。
她穿过众人的目光四处搜寻，迟迟不见风玖玥的身影。
“呦，稀客。”
风玖歌闻声往上探去，浦予怀倚在二楼探出窗子，朝她勾了勾手。
她瞪了他一眼，径直上楼寻他。
雅间内只有浦予怀一人，桌上散落着几本低俗的话本。
她扫了一眼，没好气的问：“人呢？”
浦予怀装作不懂的样子，“找谁？”
“明知故问。”
他耸了耸肩，自顾翻起桌上的话本，“不在我这。”
“你莫不是在帮他遮掩？”
浦予怀一脸坏笑，“你俩那点破事还用得着我来遮掩？京城谁不知道镇岚王与风玖玥的关系，如今他不在府里待着，我倒是好奇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挑了挑眉，“你该不会……真把他当面首使了？”
风玖歌懒得同他废话，转身欲走。
浦予怀叫住她，“哎！说两句就急眼！行行行，我说便是！我那日确实遇见他了，不过只聊一会他就走了。”
风玖歌不急着寻他去处，反而问着：“你同他说什么了？”
“我可没说！他自己说的！”他急着辩解，忍不住又翘起嘴角，“他不知该如何讨你欢心，特地跑出来买话本自己学着，碰巧遇见了我，我就大发慈悲的给他支了个招。”
她默默凝视着他，等着他嘴里憋出什么鬼话。
浦予怀一本正经的说着：“我说啊，镇岚王这般清心寡欲，他又没这天赋，看话本也是白费功夫，不如趁早死了这条心，出家算了，这辈子只为一人封心锁欲。”
风玖歌眼里暗含杀气，浦予怀识相的收敛着，“建议啊……我只是建议，谁知他一根筋，真跑去凌云山了！”
他一副惋惜的样子，“唉，人各有志，做道士也挺好的。”
风玖歌沉默片刻，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突然又回眸看着他，“你张嘴这么欠，图个什么？”
“图什么？图热闹呗！”
二楼传出一阵奇怪的声音，众人聚过来凑热闹。
镇岚王推门而出，酒客好奇的往里探了一眼，浦予怀缩在角落里，珍爱的羽扇被拔了个精光，头顶插着几根白毛，可怜兮兮的捡着一地羽毛。
离开天清坊，风玖歌骑上快马，一路奔向凌云山。
天边下起了大雨，山路陡峭，雨水与泥土混在一起，越往上走越是难行，马匹徘徊不前。
风玖歌翻身下马，徒步上山，山路越走越窄，林间死气沉沉。
凌云山她只来过一次，循着记忆中的路线穿过林子，一路寻到了无为观。
雨恰好停了下来，风玖歌走进道观，只见一个小道士正在打扫院子。她上前问道：“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个叫风玖玥的人？”
无为观甚少有女子出入，小道士愣了愣，点头道：“你找小玖吗？”
“小……玖？”
“嗯，他是新来的厨子。”
风玖歌来到厨房，只见风玖玥穿着单薄的道袍，手里拿着铲子正认真翻炒着锅里的青菜。
风玖玥炒完菜准备端出去，一转身竟看到风玖歌站在门口。
他愣了一下，手中的菜盘差点掉在地上。
“你……你怎么来了？”他的眼底有些慌张。
风玖歌走进厨房，看了眼他手里的菜，“你在这做什么？”
“做……做饭。”
“你为何要做这些？”
风玖玥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外头的小道士喊他：“小玖，斋菜备好了吗？”
“好了。”他应了一声，转眼对她说：“我得去忙了，你先去屋里等我好吗？”
他着急忙慌的端着菜出去，又踱回来嘱咐着：“是我们以前住的屋子。”
风玖歌感到莫名其妙，独自找到以前住过的地方，屋里破败不堪，泛着凉飕飕的湿气。
残破的桌椅上堆满竹片和木屑，风玖歌拿起一卷刚刻一半的竹简。
她刻过的竹简不下百策，卷上刻的字不深，看得出来力度不稳，字倒是挺好看。
她看了几个字，死去的回忆翻涌而上，脑子里自动浮现出下文，烈女经……
风玖玥提着热水进来，目光浅浅的在她浸湿的身上停留。
“你淋雨了，先换身衣服。”
他拿了干净的道袍给她，默默退出站在门外守着。
等了一会，风玖歌换好衣服出来，道袍不合适，穿在身上大了许多。
“看什么看？”
他抿了抿唇，直接上手帮她整理衣襟，“我帮你。”
风玖歌察觉他的目光稍显不同，在她面前仍是小心翼翼，但不是一味的迎合。
“风玖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他只顾着整理衣服，又转身跑开，“等我一下。”
风玖歌气得又扯开衣襟透口气。
风玖玥很快端着饭菜回来，碗里只有简单的青菜和馒头，桌上连个放的位置都没有。
他赶紧将桌上的杂物清开，“抱歉，我没想过你会来，能吃的只有这些。”
“风玖玥，我难道是来找你吃饭的？”
“哐嚓！”
桌边的刻刀落地，风玖玥俯身拾起，手里攥着刻刀说着：“我的手握不住剑，刻些竹简好恢复得快些。”
风玖歌有些诧异，目光挪到他手上又添了许多细小的伤口。
“你刻竹简是为了拿剑？”
风玖玥点了点头，认真道：“我想重新拿起剑，为你所用。”
“为我所用？”她心中微微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你可忘了自己究竟是谁。”
“我没忘，正因我身上流着楚风家的血，才有资格化解两家之间的恩怨。”
他目光复杂的看着她，“我知你厌恶我如今这般模样，可若我还是从前的风玖玥，你会不会用风行九霄诀杀了我？”
“会。”她毫不犹豫的回答，心头却隐隐刺痛。
他若还是从前的风玖玥，楚风家定不会没落至此，永远都是南风家死敌，她也定会亲手杀了他。
风玖玥酸涩的笑了笑，心中早有答案，可从她嘴里亲口说出来，还是难掩失落。
“是啊，所以我放纵自己堕落至此，亦妄图得到你的一丝怜悯，费尽心思只想留在你身边。但我知道，倘若有一天你当真狠下心来，你我之间定是死生不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