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一曲弹完了,楚淮呼出一口恶气,心里舒爽不少。

    楚淮站起身,面对众人:“有些话还是说清楚比较好,我楚淮没生在富贵之家,自幼也不曾学过琴棋书画这种高雅之事。然而,我自幼所受的家教便是,女子自立自强,自给自足,不依赖任何人。所以我即便是个普通女子,也靠着自己开了一间铺子,生活也算得上安稳富足,从未有过攀附权贵的念头。”

    转头对上面色阴沉陆老夫人,嘴角牵起一个笑:“但陆老夫人却不这么想,在您眼里我就是想要攀高枝,想要改变人的想法有时候比移山填海还要难。我这个人最怕麻烦,所以也不打算浪费时间让您改变对我的看法了。与其委屈自己讨好别人,不如当断则断,做自己倒还乐得自在。”

    有人听着不悦,即刻反驳道:“这话是什么意思,顶撞长辈,简直没有半分礼数!你这女子好没教养!”

    “我的教养只对有教养的人,陆老夫人显然得不到我的教养。”

    说完这番话,楚淮站起身大步离去,待走到门口时,却被陆时歧拉住了手。

    楚淮没去看他的脸:“放手。”声音凿凿,毫无半分留恋。

    陆时歧的手没有动,那一双眼睛直直地看向楚淮,像是有千言万语,到嘴边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时歧,让她走!”陆老夫人传来一句极愤怒的声音,一手捂着胸口,像是被气得不轻。

    陆时歧似在痛苦中抉择,摇摆过后,终于放开了手。

    ***

    楚淮回到家后,看见眼前的琴,便觉得一股火气直冲天灵盖!抬起琴刚举过头顶,被路过的昭昭看见,赶紧拦下了。

    昭昭护在琴上:“砸琴干吗,你不学了吗?”

    楚淮双手叉腰:“不学了!不学了!委屈自己去讨好别人了,还被当作小丑一样,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谁爱干谁干吧,我可不奉陪了!”

    昭昭不知发生了什么,听得楚淮这么一说,也跟着愤愤不平。嘴上骂着陆老夫人怎么两副面孔,表面是个慈爱和善的老太太,结果心里却存着坏主意的!昭昭这张嘴说了十分钟,就没再停过,一直说到口干舌燥,末了一舔嘴唇,问道:“那陆时歧,你打算怎么办?”

    楚淮默默喝了一口降火的冷茶,放下茶杯后,才开口:“不怎么办。他不相信我,连信任都没有,即便走也走不长远,不如就这样吧。趁大家还没有完全陷进去之前,长痛不如短痛。”

    昭昭瞪大了眼睛:“你舍得?你不喜欢他了。”

    她和陆时歧相识不过两三个月,即便是在一起,也不过才月余。对于陆时歧,可以说是好感,是喜欢,她从未见过陆时歧这般完美的人。只是总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少了些什么。

    她曾经问过陆时歧喜欢自己什么,陆时歧的回答是,他从见到自己的第一面就莫名地被吸引住了,像是一种不可抗力的吸引。听到这个回答后,楚淮沉默了。那一天,她盯着系统屏幕上陆时歧的好感条,看了许久。

    楚淮一直都在怀疑,陆时歧对自己的喜欢究竟是出自他自己的感受,还是游戏中对他的设定?乙游的男主,总归是要爱上玩家的宿命。

    楚淮不确定,也不知道要如何去印证。于是捂紧自己的耳朵和眼睛,让自己不去想这回事,总觉得只要不想那么多,一门心思地体验这份美好爱情,也是很好的。

    但是从现在开始,她不发愁了。这段日子她做了很多不喜欢的事情,如今想到要和陆时歧分开,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松了一口气。当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忽然整个心都跟着轻松了。

    爱不爱的,设定不设定的,无所谓了。人,她不要了,这些污糟事情,自然也不考虑了。

    楚淮像是以前一样,大大咧咧瘫在圆凳上,轻松地道:“不喜欢了,还是现在这样比较舒服。”

    昭昭竖起大拇指:“好好好,拿得起放得下,不愧是雌鹰一般的女人!”

    楚淮站起身,抱起桌上的琴,大步向外走去。

    昭昭问:“你干吗去?”

    楚淮道:“把琴卖了!毕竟是花银子买的,这么砸了可惜。转卖出去好歹也能回回本。”

    昭昭点了点头,果然抠门才是楚淮本色。

    楚淮抱着琴,刚踏出大门,便见裴钰站在门口,四目相对,楚淮眯起眼:“臭小子,你又偷听!”

    裴钰无辜地摊了摊手:“你们没关门,我只是路过,声音自己飘进耳朵的。”

    楚淮也不跟他计较了,这小子总有反驳的理由。瞧着他眼眸弯弯,许久不曾见过他笑成这样了,就盯着这样一双笑眼看着她,楚淮脸上一红,手里的琴怼到他怀里:“你去把这琴卖了!少于十两银子,就不要回来吃饭了!”

    裴钰接过琴,脆生生地应了一句好,脸上笑意渐收,眼里倒映着她的模样,正经地道:“恭喜你,还是选择做回了你自己。”

    他这话说得像是早有预感一样,似乎早就知道她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的本性,变成一个端庄娴静的女子,去学习那些自己不擅长的东西。或者说,他似乎早就知道,她和陆时歧之间走不了太远。

    没等楚淮往下细想,裴钰便抱着琴转身走了,步子轻盈,头上高束的头发,发尾随着迈出的步子,甩出轻快的节奏。

    ***

    第二天楚淮便找人将玉兰翠簪送到陆府。之后又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也一直都未再见陆时歧。有没有他,都是无所谓的,太阳照常升,日子也是照常过下去。

    唯一不同的,便是庚怡要提前入宫了。本来苍海等年后正式迎接她进宫,后来卜了日子,发现若等到了年后,这一年都不是迎娶妃嫔的好日子。皇室最是看重这些求吉祈福之事,若捡了个不合适的日子,轻则带来不顺,重则有损国运,说得十分玄乎。

    总之,若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日子,恐怕得再拖延上大半年之久。庚怡等得起,苍海却不干了。原本心上人不能日日得见,已经让他饱受相思之苦,如今又要再拖半年,他是一刻都不愿等,于是大手一挥,便将婚期提前到十日之后。

    因为皇帝的大手一挥,皇宫里手忙脚乱,宛如一锅煮沸的粥。婚服是要从头做的,妆发是要好好设计的,皇宫里的尚衣局一天往家中跑八百趟,就差没住下了。瞧着这些宫婢忙得脚不离地,楚淮跟昭昭也跟在一旁搭把手。

    陀螺似转了八天,明日宫里的马车便会来接庚怡进宫,在宫中待一晚,隔日便是娶妃大典了。这几天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几人总算能松下一口气。

    今夜月明星稀,预示着明天也会是个极好的天气。冬夜不比夏夜,天气冷了许多,三人在屋中围着暖炉,暖炉上的篦子温着酒,散发出淡淡酒香。

    楚淮、昭昭和庚怡三人来到这个游戏,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也算得上是彼此相依为命,有开心彼此分享,不开心彼此消解,早就把彼此当作最好的朋友。而明日过后,庚怡便要入宫,以后再见怕是不易。

    于是这一夜,便是三人最后的相聚时光,自当是要不醉不归!

    三人喝了个酩酊大醉,以前庚怡喝多了,只是一头睡过去,今日还没喝几杯,她便拉着楚淮和昭昭的手,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楚淮和昭昭在外面彼此还有个陪伴,她这次进了宫,才真的是只剩下自己了。她的不舍之情更加浓重,喝得也最多,醉得也是最快。

    接着醉倒的便是昭昭。真是奇怪,按照平日的酒量,楚淮早就该醉倒了,今日放倒了庚怡和昭昭,她自己却还清醒着。

    夜寒风凉,她们两个这么睡着,也不是回事儿。裴钰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也就只有楚淮和柳枳将她们两个送回去。柳枳抱起昭昭,这丫头直接一股脑儿钻进他的怀里,钻得很是得心应手,末了脑袋在他胸前蹭了两下,搞得柳枳脸色红得滴血,匆匆地抱着她离开了。

    楚淮抱着庚怡,将她送回去,庚怡醉得很了,倒在床上嘴里还念叨着接着喝。

    现在好了,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了,既然如此便自饮自酌吧。篦子上温着的酒已经喝完了,想起屋里还存着酒,便顺手拿了一壶。

    夜寒风大,冰雪未化,白日里洋洋洒洒下了一整日的雪也不知道何时停的,圆桌上薄雪似白霜覆盖了一层。楚淮吹散那一层浮雪,将怀里酒坛搁在桌上,裹紧身上厚厚披风将自己抱得严严实实。

    端着酒壶喝了一壶酒,也不知道是天凉,还是酒凉,一口下肚,浑身打了一个颤。最后干脆抱着酒坛子,咕嘟咕嘟灌了一整坛子进肚子。好了,这下不凉了。

    楚淮抬起头,天边圆月。今天的月亮可真好哇,又大又圆。看着这样的月亮,也不知道在那个世界中,有没有人发现她们这三个失踪的人。

    她,忽然有些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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