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翅鸟

    爱德华扯下领带随手一扔,转头拉开冰箱门。“红酒完全不过瘾吧?”他嘟囔着,“好像又忘买了,喝可乐吧。”

    他扔过来一罐,但是Vivian没接。

    她盯着被尖头高跟摩擦红肿的脚趾,磨出的水泡隐隐发疼。“之前别人说我是灰姑娘还觉得有些矫情,今天在你姐姐面前,我好像也是体验到了……”她没忍住抱怨,今晚对她来说过于煎熬,如果还不能在男朋友面前发泄,那也太委屈了。

    爱德华噗嗤笑出声了,可乐不小心喷洒在他的衬衫上。“很形象。”他扯着衣领胡乱抖了抖,“其实她对你已经很客气了,上一个的考验是背诵莎士比亚。”

    “真的假的?”Vivian拿起桌上的可乐开始猛灌,他家的白葡萄酒其实真不算好喝。

    “骗你干嘛。”爱德华坐进沙发,把腿架在茶几上瘫躺着。

    “我第一次带女孩回家应该是十八岁吧?参加完成人礼以后觉得应该把女朋友带回家了,她比你还紧张,见我妈妈的时候不小心把红酒撒地毯上了,还是她从希腊背回来的,你应该可以想象那种尴尬。”

    她甚至不敢想象。

    “卡罗琳后来和我说,”他捏起嗓子开始模仿他姐姐的腔调,“亲爱的,下次咱们找个不手抖的好不好。”

    Vivian被逗的差点把可乐喷出来。

    “所以……”她踢开阻碍的高跟鞋,光脚走过去,跨坐到他的腿上,“你带过多少个女孩回家呢?”

    “三个。”爱德华握住她乱动的大腿。

    “放屁,你姐姐和我说是十个。”

    “怎么可能,最多五个吧。”

    Vivian抓起旁边的靠枕打算砸过去,爱德华笑着挡开了。“到底几个,必须诚实。”

    “诚实,带回家的真的只有三个,见过的大概有七八个。”

    Vivian没再纠结这个问题,盯着他眼角细小的纹路,忽然发了神,“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我哪里你不喜欢呢?”

    Vivian伸出手在他脸上划了一下,指尖轻轻地停留在他的眼尾,像是确认,“你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这条褶子也会跟着动,我刚开始以为你在故意装成熟,后来发现,你是真的有点老了。”

    “喂。”他捏住她的腰,“这是情话还是挖苦。”

    “当然是情话啊…”她往他的怀里靠了靠,凑得更近,呼吸打在他的耳边,“要不然我怎么敢叫你,Daddy…”

    他盯着她的眼睛没说话,按照惯例,现在应该开始接吻。

    呼吸开始急促,空间被勒紧,他用手指轻轻抬起Vivian的下巴,“再叫一声。”沉默的连接线被他扯断,低哑的声音像在表达纵容。

    Vivian没后退,反而俯身在他锁骨上咬了一口,力度不重,却带着一种挑衅的惩罚。

    “幼稚鬼。”

    他的手指开始顺着大腿内侧摸索,停在丝袜裂开的缝,大腿内侧避免不了被磨得红红的,丝袜这种材质经不起频繁摩擦,总是那么容易破。

    “下次别穿了吧,怎么老是坏掉。”

    贴服的黑丝袜勾勒出性感的曲线,破洞的开口像一个小小的暗示。

    他低头看了一眼,笑了。

    下一秒,他开始用指尖轻轻挑破裂开边缘的纱线,力道很轻,动作却又不容拒绝。

    在轻微的“嘶”声下。

    一点点被撕裂,展露一件用易碎包裹的惊喜。

    一缕缕被卷起,像被拉开的夜幕垂落下帷衣。

    一寸寸被剥离,如潮水褪去抚过的绸缎沙地。

    他轻轻吻上光裸的膝盖,舌尖顺势而上,呼吸喷在被丝袜勾勒出的浅痕上,“算了,以后也穿吧。”

    沙发上的抱枕滚落,不小心撞倒了可乐罐,褐色的液体从罐口爬出,像蜿蜒的小蛇沿爬上羊绒,价值连城的地毯缝隙开始饥渴地吮吸糖分。

    结束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公寓的落地窗外哈德逊河的晨雾还未散尽,街道上的灯火零星亮着,穿着橙色马甲的清洁工人开始喂食垃圾车今日的内存,Vivian也已经系好了衬衫的最后一颗纽扣。

    她没打算继续睡觉,作为昨天晚上提前请假离场的代价,就是今天早上要比团队的其他成员早到两个小时。

    爱德华的体温从身后贴上来,“真的好希望你不要上班了,我们每次见面都待不久,不是你忙就是我忙。”

    “可是我还是挺喜欢这个工作的。”Vivian正往手腕喷嘉柏丽尔,她总觉得专柜那些规规矩矩的玻璃瓶少了点什么。所以在香奈儿的柑橘调里加了一勺用了几十年的洗衣粉。

    熟悉的皂香是妈妈小时候洗好衣服的味道,混着葡萄柚的甜,可以成为她闯荡玻璃大厦的隐秘盔甲。

    梳妆台上还摆放着其他被改造过的香水,自由之水混了咖啡粉,无人区玫瑰也被加上了从普洛温斯顿带回来的海盐粒。经过调配的昂贵的香水和她简约的work dress一起,会神奇地中和掉一些她身上时尚圈的浮夸气息。

    “舍不得你。”爱德华的鼻尖自然地蹭向她的耳后,在颈侧留下了一个玫瑰色的吻痕。

    Vivian没忍住“咝”了一声,“这个太明显了。”她下意识地拿出丝巾遮挡。

    其实在他们恋爱期间,粘人的是爱德华。没在一起的时候,爱德华还和他的朋友抱怨她比华尔街的财报还要难懂。

    他以前也不这样,过去交往的大多是模特和演员,容易到手,相处也配合。只是那种天天腻在一起的模式,新鲜感消殆的极快,很少会有现在这种,想让对方24小时贴在身上,寸步不离不的占有欲。

    Vivian也不是故意若即若离的,从小原生家庭的经历让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只有实打实的成就才能换来别人的正视。

    从柜员开始做起的这一路,那间狭小的公寓,那些磨破的高跟鞋,赶最早一班地铁,最后一个锁门离开。客人挑剔难搞就笑得更加真诚,同事偷懒耍滑就主动包揽外务。

    三年,整整三年,坚持不懈成为一个不停歇的陀螺,才从百货大楼的玻璃柜台走进那栋梦寐以求的第七大道,也才有机会从东哈莱姆搬到切尔西。

    但是爱德华完全是另个世界的人。少女时代她也像班里的其他同学一样,偷剪下八卦小报上的他,那个在游艇甲板上晒太阳的贵公子,墨镜和发梢都闪烁着特权阶级。

    看着被折叠进日记本里的照片,她偶尔会在心里释放出一点嫉妒,开始憎恨这个世界里让人难以释怀的不公。

    有人被上帝精心缔造,再被命运亲吻着降生。对于他来说,这个世界是特别值得来的,人生是每一步都被天鹅绒铺好的顺遂。

    像在玻璃花房里用恒温系统和满地的蜜娇养出来的名贵兰花,其实人对花的情感不至于热烈到非要占有。

    解构他以后,她慢慢打破了曾经对于他“天外来物”的想象。万代兰依水傍身,但他像有根茎的植物,需要土壤,依赖氧气。

    他愿意在她面前翻开泥土,暴露应该保密、易碎的环节,也会主动贴近橱窗,渴慕玻璃房外飘散的雾气。

    所以感性作祟的人愿意为孤岛停留。

    那Vivian是什么呢,人类□□构成的单翅鸟。

    用尽全力扑腾,跟上迁徙。

    可是,“单翅鸟为什么要飞呢?”

    (来自海子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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