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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两人随着人流一道走进围满了观众的赛场,他们作为戏中的看戏人倒是有特殊优待,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需顾忌他人。

    司韫视线转向场内,这是射击赛场,射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来射击在这儿是全民参与的赛事啊!

    射手们身穿彩袍,脚蹬马靴,拈弓搭箭,英姿焕发,裁判一声令下,嗖嗖破空之声不绝于耳,无数箭矢朝着箭靶凌厉射击。

    司韫发现参与这项比赛的射手神情严肃认真,似乎都奔着冠军去的,郗若适时为他解惑:“射箭获胜者在草原上享有最高荣誉,他们都争做神射手呢!”

    射箭,箭矢划破长空,精准迅猛,展现了射手们的心无旁骛、凛凛威风。

    赛事进行得如火如荼,司韫却被一旁的对话吸引了注意力:“哎,牧仁 ,你说今年谁是神射手?”

    牧仁嘻嘻一笑:“不好说,自打两年前郗毓在搏克、骑射、射击三项夺魁不再参加赛事后,余下的射手水平相差无几,谁都有可能夺魁,布和 ,你还记得不,郗毓最后一箭射的可不是直线!”

    布和迟疑了一下,讪讪道:“我……我听说了,但没瞧清。”

    牧仁毫不留情面地戳穿他:“布和,你不是没瞧清,是压根没瞧吧?我记得当时你可是巴巴的尾在萨拉后头,如今怎样了?教她射箭了没?”

    布和呵呵干笑两声:“没呢,她……她说还不想学,缓一阵子再说。”

    牧仁直接拿他开涮:“她哪是还不想学,她是不愿跟你学吧?要么你偷偷上她家,看看有没有别的情哥哥教她射箭。”

    司韫恍然大悟,原来郗将军的三个“好”是这意思。

    布和气急,声音压制不住飙高:“牧仁,你胡扯什么!萨拉早答应了只跟我学射箭!”

    牧仁也察觉到自己玩笑开过头了:“是是是,我信口胡扯呢!”随后调转话头:“布和,你这才进了前十,就蜜罐儿似的招引蜜蜂,论理郗毓身边不会毫无动静啊,他可是神射手,还是多年来首位三连冠,怎没听闻他教谁射箭?”

    布和简直无语:“牧仁,你眼睛带出来了没?来来,瞅我手!”

    牧仁看没看司韫不知道,总之他是忍不住看过去了,布和抬手指向某处,司韫循向望去,正是小郗若和小郗毓所在之处。

    牧仁怪道:“我瞧见了啊!他们兄妹跟长在一块儿似的,一直不都这样?”

    布和没心思慢慢点拨他了:“郗若的箭术,是郗毓教的。”

    牧仁半晌没反应过来,末了嗫嚅道:“他们……他们不是兄妹?”

    布和提醒他:“义兄妹。”着重强调“义”字。

    牧仁没吭声了,布和接着说:“你该记得郗毓是怎样成为郗将军义子的吧?”

    牧仁笑起来:“这事儿跟我们年纪相当的哪有不记得的?当初郗毓他爹秦副将还是郗将军最得力的武将咧!跟番邦交战时多威猛,假使说我们草原三分之一是郗将军打下的,那么至少五分之一归功于秦副将!”

    布和对此毫无疑义:“嗯,你说得不错,算起来将近15年了吧?那会儿郗毓不过3、4岁,郗将军循例带领十五名安塞军精锐骑兵巡察边境线,窝阔部落的番人有备而来,在巡察线提前设伏,深挖陷阱,里头密布削尖了的木头……”

    牧仁忍不住插话:“布和,我一直想不通窝阔部落也不缺铁器,他们既是有备而来,怎会舍铁取木呢?用铁钎伏击胜算岂不更大?”

    牧仁想不到而他知道,布和语气里止不住透着得意:“一来,陷阱不过是唬人的伎俩,番人也不蠢,挖个陷阱就能解决郗将军一行人,他们想都不敢想,所以用铁钎还是木头差别不大,二来木头能就地取材,铁钎得用战马驮过来,得手后他们还跑不跑了?”

    牧仁了然,示意他继续,布和接上原来的话茬:“陷阱挖好了,人得藏起来不是?他们各自挖了个土坑,足够自己藏进去,你可知他们为什么没被识破?”

    牧仁听得正兴起呢,催促道:“哎哟,好兄弟,你别难为我这脑瓜子了!”

    布和不再卖关子:“他们把整块草皮铲起来,挖出来的土用衣服包起来撒到数里之外,这份心机谋算,若非有神灵护佑,郗将军恐怕也……咳咳,话说番人设伏好以后,就在土坑里躺着,静候郗将军的巡察队中埋伏。一直以来都是郗将军带头领着队伍巡察,途经埋伏地当天,秦副将说什么都要打头阵,周遭的人怎么规劝都不行,郗将军没法,只好安排了两名骑兵在秦副将军前头。”

    说到这里,布和长叹一声:“时也命也,秦副将本来能躲过去的,最前头两名骑兵落入陷阱,当场毙命,秦副将的战马受惊,竟把秦副将甩进陷阱里头去了,有前头两名骑兵和战马垫底,他就是掉下去顶多也不过是受伤,奈何战马甩的角度刁钻,秦副将腹部、肩胛和大腿都扎了个大洞。”

    牧仁也长叹道:“唉!躲不过去的都是命啊!”

    布和接话:“谁说不是呢!郗将军他们刚中了埋伏,番人立马自土坑一跃而起,郗将军这头两死一重伤,16人的巡察队仅剩13人,番邦那头足足30人,番人出来后统一拈弓搭箭,想把郗将军等人射成刺猬,嘿,也不想想我们的庆典三项里头有两项都得射箭,跟郗将军他们比箭术,简直是阎王桌上抓供果(送死),可架不住他们人多,郗将军这头不少骑兵受伤,连郗将军都被一箭射中胸口,但对方死伤更为惨重,番人一瞅,这么下去铁定输,他们不比箭术了,决定近身肉搏,郗将军一刀砍断胸前箭矢,那气势震慑住了在场所有人。”

    牧仁情绪陡然高涨:“哎,那句话……”

    布和不待他说完,嗓音瞬转低沉:“‘边塞草原万千顷,藩邦之地无一席,你们要踏足边塞,踩我尸首过’,当时郗将军说出这话,番人是个个胆寒发竖,但已经折了本进去了,不甘心就此罢手,料想郗将军撑不了多久,番人硬着头皮上前厮杀,恶战到最后只余郗将军一人对敌番邦四人,目睹郗将军跟没事人一样鏖战了这么久,番邦里头有一人吓破胆子了,不管不顾趁乱逃跑,许久以后才敢潜回窝阔部落,后来他暗中打探消息,获悉除了他,参与伏击战的番人尽数命丧当场。”

    牧仁哟了一声:“那这事儿就是他说的?你打哪儿听来的?”

    布和故作高深的端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开口:“我堂叔跑生意,某日途经窝阔部落边缘的小村落,又渴又累,寻了茶棚坐下歇歇脚,有人过来跟他拼桌,要是茶棚里人多还说得过去,可当时茶棚里只稀稀拉拉坐着几个行商,且看那人的行头,跟乞丐也没两样儿了,但桌子也不是我堂叔的,他不好赶人离开,只好当那人不存在,不料那人开口就问:你想听伏击郗将军的经过吗?只要十文。”

    牧仁脑袋瓜子终于灵光了一回:“那乞丐就是逃跑的番人?”

    布和嗯声应了:“他不敢潜回家乡,怕被追责,也怕连累家人,只好沦落到以乞讨为生,遇上边塞来的行商,他就讲这段经历换点钱。”

    牧仁一阵欷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损人不利己的事,做了反容易招祸上身。”

    布和也感慨:“可不是嘛!我爹娘每每提及郗将军,总会说起他浑身是血,用腰带捆绑固定秦副将在后背,打马赶回将军府的情景,那会儿见到那幕情景的乡亲,没有不落泪的。可惜啊,秦副将没能扛过去,郗将军也在强撑着把这事简单告知郗毓后昏死过去了。”

    牧仁迟疑道:“郗将军胸口中箭都能大难不死……会不会真如老一辈所说的,是神灵派来守护边塞的神将?”

    布和笑起来:“是不是神将我不敢下定论,但郗将军那一回足足大半个月没能醒来,两回险些走进阎王殿了,而今胸口还留着个碗口大的伤疤。这事可是将军府的周大夫到我堂叔家药铺买药时亲口说的。”

    牧仁闻言恍惚了好一阵,末了感叹:“都是普通人,郗将军硬是以凡人之躯撑起了边塞的一片天。”

    布和由衷赞叹:“打小我就认为世间只有郗将军是真英雄,郗将军醒来后郗毓跪在他床前,要誓死效忠他,郗将军没答应,反而收了郗毓为义子,说起来,郗毓的秦姓还是他自己要求改的咧!”

    牧仁欲言又止,忍了一会儿实在按捺不住问:“是不是就因为被伏击一事……”

    布和情绪低落了些:“是,郗将军醒来后拖着病体立即打马赶回大都 ,可惜还是没赶上,郗夫人过世两天后,郗将军才抵达大都城门,不幸中之大幸,郗夫人为郗将军留下了郗若,不然郗将军……”余下的话彼此心知肚明,布和也不忍心说出口。

    牧仁压低声音道:“布和,我听说郗夫人的死……不简单啊!”

    司韫恨不能把耳朵贴过去细听,还好布和坦坦荡荡,并不藏着掖着:“当时有传闻称,郗夫人被人下药了,本是意图让她一尸两命的,但她硬撑着把郗若生了下来。也有说郗夫人身子虚弱,生郗若时难产而死,不然怎会在边塞住得好端端的,怀了5、6月身孕反而被送回大都,都说她回去养胎呢!更荒谬的是,有人说郗夫人是因为生了女儿,一时想不开自尽了,这说法纯属胡扯,生了女儿不能多生两个?”

    牧仁生怕被人听见,声如蚊呐问:“那你觉得哪个说法靠谱儿?”

    布和居然冷笑两声,不答反问:“牧仁,你觉得郗将军如何?要是郗将军称帝,你怎么看?”

    牧仁想也没想说:“我自然绝无二话,为郗将军奋勇当先啊!我们边塞的安稳都是郗将军拿命换来的,跟坐在宝座那位八竿子打不着。”

    布和画龙点睛道:“原因就在这里头了,边塞地区山高皇帝远,郗将军手握重兵,还有令番邦闻风丧胆的安塞军,他又得人心,一旦他生出反心,造反易如反掌。大都里多少人觑觎郗将军的兵权,如今觉得边塞安稳了,都想分走郗将军底下的士兵,可他们没守过边塞,哪里知道边塞如今的安稳局势一半因郗将军的震慑,一半因他手里的强兵,一旦削弱边塞兵力,各路豺狼虎豹不上来狠狠咬一口才是真稀奇!”

    牧仁咂摸出些许意味来了:“你意思是大都里有人要郗将军……死?”死字声音压得极低,司韫差点没听到。

    布和沉吟片刻才说:“他们还仰仗郗将军镇守边塞,要他死倒不至于,但我估摸那些人是想郗将军绝后,要是郗夫人生的是位公子,保不准会‘一尸两命’。”

    牧仁愤慨不已:“郗将军从没生过反心,否则宝座上坐的是谁还不定呢!”

    布和又是一声叹息:“我们知道郗将军没反心,但宝座上那位知道吗?更重要的是,他相信吗?圣心难测啊!”

    皇权的震慑令牧仁不敢吭气了,虽说这里天高日远,但不兴谁听见了走漏风声?他脑袋跟身体分家不过是宝座上那位动动嘴皮子的事,他赶紧调转话锋:“怪不得郗将军待郗若如珠如宝,郗若能活下来,当真是神灵保佑啊!那郗毓待郗若千依百顺难不成也是因为报恩?”

    布和真是不兴说他:“你为了报恩会去教格根塔娜 射箭?会对她服服帖帖,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牧仁先是打了个哆嗦,随后才老大不高兴道:“我还琢磨着郗毓教郗若射箭是兄妹情义或是一时兴起,没承想他也入乡随俗了。”

    布和调侃他:“掐灭你那点儿心思吧,格根塔娜央你教她射箭大半年了,要教不教都给个准话,省得老吊着耽误人家。”

    这时场内一阵欢呼,郗若招呼司韫:“走了!那些都是老掉牙的段子,打小听到大,没意思!”

    司韫觉得挺有意思的,嘴上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今年神射手是谁?”

    郗若打了个哈欠,伸懒腰舒展筋骨后才慢吞吞说:“更没意思,什么神射手,‘神经病’射手还差不多,胡乱射出一箭,歪打正着射中靶心,就这么夺魁了,我都不屑瞅他的脸!”

    司韫很知趣的没再追问,两人随着小郗毓他们回到将军府,都以为要切换场景了,眼前却毫无场景切换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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