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日子匆匆流逝，柏舒每天都在看剧本、练台词、揣摩角色情感。疲惫中夹杂着兴奋，时间像是按了加速键一般，她被推着不断向前。

    等到了剧组聚餐那天，她早早起了床，简单地给自己化了个妆，穿了件白色修身短袖，配上一条高腰阔腿裤。

    公司原本给她安排了助理，可她拒绝了高层的潜规则之后，资源被撤了，助理也没了。什么事都得自己准备。幸好工作量本就不多，有没有助理，对她来说区别不大。

    聚餐安排在西城区的一家餐厅。餐厅谈不上多高档，但胜在隐私性好，是不少剧组的首选。

    柏舒按照导演在群里发的地址，找到对应房间号。一推门，她微微一愣，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小包间，没想到竟是两个包厢，中间只隔着一扇小门。

    她推门而入的瞬间，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有人好奇地问她是谁，柏舒报上姓名后，便听到对方笑着说：“导演说了，演员们坐外面这一桌，里面坐投资商和制片人。”

    柏舒向对方道谢，走到餐桌前找了个位置坐下。

    餐桌上的气氛一开始有些压抑，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面，彼此还不熟，她简单地自我介绍了一下，其他人也顺势介绍了自己，之后气氛便重新沉寂下来。

    空气有些凝滞，令人窒息。

    不久，包间的门再次被推开，男女主、导演，以及投资商一行人进来了。众人纷纷起身打招呼。

    柏舒也跟着站起身，正准备打完招呼回座位，一道声音忽然叫住了她。

    “那位穿白色上衣的小演员，叫什么名字？”说话的是个身材微胖的男人，领带松松垮垮挂在脖子上，满脸油腻的笑容，眼神里透着肆无忌惮的打量，叫人忍不住发毛。

    刹那间，周围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意味。

    “我叫柏舒，在剧中饰演张晓妍。”她硬着头皮回答。

    “柏舒？好名字啊。”对方咧开嘴，笑得更油腻了，笑容腻得让人一身鸡皮疙瘩。

    柏舒大气不敢出，只希望对方别再多说什么。好在那男人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转身进了里间。

    等门关上，柏舒才松了口气。

    回到座位，餐桌气氛缓和了许多，大家终于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演员们为了上镜好看，基本都得控食。柏舒吃了一点，就停了下来，只在必要时小口抿酒。

    无聊之余，她打开手机翻看相册、信息。

    直到有人叫她名字，她才慌忙收起手机。

    “什么？抱歉，我没听到。”柏舒抱歉地笑了笑。

    “说姐姐你真的好漂亮啊！”开口的是饰演女二号的乔悠然。对方睁大眼睛，一脸崇拜地看着她。

    “一想到要跟你演姐妹，我简直幸福得快飞起来了！”

    柏舒被她逗笑了，礼貌回应：“谢谢，你也很漂亮，像个小天使一样。”

    其他人也纷纷加入聊天，气氛一下热络起来。

    柏舒聊了一会，见话题中心转移，便又开始开小差，低头看手机。

    但就在手机屏幕亮起的一瞬间，她的脑子炸了。

    通话记录界面上，赫然显示五分钟前她打出去了一通电话——而那个备注的名字，是江！

    那位说要包养她的、超级下头的姓江的男人！

    她居然给他打电话了！

    柏舒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发黑。

    搞不好，对方早就忘了她，结果她又主动送上门，疯了吧她！

    她颤颤巍巍点开通话记录，在心里拼命祈祷：千万别接通啊！千万千万别接通啊！

    幸运的是，响铃五十秒，对方没有接听，自动挂断！

    “呼——”柏舒心跳终于平复了一点。也是，那种大少爷怎么可能接这种奇怪的陌生来电。更别提，她当初泼了人家一脸红酒，估计早就拉黑了。

    她刚喘了口气，就见隔壁包厢的门被推开。

    导演曾祥文走了出来。大家刚想起身，他却摆手示意大家坐着别动。

    他的视线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柏舒身上。

    “小柏，来一下，投资商想和你聊聊。”

    说着，不由分说地拉着她的胳膊往里拽。

    柏舒小心抽回胳膊，警惕地问：“我自己走吧导演。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曾祥文意味深长地笑笑，“进去就知道了，别紧张，随便聊聊。”

    柏舒硬着头皮走进另一个包厢，浓烈的烟味和酒气扑面而来，熏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灯光昏暗，映着一张张醉醺醺的脸。

    包厢里坐着不少人，制片人、导演、还有一堆陌生面孔，大概都是投资商。虽然是部小成本网剧，但投资人数量竟然比她以前拍过的一些A+项目还多。

    柏舒在门口迟疑了下。

    导演像是看出了她的犹豫，催促道：“怎么了？进去啊，小柏。”

    此刻，包间里的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她。

    一个油腻的中年男人开口：“小柏来了？快过来，快过来，我很欣赏你呢。”

    导演曾祥文在一旁补刀，语气里带着威胁：“柏舒，这可是我们剧组的最大投资商，王海道，可别怠慢了。”

    柏舒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手里的手机紧紧攥着，心里一阵阵发寒。

    “这才乖嘛。来，小柏，来晚了，喝一杯赔罪。”王海道笑得一脸得意。

    柏舒端起酒杯，一口闷了下去。

    一杯接着一杯。

    终于，喝到第五杯时，她摇头：“王总，真喝不下了，再喝我就醉了。”

    “喝不了了？怎么会呢？是个人都会喝酒，就算喝醉了又怎么了？”王海道拍着桌子笑道，“这楼上就是酒店，喝醉了我待会儿送你上去！”

    话音一落，包间里立刻爆发出一片粗俗的哄笑。

    “真的不行了，王董，喝不了了。”柏舒坚持道。她觉得自己晕晕乎乎的，说话像在做梦，已经在喝醉的边缘了。

    王海道没再坚持让她喝，只是盯着她看了几眼，忽然笑了起来：“不喝啊？没事没事，哈哈哈，我们聊点别的，哈哈哈。”

    接下来的聊天表面上正常，王海道问她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又谈了谈对剧本和角色的理解，柏舒一一作答，心里却始终绷着一根弦。

    “小柏啊，入行几年了？之前怎么没听说过你啊？”王海道忽然靠近，笑眯眯地问道。

    “三年，演过几个配角，王总没听过也正常。”柏舒脸色微变，一边回答，一边偷偷打开手机。

    现在已经10:23了，她过来已经将近二十分钟。

    在被曾祥文叫过来的路上，她就给宋云栖发过消息，如果一小时后自己没有打电话或者发信息，就让她报警。餐厅的名字和包厢号，她也早早发了过去。

    “配角？小柏啊，你长得这么漂亮，身材这么好，不该只演配角啊，应该演女主啊！”男人的话越来越油腻，身体也慢慢靠近，几乎要贴到柏舒身上。

    “我觉得啊，这部剧的女主角挺适合你的。听说女主是狐狸精变的？我看你就很合适。”王海道的声音低下来，语气带着轻佻，凑到柏舒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柏舒内心猛地慌了，但面上还在努力维持笑容，敷衍着打哈哈：“王总说笑了，角色早就定了，我这个角色挺好的，哈哈哈。”

    王海道又靠近了几分，声音越来越轻佻：“怎么，不信任我啊？今晚跟我好好聊聊，聊得让我满意了，明天女主就是你的。”

    一边说着，他一只手从背后环住柏舒，另一只手却顺着她的大腿往上摸，语气也越发低沉：“这么紧张，是不是有点不习惯啊？”

    那只手触到腿上的一瞬间，柏舒大脑轰地一下炸了。

    她眼神瞬间凌厉，正准备抬手把他的爪子拍开——

    “嗡嗡嗡，嗡嗡嗡”，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仿佛天降救星，让她觉得那简直就是世界上最悦耳的声音。

    她急忙拉着椅子往后挪，和王海道拉开了距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真的跟这个恶心男人闹翻，拍不了戏，违约金她根本赔不起。

    “不好意思王总，我接个电话。”她赶紧接起手机，根本没看是谁打来的。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身边的男人忽然凑过来，一把夺过她的手机，狠狠地甩到地上，接着一把抱住了她。

    “啊！”柏舒惊叫出声。

    “和你说话呢，接什么电话，啊？”男人凑在她耳边，恶狠狠地低吼。

    柏舒惊恐地睁大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她想站起来，可全身发软，刚起身就又跌坐了回去。

    “小柏啊，是不是困了？来，我扶你去旁边休息一下吧。那样就没人打扰我们了。”男人笑眯眯地说着，笑容油腻得令人作呕。

    “你……你给我下药？！”柏舒声音都在颤抖，试图寻求包间里其他人的帮助。

    可惜，其他人要么装作没看到，要么冷眼旁观，只有一两人用看好戏的眼神瞥了她一眼，剩下的依然吃吃喝喝，笑声不断。

    “我看小柏是真醉了。王总，把人带去旁边房间休息吧。”有人在旁边凉凉地说。

    愤怒充斥了她的大脑，可身体却软绵绵的，连举手反抗都做不到，眼里已经布满泪水。

    “别哭啊，小柏，我会好好疼你的。”王海道边说边往她身上扑。

    “贱//货！滚开！滚啊！”求生的本能激起柏舒最后一丝力气，她拼命挣扎，从椅子上摔到了地上，狼狈地扑过去抓手机。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通话界面。

    对方还没有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