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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绎清这两日都在逛城,已经将城中的分布记在了心里,为今晚的抓贼做准备。那日箫落离开之后便没有再出现,竟连如何抓贼也不问一句。绎清自然也是乐得自在。

    倒是怀罟一连两日都陪着她,远远跟着也好,就近坐着讲讲小故事也罢。只是小故事再没像第一个故事那般刻骨铭心罢了。

    这日黄昏,金乌西去,绎清晃晃悠悠地像将军府走去。却不料被一名女子拦住了。女子当真美貌,玲珑有致,眉间一点朱砂,更添妖艳。

    “姑娘有何事?”

    女子略高于绎清,此时微微低着头,眼里带着审视和仇恶看着绎清。绎清的美跟她的不一样,含苞待放,清纯如水,不施粉黛,自成一色。女子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见她不回答,绎清再要询问,那女子竟拂袖而去。绎清眨巴着眼,愣愣地看着远处投来目光的怀罟身上。怀罟耸耸肩,示意她回将军府。

    天色很快便暗了下来。亥时一刻,箫落再次出现。怀罟自觉离开。绎清撇撇嘴,坐着看怀罟搜集来的书籍。箫落也不计较,给绎清倒了杯茶,放到她手边。这才开口:“今晚子时,那贼便会动手。你可布置妥当?”

    绎清睨了他一眼,轻哼作答。

    箫落也不恼,给自己也倒了杯茶。眉眼弯弯,眼里带笑,见绎清渐渐地是真的沉浸于书中的故事,也不打扰,细细看她的表情。一会惊诧,一会叹气,一会眼睛发亮,一会又眼神黯淡。

    真是情绪多变。这样单纯,这样惹人欢喜。

    转眼子时将近,绎清起身自顾走向将军府的高阁。箫落亦迈步跟上,脚步轻快,可看出他心情甚佳。

    绎清没有搭理他,静静地等待结界处传来反应。她已探清,那盗贼的作案地点集中在东南坊,于是便在那角设了个结界,只要那贼人意图不轨,自然会有所触动。那里相当于绎清的第二只眼。

    绎清紧盯着那个方向,还是有些许紧张。

    箫落静静地站在一旁,不知看向何处,也不言语。

    “将军无需在此等候。”绎清稍感不自在,这人默不作声站在一旁,嘴角含笑,却散发着清冷孤傲的气息。这样满身荣誉的人为何总是一副摸不透情绪的样子?

    “无妨。”

    绎清撇撇嘴。箫落朝她一笑,眼神里是隐约的安慰,像是知道她担心抓不到贼。

    就在这时,东南坊传来一道淡淡的红光。绎清警惕地看过去,手上迅速拔下头发上的白玉霜簪,掷了出去。玉簪有灵气,化为白光冲向那个方向。箫落极有默契地朝阁楼下看了一眼,黑暗处涌出一队兵,迅速也往那方向赶了过去。

    绎清倒是不惊讶。片刻之后,那白玉霜簪便飞了回来,被她稳稳地接在手里。

    箫落这时才看清这只玉簪。通体晶莹,泛白光,只是发簪尾部沾了一抹赤红,融于一体。箫落猛地抓住绎清抬起的手。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幅幅画面,模糊不清,却鲜血淋漓,拉扯着心脏抽搐般的疼。

    “你做什么?!”绎清挣不开他,只能瞪着双眼。

    “这簪,从何而来?”

    “我师父送我的。你放开我!”

    箫落没有放手,反而抓得更紧。他看到眼前是赤火烈焰,有一白衣人单膝着地,身体倾斜,好似要倒下了。画面一转,他看到一个红衣女子猛地抬手拔出头发上的发簪,戳向自己的心口。

    他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炸开了。双眼红通,呼吸急促。

    绎清看他状态不对,想要开口问问,就在这时,箫落抢过她手中的玉簪,抛了出去。

    绎清眼睁睁看它从身旁划过,瞬时也红了眼睛,想要转身去寻回来。然而箫落把她拉回来,右手握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绎清睁大双眼看着箫落,被他一脸的戾气吓了一大跳,脖子上传来疼痛,窒息感让她模糊了眼,被扼住的喉咙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有双手能够挥动,艰难地拍打着箫落的胸口。

    眼泪伴着疼痛从眼角滑落,滴落在箫落的手背上。

    箫落手上的力气消失,一声轻吟从绎清嘴里溢出。“箫落……”

    箫落松开手,怔怔地看着绎清,手已经不自觉地接住倒下的人。嘴上也不自觉地轻呼出一声唤。

    “阿清……”

    日光透过稀疏的树木,照射在地上,斑驳如琉璃,摇曳不已。两道白影缓缓而过,所到之处,鸟鸣更幽。

    生月自知无法助丫头历劫,但既然此涯上神说了,丫头会平安回来,那他就回家,等她回来。于是今早便欲辞别下山回卜南村,却没料到,此涯上神要一同下山。

    “上神,你真的要陪我下山吗?”

    此涯双手负背而立,站在阁室门外,微不可查地点点头。不待生月再问什么,就迈步走出庭院。生月疾步跟上,眼角弯弯,很是意外又欢喜。

    卜南村离烛满阁不远,当时就是为了离丫头更近一些才迁徙于此。这一路风景是极好的。许是因为山上有座烛满阁,阁内有位上神,所以四周花草繁茂,树木葱郁,动物甚有灵性。生月常离开卜南村来这里打猎,待上两三天,对这一带也是熟悉的。

    “上神,你看这条河,叫杜汨河。水是从烛满阁后面那座山下来的,那里还有一个水潭,上神看过吗?这上游无人家,到了中游再往南走上一个时辰就是卜南村啦!村子里的人家都姓杜。”

    “上神,你有见过这种花吗?听说是叫蔙花。生得这样好看,却是有剧毒的。有一日我在此打猎,看到两只兔子在啃食花草。有一只兔子吃了一片蔙花花瓣,就倒地不起了。我看它可怜,将它埋于树下。”

    “上神上神,你看那座山,那山上有一座香火鼎盛的庙宇。你不知道,山下很多人想去看你的烛满阁,但是那里有结界,常人无法靠近。所以就都去那座白石庙。那座庙不大,传说有位仙人在那里得道升天。上神你听过吗?”

    “上神上神,……”

    生月跟绎清一样,生得旷达喜动,总是笑脸盈盈。见着一物欢喜,便要拿此分享。这一路上,生月像只不知疲倦的雀,将他所听到的看到的,经历过的,一股脑全都吐露出来。

    此涯走在他身后,见他这里蹦蹦,那里又探探,像只上蹿下跳的松鼠。他每看到一处,就要唤上一句“上神”,不断地试探询问。此涯时不时地点头,表示他在听。生月见他点头,便更欢,说得更多。

    此涯无法理解,不过短短二十载,生月是如何经历这么多事情的。细碎琐事,从生月口中说出来,好似添了些生气和趣味。他抓过贼,打过盗,锄地种菜,下河捕鱼,搭屋建舍,煮饭烧菜。生月将这些娓娓道来,语气里平常无二,但落在此涯耳朵里,绕了一个圈,眉头不觉皱起。

    稀松平常的成长历程,回头再看时,已是定论。其中多少独自面对的时刻,他害怕的时候,他孤独的时候,他哭泣的时候,他无助的时候。生月说的都是成果,都是悄无声息的阴霾散去之后的阳光。

    但是此涯看着他绚烂的笑容,目光落在自己脸上,认真地等待自己的反应时,内心波澜起伏,像是能够感受到他隐藏在内心里那些不曾与人言的落寞情绪。

    此涯仿佛看到自己伸出手,轻轻地抚过那颗温热跳动的心脏。

    “上神,上神!”

    生月将此涯的神思唤了回来。此涯握了握背后的手,道了句“何事?”

    “上神,我们歇会吧。”

    此涯点头。

    生月刚想找点树枝什么的铺在地上,好让此涯坐下,没想到此涯自然地拂袖而坐,轻靠在身后的树干上。低头的瞬间,贴在后背的发丝滑落,风一扬,飘飘然。生月一愣,随即在此涯身旁也坐了下来。

    “上神,我觉得你不像上神。”

    此涯疑惑地看向生月。

    “我一直觉得修仙之人,高高在上。可能脾性不好,或者不愿与凡人来往,更别说收一个凡人做徒弟。”

    生月本有些不好意思,说着说着又不自觉地带上了自己的真实心意和想法。“还有,你救了我两次。不,可以说三次。我与绎清从小一同长大,我答应奶奶要好好护着她。是你救了她,也救了我。我很感激你,上神。”

    此涯看到他眼里情感炽烈而真挚。此涯别过头,不知该如何作答。

    绎清这个劫,是十万余年前结下的果。身为师父,带她入仙道,便要护她修仙道。这是为师之责。十万余年前,绎清与魔界的纠葛,牵扯到了自己,情生劫,劫生情。绎清的劫,亦是自己的劫。果子如今毫无踪影。当年因为魔气的侵入,果子沾了怨,一旦被深渊中的魔气触发,怕是后果难料。只是与它的那一丝牵连,在它消失那一夜也跟着消失了,再也感受不到熟悉的气息了。再寻到,怕是难了。但愿,这劫,早些了结。

    “我听丫头说,上神你许久不曾下山。你救过我们,我也无甚以报,但我走过的地方不少,我可以一一说与你听。”

    生月没有察觉此涯的深思,抬头望望叶间的光,感受到来自风里的温暖。突然觉得很安心。这样的感觉好似不是风带来的,而是身边这位无所不能的上神给的。他说丫头会无事,他两次救了自己,他清冷又为人和善,他孤身一人守着烛满阁千万年。他像一个恒久的存在。

    此涯听着少年轻缓的语气,讶异地回头看他。少年的侧脸在斑驳光影中有些晃眼。柔和而明媚,像此时的阳光。

    此涯想说,四海八荒,他何处不曾去过。

    生月抬头看他,此涯抿唇别过头,却是轻轻地道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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