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景岳睁眼望着星空,不知在想些什么,瞳孔中映照出了闪烁的星子。

    他没回答。

    韩之城又问了一遍:“岳儿?”

    景岳沉默了片刻道:“韩叔,对不住。”

    “你糊涂啊!昌平毕竟是流萤国的皇太女,亦是未来的储君。”韩之城有些着急。

    “她的性子是有些跋扈,可她权势滔天,于你谋划的大业有益。”韩之城分析道。

    大业不急于一时,可徐徐图之。

    他一心惦念着远方的夏冉和那位情敌师兄。

    心如乱麻,又如何能去陪公主围猎呢?

    景岳不容置疑:“韩叔,不必劝了,我意已决。”

    ……

    谢秋鬼鬼祟祟地出了房门,吹了声口哨,想把信鸽引来。

    夏冉从他背后忽然出现,手指温柔的抚摸着白鸽:“谢秋,你是在找这个吗?”

    谢秋大惊失色,连连摆手:“我不是,我没有。”

    她抽走谢秋袖中的信笺,撇了撇嘴:“哦?那这是什么?”

    谢秋与景岳是好哥们,一直在说景岳的好话,她早就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

    “我……我这不是为了你们好嘛!”谢秋理直气壮道,“景兄一直收不到我们的回信,定然急得不行。”

    “他急?”她语气酸溜溜的,“景世子忙着谈情说爱,哪儿有空搭理我们啊?”

    景岳只寄了一封信通知她,说他已变心,这份感情结束了。

    然后再无音信。

    这行为让她如何不气恼?

    她撕碎了谢秋的信笺,冷漠道:“总之,不准联系他!”

    “可是——”谢秋委屈巴巴。

    “没有可是。”她威胁道,“你再替他说好话,就和他一起滚回你们尊贵的京城去!”

    “她真的这么说?”景岳不可置信。

    下属回道:“正是,属下听的真真的!谢郎君被夏娘子狠骂了一顿,说不让联系您。”

    她还在生气吗?

    也对,他答应了要同她汇合,却迟迟没来,她发脾气也正常。

    他松了松缰绳,马蹄慢了下来。

    看来不能贸然见她,得想个法子先哄哄她。

    下属与他并驾齐驱,凑近了道:“世子殿下,夏娘子正在气头上,我看您还是先别去了。”

    他瞪了下属一眼,下属讪讪退下。

    多嘴。

    她都生气了,若是他还不出现,那才会下场惨烈。

    他又拉紧了缰绳,快马疾驰。

    ……

    汲水来向她们辞行:“小师妹,我得赶回京城了,咱们有缘再见。”

    “怎么这么急?昨日不是还说要再玩几天吗?”夏冉问道。

    汲水扁了扁嘴:“嗨,我也不想走呀。可惜昌平公主在京城搞了为期一个月的围猎比赛,你姨母派我去继续潜伏观察着。”

    “哦?围猎?”宋筝插话道。

    “对啊,王公贵族们基本都参与了。”汲水道,“我看这群人就是太闲了!打个猎而已,这有什么稀奇的?”

    她问道:“听说昌平公主有了未婚夫,那位未婚夫也会去吗?”

    “那是自然!”汲水笑弯了眼,“在美人面前一展雄风,这是多好的表现机会啊!”

    她冷哼一声没接话,宋筝打着圆场,二人一起送别了汲水。

    宋筝犹豫着开口:“阿冉,我们现在回京吗?”

    不能回。

    近日京城中不太平,姨母交待过了,沙漏准备搞个大动作。

    她道:“我们先回趟南溪寨,把凌子齐的那封信拿回来。”

    她刚收到了新情报,南溪寨情况有变,于是决定去捡漏。

    宋筝蹙眉:“不好对付,有些棘手啊。”

    她笑道:“无妨,南溪寨群龙无首,你回去刚好可以当寨主。”

    “你是说——”

    “对,凌子齐已经死了。”夏冉道。

    ……

    数日前,凌子齐将那份证物留好,誊写了一份送去了景王府。

    这么强力的证据,景王定然不会无动于衷。

    可惜宋筝跑了。

    若是再多个人头,价格恐怕会更高。

    事实上,景王在对安国公府动手前,曾传信试探过他。

    南溪寨地大物博,虽然偏远,却还是有些兵力在的。

    景王不想得罪凌子齐这位寨主,倘若他真的心疼妹妹,时间上也来得及和离避难。

    可凌子齐毫无反应,景王才放心动手。

    凌子齐得知安国公府被灭门,心中毫无波澜,只觉得寨主的位置做得更稳了。

    他一向不喜欢这个妹妹。

    从小到大,阿耶阿娘都更喜欢小妹。

    他甚至想过偷偷把她淹死,可惜作为婴儿的小妹竟然会游泳。

    他劝着父母将小妹远嫁,以为可以摆脱了,可父母还是惦念着小妹。

    小妹带着孩子回娘家的时候,父母开心极了,他们从来就没对他露出那种笑容。

    装了这么多年,他终于不用再当个好哥哥了。

    直到他再次见到宋筝。

    那个当年的奶娃娃逃过一劫,来到南溪寨投奔他。

    在他露出獠牙的那一刻,奶娃娃还有脸质问他,仿佛他是个叛徒。

    真是好笑。

    谁说有血缘的人就必须同盟?

    他宁愿小妹从未出生过,父母的偏爱只给他一人。

    可惜没人懂他。

    父母到死都不理解他的嫉妒与愤怒。

    他想做寨主很久了,父母迟迟不传位,他只好自己动手。

    他们年迈的眼眶流出泪水,哭喊着问:“儿啊,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可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

    自私点有什么不好?

    被人尊敬的是他,坐拥财宝的是他,最后的胜者也是他。

    旁人不懂,可他知道景王会懂这种野心。

    他们是一样的人。

    所以他传信给景王,有些倨傲的通知了后续。

    景王没做干净的证据和证人,成了他索取钱财的筹码。

    他笃定景王会付这笔酬金,毫无防备的接见了来送钱的人。

    凌子齐拿到了钱,下一刻人头落地。

    他到死也没想明白,这人究竟是谁派来的?

    ……

    这次回南溪寨的过程异常顺利,之前跟随凌子齐的亲卫们都被夏冉处决了。

    作为凌家仅存的血脉,宋筝顺理成章的继承了寨主之位。

    她们翻遍了凌子齐的书房密室,最终在一幅画卷后找到了那封信。

    宋筝笑道:“找到了!我们走吧!”

    夏冉道:“等等,这幅画的风格好像有些熟悉。”

    她望着这幅春景山亭图,意境美妙,笔触间充满了生机盎然。

    这样的画风她在哪儿见过呢?

    她脑海中冒出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岳白铃。

    上次岳白铃那幅踏青图上写着:

    【雅宪十七年,新婚有孕,携郎君踏青于故乡。】

    而这次的署名比之前的画作要早,时间是雅宪十五年。

    凌子齐与岳白铃认识么?

    她回忆起之前的种种端倪,姨母好似也认识凌子齐。

    当年这群人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他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呢?

    她收起了这幅画,顺手装进了包袱里:“走吧。”

    马蹄继续行进。

    景岳赶到三弦镇时,她们已去了南溪寨。

    他守株待兔,暗自跟着回程的她们,想寻个合适的机会再现身。

    “怎么样?她今日心情如何?”景岳道。

    谢秋左顾右盼,确认安全后才长舒一口气:“你怎么又来了?我看夏冉每天忙来忙去,倒看不出还在生气。”

    谢秋撇嘴道:“我说景兄,你都跟了好几日了,准备什么时候露面?”

    “就今晚。”他道。

    “好!”谢秋道,“我把宋筝拉走,给你们独处的时间。”

    ……

    夏冉看着面前的景岳忽然出现,一时有些恍惚。

    他什么时候来的?

    难怪这几日的眼皮总在跳,搅得人心慌不定。

    她稳了稳神,只看着他,并不说话。

    他上前一步,致歉道:“阿冉,对不住,我来晚了。”

    她一声呵呵,似笑非笑的。

    来晚?

    几日不见就有了新欢,怎么不与公主成婚后再来见她呢?

    也亏得他好意思来,还装作无事发生似的寒暄。

    他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再次致歉:“阿冉?你别不理我啊,我真的知道错了。上回宋筝中毒我瞒了你,以后再不会了,我定坦诚以待。”

    他这回倒确实坦诚了,信里跟她说的多明白啊。

    她越想越窝火,气不打一处来:“不是有公主了么?你还来找我作甚?”

    他身形呆滞,放下了要触碰的手。

    他清了清嗓子:“我……这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他没否认,果然是真的啊。

    夏冉的心更凉了一些,不想再理他:“这有什么好解释啊,圣旨都下来了。可惜我忙,没时间去喝你们的喜酒了。”

    她推开他,绷着脸要走。

    他一把抱住她:“阿冉,你这话好伤人。我心中只有你一个……”

    他用这双无辜的眼眸看着她,像曾经承诺过的那样深情。

    但她只觉得恶心。

    这人已有了未婚妻,为何还来纠缠她?

    夏冉眼神如刀,用力揪起了他的领子,二人的距离一时很近。

    他能听到她粗重的呼吸声,她问:“是吗?”

    他点头,颇有些委屈:“嗯。阿冉,你相信我,我——”

    他的话被她吃掉了。

    她一口咬伤了他的唇,殷红落下,血腥味瞬间充满了二人的口腔。

    他反应过来,准备吻她。

    但她的牙齿突然离开,嘲讽道:“一个是赐婚圣旨,一个是你的甜言蜜语,你说我该信哪个?”

新书推荐: 【博德之门3/伦影】阿格妮斯之歌 【剑三/综武侠】秀萝不想练琴 故鱼逢江 日落后的距离 京华月照宛秋时 在伟大航路开亡灵酒馆 倾城战将:戊边王妃不寻常 偏执男二总想上位 兔子的赔命竹马 青鸟落杜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