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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田桃怀孕了,原定是她的社庆主持,她让冬青接了班。从给冬青还衣服找她商量,到下个周五就要上台主持,冬青其实只有四天的准备时间,礼服也来不及租订了,田桃就带着她去试穿自己先前订好的衣服。

    试衣间的帘子如同舞台大幕般拉开,冬青一袭白色礼服从试衣间走出来,眼睛如音符在田桃身上跳动,看田桃的反应。田桃恍惚之间,从冬青身上看到了过去的她——那个2005年入职报社,2007年开始主持,连续六届担任社庆主持的她。而冬青从试衣间走出来,看到坐着等她的田桃,又看看自己穿着那么合身的田桃的礼服,也隐隐从田桃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某些未来。

    周五正式主持的时候,再着白裙的冬青站在舞台上,似她,也似她。白裙被舞台反衬的像个发光体,裙子下摆星星点点的反着光,冬青给腰间系了一条黑色细腰带,白色刺绣牡丹从腰带处盘绕到胸前,一高一低的,一直延伸到左侧的锁骨边。冬青把头发也卷卷的盘了个低发髻,颦笑间,尽是端庄优雅。她飘飘独立在舞台上,有种羽化登仙的美丽。

    她也第一次戴上了田桃送给她的戒指,并且戴在了食指上。五年没拿主持话筒的她,再一次拿起,依然保持了旧习惯:四指顺手一握,大拇指自然顶起食指。那朵红色木棉花也像独舞者一样,在白裙的映衬下,更显夺目了。

    台下的田桃眼睛也盘亘在冬青身上。回想起初见时冬青时,她看起来完全不像二十七岁,是那样的稚气而又娴静。此时,她看上去也不像三十一岁,小姑娘似乎在哪个你不经意的夜晚,就不动声色的开花了,脱落的如此倾国倾城。

    她看着冬青完全不需要看手卡,在脱稿主持,她就知道冬青在她给的主持稿上,标注了多少重点,内化成自己的理解,又独自熬了三个夜在家过稿子,这一刻在台上才会如此烂熟于心。做这场主持,她只用了四天的时间,但此刻在万众瞩目的舞台口吐莲花,是她30年积累和磨砺之下的厚积薄发,在她闪耀的暗处,是她想过的事,走过的路,读过的书和爱过的人。

    此番亮相,报社今后的所有社庆、年会、党庆等大大小小的主持,就都由冬青担纲了。不管是在什么样的舞台上,只要冬青一上场,就是报社招牌。她也成了继田桃之后,报社不折不扣的头牌,她身上永远散发着“胸中脱去尘浊,自然丘壑内营”这十二个字。同事们也经常赞叹“报社一枝花,并蒂双生开”,还给她俩组了个CP,名为“青桃”。

    冬青自己也十分努力,从不恃宠而骄,越是被赞赏嘉奖,她越是会反思自己还有哪些做得不够好的地方。她常常付出比别人多好几倍的努力,她要做的不是比别人好一点,而是好很多,这样她才能有足够的安全感,她才觉得自己对得起报社同仁对她的信任。不管是台面上的亮相,还是稿子背后的付出,她的努力和成绩,让所有人心服口服,尤其看在田桃眼里,这些努力和成绩,都是她当年的双倍,甚至还要多。田桃对冬青的赏识指点跟冬青的对自己的狠劲,像结了盟似的,在田桃怀孕生产的这两年间,冬青更是两步并作一步走,荣升为报社最年轻的主任,跟最年轻的总编田桃可谓是珠联璧合,“青桃”CP的合力在报社也是羡煞旁人。

    2016年的3月23日,大家一起给田桃过生日,点好蜡烛,请田桃许愿。田桃双手合十,再一睁开眼,说了一句:“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祈愿人相同。”然后她的眼睛像环绕摄像头似的,均等的扫视着所有围着她的人,最后落在了旁边的冬青身上。

    冬青背过手,掰指头算了一下,这是她入职的第五个年头了。田桃好像还是那个田桃,但她总也不像从前那个她。五年的时间在她眼神里积淀了不少沉稳和坚定,她也不似二十七岁那样仍显清秀的有一张学生脸了。

    田桃还在哺乳期,她每天固定两个时间段都要去哺乳室吸奶。可这天不知道是宝宝吃奶少了,还是自己前一天吃了什么东西,她有点堵奶,怎么都吸不出来了。她给冬青打了个电话,让冬青来哺乳室。

    “噔噔”,冬青轻轻敲了两下哺乳室的门。田桃的脸着急的从门缝中伸出来,同时一把手把冬青拉进来。冬青看她另一只手落在衬衣松散的扣子上,哭唧唧的样子说:“青青,我吸不出来。”

    “啊?”冬青这一声轻轻地疑问,跟着田桃一句嗔滴滴的“我堵奶了”,同时反应过来情况,她的一双手和脸也同时的不知所措了。

    田桃低头看着自己半解的衣衫,又看看冬青,颓丧的说:“我刚揉了好一会,就是不出奶。”

    冬青眼睛不知要看向哪里的又落回到田桃的脸上说:“啊,那我,怎么办,我……。”

    她正拘谨时,田桃用手拖了拖身上那半块软乎乎的圆,圆上那一小坨棕色圆点也挣脱出来了,冬青的眼睛毫无设防的一闭,田桃把她的手拉到了这块柔软的私人领地。她先是一个措手不及的抬起,而后另一只手也跟了上去,红色木棉花也同样的落在了田桃的私人领地,一圈一圈地萦回在这片不见日光的净白之地,如春雨复苏万物,冬青复苏了田桃。

    窗外,亦是木棉花开的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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