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意盯着那株新的南山叶好一会,随即就离开了花棚。
回偏院的途中,温时意撞见了城主夫人身边的婢女和夏。
此时和夏手中正提着一个盒子,她四处张望,见左右没人,便快步地走。
温时意远远地跟着她。
和夏走到一棵大树前便停了下来,她又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无人,便用手在树旁扒了一个坑,将盒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全倒在坑里,随后用土将其掩盖。
做完这一切后,和夏便原路返回。
温时意见和夏走远,她靠近那棵树,将和夏埋下的东西扒了出来。
温时意将从土里扒出的东西拿出来看了看,喃喃道:“竟是药渣,为何要将其埋在此处?”
她拿起药渣中的一片稍微完整的叶子,看了看,接着放在鼻处嗅了嗅,“怎么感觉如此熟悉……”
回到院子后,温时意马上拿出城主夫人命和夏给她的那副图,她盯着那副画看了很久……
且说林清鹤和温时意分开后便回了城主给他和朱雾安排的住处。
他一回到院中,便看到朱雾坐在院里的石桌前倒茶。
朱雾扭头看到林清鹤走过来,不自觉用手撑着头,嘴上带着贱贱的笑,“呦~林公子还知道回来啊,你瞅瞅,这天都黑了,我还以为林公子见到心上人,心里美的找不到边了。”
“瞎说什么,”林清鹤大步走过来,对着朱雾的脑袋狠狠敲了一下,“我是听闻城主夫人病了,特意去看看。”
朱雾一边呲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的脑壳,一边又道:“我忒,城主府这么多人,还需要你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你可拉倒吧,”朱雾给了林清鹤一记白眼,“今个城主唤我过去,在路上,我一眼就瞅到你和温姑娘了,那叫一个郎情妾意,啧啧啧…”
“还说什么担心城主夫人,林清鹤,你好生不要脸。”
林清鹤扶额,也是服了这人了。
“城主唤你去,所为何事?”林清鹤不想再讨论,他便紧急换了话茬。
他顺着身侧的石凳坐下,顺带着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林清鹤,你少给我转移话题!”朱雾显然不吃这一套,他双手搭在石桌上,脑袋凑近林清鹤,盯着林清鹤认真问道:“你给我说,那温姑娘是不是你的心上人?”
林清鹤用手把朱雾的脸推到一边,嫌弃道:“你住海边?管的这么宽。”
朱雾躲开林清鹤的手,“我看就是,你还死鸭子嘴硬。”
林清鹤没再和他讨论这个话题,而是又问城主唤朱雾去的目的。
“其实也没什么,他说粮食数量多,容他好好清点一番,让我们不要着急。”
“嗯,”林清鹤用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石桌,城主对朱雾说的话和对他说的一样。
如今城中出了乱子,城主竟还能这样不慌不乱地处理别的事情。
“阿鹤,说实话,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朱雾一转刚才的吊儿郎当,而是眉头紧锁,认真地看着林清鹤,“再不拿出粮食,北疆那里恐怕凶多吉少。”
林清鹤紧皱眉头,敲击着石桌的手也停了下来。他自然知道,师父,将军和南安县的百姓正等着他那。
可贸然行动,搬运草粮也不是简单的事。恐怕到时候引起城主不满,更加得不偿失。
再者这城主府内也处处透着诡异,想来只有把如今的事尽快查清楚,才能看看这城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才有谈判的条件。
半响,林清鹤才开口:“莫慌,我会想办法。”
朱雾看着林清鹤如此,没再说什么。只是将手放在林清鹤的肩膀上,认真地看着他,叹气道:“阿鹤,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但很多事,你可以和我说,我和兄弟们一定和你共进退。”
“嗯,”林清鹤也拍了拍朱雾的肩膀,笑道:“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第二天一早,城主府中的小厮和婢女就开始清扫院子,如今正值入冬,空气不免有些萧瑟,四周寒气星盘,下人们也都换了冬衣。
林清鹤在通往大门的走廊处见到了急步向前的温时意。
林清鹤拦住温时意,“要出门?”
“嗯。”
“去哪?”
“城西处的医所。”
林清鹤闻言一愣,语调中带着些许急切,“可是身体不适?”又打量着温时意的着装,“必然是你穿的太少,受凉了。”
温时意看着眼前忧心的少年郎,心中有了些暖意,她边笑,边温和道:“没有身体不适,只是想去请教一番罢了。”
林清鹤见温时意的神情确实没什么不妥才放心下来,“既如此,那我陪你一起去吧,刚好我要去仵作那里看看。”
“好。”
二人协同出了门。
仵作的住处比医所要近一些,林清鹤和温时意便一起先去了仵作处。
刚进门便见到了仵作李十甲。
“见过李先生。”
“见过李先生。”
温时意和林清鹤恭敬问好。
“二位多礼了。”李十甲笑容和煦。
“李先生,不知那店小二的尸身处理的如何了?”林清鹤开口问。
“处理的差不多了。”
“如何?”
李十甲道:“尸身送来时面色惨白,我推断尸身是被取了打量的血后再杀害。”
听完,林清鹤和温时意都不由一怔,二人默契地想到了那夜城主浇花的血……
此外李十甲还说这是这个月第十具这样的尸体,只是那些尸体都被割掉了头部,扒光了衣服,只剩下身上一道一道的口子,故此难以辨认。
从仵作处走出来后,温时意还有些背后发凉。
林清鹤见状,有些担心地问:“没事吧。”
温时意顶着一张煞白的脸,尽量保持平稳,回道:“无事。”
林清鹤暗暗懊恼,早知如此,便不带温时意过来了,如今还磋磨了她。
“走吧。”温时意很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和林清鹤赶往城西的医所。
医所设在城西一棵银杏树前,即使入冬,银杏也还带着些金黄的叶子。
医所内,游医乐回正在称药,他动作专注,温时意走到他面前的柜台前,笑着道:“打扰了。”
乐回抬头看了眼,又低头去称药,他道:“我见姑娘似乎受到惊吓,但身体无恙,而你身侧的这个男子身体康健,并未染病,综合来看,你可是来开安神药的?”
温时意大吃一惊,她方才确实让仵作李十甲的话吓到了,没想到他竟能一眼探知。
“常听我家夫人提起乐神医医术了得,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温时意笑回。
“你家夫人?”乐回抬头,眼中有些疑惑。
“婢子是城主夫人的丫鬟,今日特奉夫人之命来此。”
听到温时意满嘴胡诌,林清鹤也有些僵,闹不清她是闹的哪一套。
“竟是城主府的人,往日都是和夏那个丫头来,今日竟换了人。”乐回看了看林清鹤,道:“还多了个人。”
温时意不慌不忙,眼中含笑,“和夏姐姐昨个受了凉,身子不便,夫人便派我和府中小厮一起过来。”
“原来如此。”乐回也并未怀疑。
原因无他,乐回是个脸盲,虽说去城主府也好些回了,但是却总记不住人,要不是和夏来往的次数多,他也记不得是谁。
“城主夫人可好些了?”
“乐神医妙手回春,夫人好多了。”
闻言,乐回抬头看温时意,“你这丫头嘴倒是甜。说吧,今日城主夫人派你来所为何事。”
温时意正色道:“夫人说希望乐神医能给些南山叶。”
乐回手下一顿,抬眼看着温时意。
此刻温时意也有些紧张,但面上如常,镇定自若。
哪有夫人派她来此一说,只不过是她自作主张。昨夜她见到倒掉的药渣,心里有了些猜测,才决定今日来医所看看。
只听乐回烦闷开口:“不是很早之前就说过嘛,我这里南山叶已经没了,想找还得自己想办法。”
温时意故作慌乱,“乐神医医术了得,原以为这药材乐神医很快便能再寻来。”
“这花要用什么浇灌城主不是不知,我乐回做不来。况且这花长在周国境内,岂是想得就能得的?”
“你们城主能得几株,恐怕也是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我一介游医,本事没大到什么都能有,姑娘回去告诉夫人,如若城主得不到了,那乐某也无法。请回吧。”
乐回说完便不再看他们,低头继续称自己的药。
温时意和林清鹤对视一眼,准备离开。
“等等,”乐回喊住他们,他拿着一包药材走到温时意面前,“这是安神的药材,送给姑娘。”
随即便不再管他们。
温时意出了医所后,就开始回想刚刚她和乐回的话。
想来这游医并没有察觉她不是城主夫人身边的人,他所说相必也都是真的。
看来南山叶是城主寻来的,而他只负责为城主夫人调养。
方才乐回说南山叶长在周国境内,连作为游医的乐回都难以再得,那城主又是如何得来的?
想来这事必然不简单。
林清鹤看着温时意愣神,便用手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阿意,清醒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