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发出那种令人胆战心惊的低笑,笑够了,扶着墙,她钉死在墙面。
“累不累啊禾绾,装了这么久,织了一张网让我往里跳,好演技啊。”
禾绾半张脸贴着墙面,骂道:“是你自己往里跳的!是你先来招惹我的!虞舜英!是你不安好心在先,我们谁都不欠谁的!”
“好、好!你说不欠就不欠!你以为你是谁?!”他的手臂一用力,她纤弱的腰线贴紧墙面呈现出一个极柔软的曲线,避无可避,她喊道:“虞舜英!你和江榄月已经订婚了!你马上要和她结婚了!你忘了吗?!”
“你以为,我怕她?!”他捏着她的脸,真想用尽此生力气捏碎她!
“哒、哒、哒…”,腕表走动一分一秒,京冬少有艳阳,她盯着他,不知不觉他们已经长这么大了。
她从没想过会再遇见他,更没想过会走到今天。
“结束吧…”
不知道说过多少遍的话。
“结束吧,虞瞬英。”她的眼神似一把冰封利剑,破开他最后的理智。
“够了!你做梦!”他疯了,肯定!他将她摁在地板上要捏碎她的双肩。
“我们走不到一起的,你究竟要纠缠到什么时候?!”长发乱糟糟落在肩前,泪珠滑过眼睑,掉到地上。
他停下动作,冷眼旁观,她怎么有脸哭,哭给谁看?她以为她是谁?他比谁都希望翻篇,好心安理得继续他纸醉金迷的人生,可是他做不到,他到底为什么做不到?!
“你有什么资格哭,禾绾?”他攥紧双拳,一拳垂在她耳侧,血溅上雪白的面庞,她闭眼,泪滑下来,最后捂着眼睛呜呜流泪。
“你到底有什么资格哭?你到底为什么要回来?!禾绾!!!”他胸膛几乎要炸裂,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声响几乎要漫延全身!
不管她是装的也好,演的也罢!他相信她从前受过很多苦,他也相信她无数次像现在这样无助落泪!可她为什么就是不能对他有一次真心,哪怕一次也好,为什么?!
如果你生命中从未遇见过一个始料不及的人,你将永不知道什么叫命运。你要记住,一切轻而易举,绝非好命。——当初那个该死的神棍给他的下的判词!
什么狗屁大师!狗屁命运!他全都不信!全都不认!他偏偏!就要得到她!!!
他撕开她的衣裳,要证明她还是他的,她爱他!这一切都是假的!他不能接受这痛苦的诅咒!
“禾绾,你为什么就不能骗骗我,你为什么这么残忍?!”
禾绾睁开眼,一双眼,清而淡,哭红了,显得娇败,“现实就是这么残忍,这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得到所有,虞舜英,你输了,我不爱你,就是有你做不成的事,三年前在加州我就踹了你一次了,你忘了吗?!”
“你!!!”虞舜英脸上肌肉抽动,距离拉近,她能看清他眼周的疲惫和疯狂,显然一夜未睡。
他真想捏断她的脖子,这张娇花般的脸,这股若有若无的夹竹桃的苦香,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将她咬碎了吃进肚子里,也不愿意她落入别人口中,他虞舜英就算是死也要和眼前这个女人死在一起!
他松开了她,耸动鼻尖,笑了,“所以呢?你也觉得这是我的诅咒?还是你想借着这句狗屁不通的鬼话来报复我?!”
“我没有!但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诅咒!”
就像她这辈子,如果可以,她宁愿选择不出生。既然出生了,她就选择做个冷心冷眼的人。
“禾绾,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千万不要后悔,从今以后,我们谁都不要放过谁。”他笑了,指腹拭去她脸庞上那一滴血痕。
天好像黑了,他的一只手往下,再没给她后退的余地。从没这么痛过,她的泪再也不起作用,她和虞舜英再也不可能面对彼此,他们再也没有未来。
可笑,到最后,她居然笑了,泪从眼角滑落到地板,她再也不说恨他。
“以后的每一天每一夜,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他在她身体里释放,这绝对是最屈辱的一夜。她恶狠狠推开他,裹了条毯子跌跌撞撞走到玄关,夺门而出,什么照片视频通通不管了,身败名裂于她而言,没那么可怕,因为她没什么可失去的。
门外空洞洞的,虞舜英没有追出来,她跑回自己房间,正好看见门口的季凫。
她慌不择言,如此狼狈。
“芙儿,你怎么了?”
“我没事,我没事…”她推开他,季凫却将门抵住,隔着门缝,她披头散发,唇角还有青紫,“我想自己休息一会儿,不要来打扰我,好么?”
“好。”季凫笑笑,并不放在心上。
门一关,禾绾像个皮囊倒在地上,脸贴着冰冷的地板,好像死过一次。
,门外,助理打电话来:“季少,那个男人现在在3501。”
“好。”挂断一电话,男人就变了脸色。
…
禾绾得好冷,很久没有这么冷过,她买了张机票,今夜就回加州办手续,然后改道新加坡。
虞舜英浑浑噩噩在酒店里待了一天一夜,傍晚,失魂落魄走在京都的街道上,该死的天气又落雪了。他立在路边点了支烟,火星在风雪中闪烁,他伸手接住几片雪花,恨这雪太娇弱,没几秒便化成雪水逝于掌心。
手心空落落的,连着思念她的心一起,空洞得漏风。他捂住胸口,突然觉得心脏剧痛,扶着路边的路灯干咳了几声,抬头见一辆车朝他冲过来。
禾绾坐在机场,裹着厚重的围巾盯着靴面,机场外风雪击节,她将自己缩在围巾里获得一点温暖,对电话里的人说:“你不用催,我人已经在机场了。”
“虞舜英去找你了,他出车祸了。”
断线声刺着她的脑颅,病房里暖气很足,她立在病床前。
虞舜英陷在苍白的被褥里,头上绑着透血的绷带,昏迷不醒。
江榄月随后赶来,情绪激动地甩了她一巴掌,要不是向南熹拦着,她还要甩第二掌。
禾绾僵硬地理了理头发,抬手甩了回去。江榄月不敢置信,向南熹都呆了,要不是他扶着江榄月,江榄月高低得倒在地上。
“请你注意情绪,他的车祸不是我造成的。”语毕,禾绾看向向南熹,“他到底怎么了?”
“车主酒驾,这该死的站在路边抽烟,幸好路灯挡了一下,没什么大事,就是被脑袋撞在墙上昏迷了,医生说,有点轻微脑震荡。”向南熹解释几句,就想拉着江榄月出去。
“我凭什么走?!该走的是她!”她甩开向南熹,盯着禾绾。
眼中那种突破寻常的不甘心,又让她失了分寸。她本不该把禾绾放在眼底的,她不配,可她三番五次出现,破坏她的姻缘,现在还敢还手!
“我马上走,给我几分钟。”禾绾没有看她,只盯着虞舜英,他脸色暗沉,唇色苍白,凉凉的手背刮过他的脸,很热,炙热。
“他发烧了么?”
“有点,已经喂了药了,你们谁再给他喂点水。”
向南熹在一旁发话,完全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我来。”江榄月抢先一步,端了温水来喂虞舜英,禾绾立在一旁一动不动。
江榄月冷笑:“你还真没把他当回事,一点都不愧疚。”
“我为什么要愧疚?”她眼里只剩静默。
江榄月气不打一处来,喂完水站起来,向南熹赶紧横在二人中间。
“禾绾,你看几眼赶紧走吧,马上我姨妈要过来了。”
“好。”她盯着昏迷不醒的虞舜英。
江榄月被向南熹推去看事发监控,那辆车开着远光灯冲过来,虞舜英反应不及,退到路灯后依旧被撞到墙上。
禾绾看到向南熹传来的视频,一凛,虞舜英突然抓住她的手。
“你…”他瞪大了眼睛。
“我走了。”她几乎是冲出来的,京都的雪纷纷扬扬,虞舜英追出来拉住她的手腕,他手背上还有强行拔掉输液器的血迹,被拉得回头时,她的长发吹在脸上,猛地被扯进怀里,听他战前鼓点般的心跳,她的心也跟着颤抖,疏疏落落,抖落了心檐上的雪,不自觉紧抓着他胸膛前的衣衫落泪,她好恨!好恨!恨他!恨自己!恨所有人!恨这人生!!!
季凫的车不知何时停在路边,门打开,唤了一声芙儿,她用力推开虞舜英。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神里,风雪滑过的那一刹那,他的心似乎被割了一下,握着她的手腕,“原来就是他?”
“芙儿,那是谁?”
“以前认识的人。”
禾绾攥着虞舜英的衣服,推开他,那双眼睛太沉,似乎有哀痛,难得在他眼底见到这种情绪,她竟然怔住了。
“你好像在躲他们?他们找你麻烦?”
季凫身后的保镖替他打着伞,风雪从他眉下落,他步步逼近,黑色风衣衬得他镇定从容,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伸手过来,拦住禾绾,“我是季芙的朋友,你哪位?”
虞舜英一挑眉,“那是谁?跟我走。”
季凫笑了笑,“没必要和你解释,现在,松开你的手。”
“如果我说不呢?”
季凫依旧微笑,压低了嗓音:“芙儿,他找你麻烦是不是?”
“没有,我和他说几句话。”
她摇摇头,眼神争锋相对那一刻,如果溃乱的人生需要勇士出击,此刻,她宁愿做一只不负责任的地鼠。
前一秒,她还以为人生的大风浪已过,剩下的都是海阔天空。
可惜,不是。
雪还在落,季凫的耐心超乎她的想象,季甫生可能是年纪大了,大权旁落,再也无法掌控季凫的动向和限制他的行动。
两个保镖一拳拳向虞舜英砸去,打得难舍难分,她不得已,让向南熹和江榄月下来,然后慌不择路地钻进季凫的车里。
“禾绾——!”身后是虞舜英撕心裂肺的喊声!
她再一次,抛弃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