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点儿!”
“有没有人?”
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在在黑暗中摸索着,周围寂静无声,只有一男一女站在墙边畏畏缩缩。
不是两人人不够勇敢,只是原本的计划出了问题,何之柔和傅之廷料天料地都没有料到这夜半时分何之舆从屋内出来起夜,两个人只能赶忙躲在贴墙躲在一边,偏偏这地理位置不好飞到房檐上,实在是太显眼,然而躲着两人的墙窄窄的,何之柔原本是想落脚,结果发现那地上一滩脏水,在躲进去前之前跳起来环在傅之廷身上,这件也是新买的衣服,不想脏了。
当下,何之柔环着傅肢体的脖子,将头伸出去看有没有人,好在何之舆已经回去了,何之柔拍拍傅之廷的肩膀,”咱们可以出去了。”
“再抱会儿。”
何之柔脸上一热,往他肩膀上拍了一把掌,”快点!”
男人看着她笑笑,走出窄窄的围墙,将她轻轻放下来、
“傅之廷,这种话你以前可不会说?是以前藏得好还是你变了?”
“没藏也没变,因为你以前还没答应做我女朋友。”
他们这么晚出来,是想住在李茹院子那边的何彻的衣服偷过来的。
何彻常年不在家,家里这些也没有将他放在心上,所以往常在何家的院子了,他的衣服是一件也没有,且拿人的毛发不好拿,两个人也膈应,于是就成拿衣服,巫神庙里的小无儿说也是可以的。
所以两人就乘着夜黑风高,何之柔放风,傅之廷去偷衣,两两配合。
何之柔从傅之廷身上下来,找了好视野在院子和李茹院子的交界处把风,一会儿看院子,一会儿往李茹她们那边的屋子看。
傅之廷走到那边院子的晾衣的竹竿架子那边,在上面扫了一眼,快速确定了何彻昨日年初二穿的那条旧得不成样子的衣服,大手一抓就扯了下来,用提前准备好的布包上。
大年初三,两人借口县衙有事张昂之前让他们两个人今天过去一趟,因为是县令,所以也不好阻拦什么,何之舆小心地叮嘱了自家妹妹几句就放行了。两个人出门前还超富之廷放狠话。
傅之廷没当回事,扫了扫自己的肩膀,“你就是这么对你恩说话的?”
何之舆没接茬儿,“我妹妹是你的恩人呢!”
“知道,我有不是你,我们对恩人的态度可不一样。”男人说完,一手牵着何之柔,一手拎着一大堆说是给县令家带的一些礼物出门了。
巫神庙。
“ 茉姐姐!”
小孩子忙不迭朝何之柔扑了过来,眼看就要涨到何之柔的怀里,却在跟前被傅之廷按住了脑袋。
不用抬头就知道是那张冷漠的脸,小孩子头往下一低,挣脱男人的手掌,又想抱上何之柔,“要是抱上那吃的我就丢出去。”
小孩子张开的手瞬间就停在半空中,接着就收了回来。
一脸幽怨地看着傅之廷,话却是对何之柔说的,“茉姐姐,不喜欢小孩的男人是万万不能要的,因为太冷血了。”
“走吧,西茉,这糕点他不想吃了。”
小孩子立马抓住何之柔的手臂,“不行!”
“茉姐姐……”
“好了,别逗小孩了。”何之柔笑笑,伸手接过傅之廷手上的包袱,里面准备了很多好吃的东西。
在延朝,作为接管巫神庙的人,平时还好说,却不能再逢年过节的时候随意走出离开巫神庙,在这些日子里,也不能让人来求拜上香。
但作为友人来访倒是可以的。
何之柔将包袱里的吃食打开放到桌子上,“先吃午饭吧。”
“还是茉姐姐好!”小孩子朝着傅之廷大声说,明显告诉某人他有靠山了。
傅之廷冷笑,没有和他多说什么,看在这小孩的过年的自己一个人过年,他也没有那么无聊给他找不痛快。
小孩子这两年都没有人陪他过年,两人大人坐他面前,他一边看两人一边吃,笑得和烟花一样,大白天的也看出了五彩斑斓。
“茉姐姐,你那个便宜爹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何之柔笑笑,“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啦,我可是小巫神!”
“茉姐姐,你是不是已经拿到了何彻好的毛发或者是衣服什么的,拿出来无儿给你算算吧!嘿嘿!”
小孩就是怕人很早就走了,没人陪他,所以就想展现展现自己的价值,让两个人多陪陪他。
这点小心思,何之柔和傅之廷还是能看出来的。
男人嗤笑一声,“你饭吃完了么你就要起卦?我们都不急你急什么?”
罕见的,小孩子这次没有和他顶嘴,而是眼睛朝他看了一眼,圆圆清澈的眼睛看着他,仿佛在问:“你们真的不着急吗?”。亦或是:“你们要在这里待多久?”
“我们今天下午都可以陪你玩,我们确实拿到了何彻的衣服,但是不着急起卦,无儿过年好好玩。”何之柔道。
话说,何之柔和傅之廷陪小无儿在巫神庙玩了一下午,接近傍晚的时候两个人绕过县上的人群带着小孩子去海边玩,小孩子撒了欢地跑。
——
两日后,巫神庙内。
何彻的衣服被小无儿用一张符咒烧起来,案桌上的供烟再次燃起起,飘出青烟袅袅。
这次,是三人一起进入了幻象之中。
城如邹青所说,是何彻先抛弃了封茗,也是因为天家的缘故强娶邹青,然而和世人所不知的是,他们在何彻的幻想里,看到了当今延朝的先帝。
“陛下!”
年轻的何彻俊郎非凡,不像如今被常年的颠沛流离拖得不像人样。
年轻人跪于堂前,两行清泪从眼中夺眶而出,“您明明答应臣和封茗作些努力,只要水到渠成,只要借您一把皇帝的东风就好!君子一言九鼎!陛下怎么出尔反尔!”
这个声音,已经是怒极,才敢当着延朝天子的面这样顶撞。
这位先帝在位时,得了封茗和彻两名干将,明面上是丰礼司的官员,实际上却是这位先帝安插在各个枢要的人手,当时皇帝给他们许的是政治清明,海晏河清。
封茗与何彻皆是不信,他们从不相信一向昏庸无道三十多年的皇帝会突然醒悟想要海晏河清,不过是大延的子民已经被盘剥得差不多了,那时各地常有百姓举兵造反,更有仗义言官撞死堂前,外面乱做一片,朝堂也乱做一片。若接着如此下去,大延最终的结局就是亡国。
这位先帝,是被逼着朝世家动手的。
而棋子,医药世家中的新起之秀何彻以及展州老五封茗就是最好的人选。
他们何尝不知道皇帝是将他们当做棋子?不过是昏庸无道的皇帝终于愿意改变,做的事情终于有益于百姓罢了。所以当棋子,他们也愿意,朝堂之上,莫不都是皇帝的棋子。
两人帮皇帝铲除了许多障碍,没想到被皇帝看出了两人在当时世俗看起来异类的情感。两个男人相爱。
皇帝大为震怒,将人秘密召进皇宫,一番斥责之后。
两人磨了皇帝一个多月,终于换来皇帝松了口,若两人能够逗得过世俗,斗得过民意,他便借他们一把东风,让同性之间的感情合乎礼法。
封茗和何彻得了允诺,欣喜若狂,更有动力地在暗中帮皇帝整治朝政的乌烟瘴气。
两人更是为了让两人的关系能见证在阳光下两边忙。
终于在颇有成效的时候,皇帝将何彻召进宫内,让他与封茗断了。
“天子怎可失信于人臣!”何彻红着眼眶发出质问。
“世上女子千千万,你又怎知没有你心悦的?”
“臣只要封茗!”
“陛下,臣从前见过的女子不少,臣又何尝不知世上女子千万,可臣真的只要封茗!”
何彻在殿前整整跪了一个小时,没有将皇帝说动,而是等来了皇帝的一句:“朕动不了展洲,难道就动不了你何家吗?”
动不了展州,难道就动不了你何家吗?
何彻不可置信地看向高高在上的君王,“陛下在说什么?”
原以为皇帝只是昏庸愚笨,可不想也是构陷忠诚之辈?
“陛下知道,何家没有过错,反倒是臣,还没有向陛下邀功领赏……”
“放肆!”
“何彻,朕忍你和封茗已经很久了,朕已经足够仁慈,知道你们两个人的事还帮你们遮掩!”
何彻嘲讽一笑,“说到底,封茗和我做了这么多,陛下其实根本没想借这把东风,不过是准备过河拆桥。”
皇帝并没有回答他的话,依旧双手立于腰后,“朕让你回去好好想一想,你三日之内给朕答复,记住,封茗与何家,朕让你选。”
“陛下,若无将此事告知封茗,封茗会如何?展州又会如何?”
皇帝的脸色顿时变了又变,接着就是乌云密布,瞬间抄起何彻的领子:“你敢放肆?你敢用封茗威胁朕?你敢用展洲来威胁朕?你觉得展洲会因为你而保下下一个毫无关系的何家?!”
“臣只想要陛下守诺。”何彻的声音不咸不淡,回应帝王,仿若以卵击石。
皇帝渐渐冷静下来,脸上挂上一抹阴沉的笑。
“何彻,你要明白,朕是皇帝。”
意思是,你是斗不过皇帝的。
“皇帝……,也是群臣拥护的。”何彻当下气急,没一句斗不肯退让,每一句都在抚上逆鳞。
当夜,他没有答应皇帝的要求,而是连夜暗中去找封茗,然而他步履匆匆行至半道之时,皇帝的暗卫从天而降,自那夜开始,何彻的从头凉到脚底。
月光隐匿,乌云带来的雨水滂薄而下,比那雨水更冷的,是皇帝让人带的话。
“何大人,语气去与爱人告状,不如回家看看,何老爷能否活过今晚。陛下说了,从属下碰见你开始,您往封老五的宅子走几步,您家就死多少人。如今何老爷还吊着一口气,您再往前走,属下给您数着,到时候传书过去,便叫人数着人头毒死。到时候,即使您去告上了状,这人已经死了,又有什么用呢?您说对不对?再说,您真的以为封家会为了你们的情感报复皇帝吗?要知道。这封家,可是累世精忠报国,会因为两个男人的情感而轻易忤逆皇帝?恐怕他们还望你早点死了不成,以免拖累他们的儿子。”
皇帝当真就那般暴戾无道。
何彻在雨中讥笑,入目是无尽的嘲讽,不知笑别人,还是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