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若飒飒之寒,落于足下,迫而沉。寄夜退以避之,寸尺之后,竟已无可立足,箭至,纵而起,剑锋勉挫其势,力竭。
无奈抛剑出,“阿兄,接剑!”身落,江水漫之。
薛抒南接了剑去,挑开来矢,虎口微酸。往日甚少使剑,瑟瑟虽不及飞蛾趁手,好歹能得一用。江水仍不紧不慢地放纵方才未歇的暗澜,贴江的风徘徊在野渡之上又滞一霎,抒南辨听方位,箭来,剑起,劈霜斩月一气呵成。就势,踏影碎澜向敌而去。
途有箭,瑟瑟倔韧有余刚劲不足,虽错其锐,仍受其芒,膀上生吃箭痛,抒南不改容色,剑去,血溅入江。
寄夜浮水上来,水声嗡嗡漫在耳间,隐约听那处咳着沫子般道“是非”二字,又闻那人喉间唔唔几声,噗了一口腥咸便再无声息。
“阿兄如何?”寄夜忙扶住薛抒南,见他伤处血色弥漫,吃箭又深,慌得不知所以,“是我不顶用,连累兄长。”抒南按住伤,指缝间透出殷红的热,“不妨事,”脚下轻重却摸不着,膝下颤得厉害,“去找个安生地,缓一缓便好了。”言罢竟栽倒下来。
双刃旋飞,单刀裂光,肩下、小臂皆已伤,葛深腾身为退,踏梁而返,飞蛾夺焰,吒吒破风。来人惊诧,不觉间香雾渐薄,烬沉烟收,葛深此刻敛了眸光,刀上杀意汹涌,不藏不遮,不减不消。
肃若冬夜星河,寂如春江浮雪。
斩去,林摧而鸟散,山揺而岩崩。双刃接此招不得,相继断去,画屏上杜鹃终是添了重色。葛深冷看那张与萧嵌玉一模一样的脸,来人却恨道:“竟不是你!为何不是你!”
葛深心下有疑,那人狠狠咬了牙,溢出满口的血来,竟是再问不得了。
远处华灯照归人,唯独不照,不归人。
“此去经年,此酒为念。”那年萧嵌玉无喜也无悲,她看不出恨来,却从酒里嗅出恨来。她握在萧嵌玉腕上,杯在萧嵌玉指尖,酒却还是暖的。
“经年如此,人心如此。”为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师此从,萧嵌玉亲手用恨来送别,她抑下嗓间哽咽,松手故作云淡风轻模样,“若恨,就不要扯谎。”
眼尾余光见着萧嵌玉饮下酒去,她不阻也不拦。
“我恨。”萧嵌玉直截了当答复,“故而扯这谎来骗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