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你身体不太好,如果再过一个月来复查时一切顺利,那么孩子就会顺利生下。
沈星来接你的时候好像因为赌房那边不太顺利有些不爽,副驾驶的你却用手敲着玻璃打着节奏,有时还忍不住傻笑。
“你这是咋了?脑子真被兰波打坏了啊?你可别吓我,我这回去怎么和拓子哥交代啊。” 沈星斜眼看你
你狠狠拍了他一下“你脑子才打坏了!我只是太高兴了,我觉得我在做梦。”
“怎么着,但拓给你下什么迷药了?”
你拿出报告单展开给他看,像孩子炫耀成绩“阿星哥,你知道嘛,你要做叔叔了。”
闻言沈星减速把车停下,眨了眨眼睛看着你,“你是说,真的啊!”他高兴极了,看着单子他伸手想碰碰你的肚子,随即反应过来不合规矩又把手缩了回去。
“时间还短,得下个月来检查,我想到时候再告诉但拓,你帮我保密,要等一切稳定了给他个惊喜。”
沈星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不过又叹了口气“阿月,如果啊,我是说如果,到时候你要不要考虑回中国去?”他有些不知道怎么说“现在吧,就是三边坡这边特别乱,自从来了个銮巴颂哪哪都不太平。”
“说实话你和拓子哥有孩子我挺开心的,真的,拓子哥一直很照顾我,他和三边坡的人不一样,他是个特别好的人,但是吧……”
“我知道的阿星哥,可是但拓不会离开达班的,他的家在这里,毕竟他是我男人嘛,他不走我就不会走。”你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如今肚子里有了它我也已经跟但拓紧紧栓在一起了。”
你看向窗外的杂草,坚定道“前段时间我母亲也去世了。”
沈星听你这么说明白你的意思,他还想说些什么,不过话到嘴边咽了下去。
哪怕三边坡再乱,但是这个孩子的到来让你对幸福有了实感,你一直都不敢太幸福,因为以前的经历让你认为,你本就是个不幸的人。
你每天按时吃饭,偶尔瞌睡,不太爱出门了,但拓都说你最近圆润了起来,他掐着你的脸说“好嘛,我就说达班吃勒好喝勒好,你刚来达班时瘦的像只鸟儿。”
你换衣服的时候他摸了摸你的肚子“肉真勒见多噶,再胖些好似装个娃娃。”
你把他的手拍掉“你嫌弃我啦?”
“勒说些蠢话。”
“如果这里真装了一个娃娃你养得起吗?”你笑着梳理头发。
他帮你整理你的发梢,把你拉坐在他的怀里,下巴放在你的肩头“以前我哪个会想过我能有媳妇儿,更别提娃娃。”
晚上睡觉时他一如往常拉着你的手给你讲述沈星最近闯了祸,达班的日子也不好过。刚开始跟你在一块儿的时候达班很安稳,他走走边水赚钱养家,现在附近打仗,他总是担心你和阿妈的安危。
你不想给他压力,你也解决不了战争,你用最平常的口吻告诉他,无论达班变成什么样子,你都跟着他走,不需要因为你改变他自己。
还没平静两天赌房出了问题,口岸的货断了,不是缺货,是故意针对达班断货,以前走货的点都找不到人。
但拓觉得沈星最近和达班生了隔阂,他拿了些酒出门去安慰沈星,你给他拿了个外套让他早些回来。
就在当晚猜叔差点被人杀害。
那天他是凌晨回来的,你已经早早睡下了,他搬了很多纸箱回来,走到床边蹲下,他见你睡得香,推了推你轻声的说“月妹儿,我给勒买了好些吃食,我要克府邸仓库打理,明了起猜叔要苦修,我们要克关口进货,家里还剩阿星陪你”
??他反常的把你搂在怀里,用力的亲吻你的发丝。
你有些担心,拉着他的手舍不得放开。
“莫担心,有事和阿星商量些来噶。”
但拓知道你也越来越依赖他,虽然他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但是此刻还是迁就拍拍你的手。
但拓走的那天阿星情绪低迷,大中午就拎着酒瓶来找你。
“最近身体感觉怎么样?”沈星一屁股坐下来,灌了一口啤酒。
“还好,时间还短也觉不出什么。感觉你不太开心?”
沈星给你讲了一些关于刘金翠的事情。
“她不是做边境生意的?遇到这事也不奇怪。”
沈星点点头“我没有能为她报仇,因为伤她的那家就是她卖出的新娘,姑娘性子烈遭不住没了。”
你看他低落的不行,拿啤酒想陪他喝一些。
沈星摆了摆手“怀孕哪能喝酒?”
你笑道“它可是生在三边坡,但拓的孩子哪能这点酒都喝不了呢”你怀孕后总是觉着热“我有跟你讲过我被卖到这边时的情况吧。”
沈星点点头听你说下去。
“当时有个女孩救了我,其实她真实身份就是刚毕业的学生,她原本计划着不那么显眼的通过人贩子手中走到三边坡做线人,原本给到她的任务是到三边坡卖给赌场做荷官,再通过赌场的人收集山上那些人的线索,结果消息失误了,其实我们那群人一开始就是要孝敬给到山上的。”
沈星明白了你的意思,低头不语。
“阿星哥,你和她本就不是一路人,如果她今天想开了想做干净的营生,明天想不开为了生活又做些吃人的买卖,你能保证你们之间不会变吗?”
他思索过后点点头,砸吧砸吧嘴,不知道是酒苦还是心里苦,或许这是他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吧。
你们守家的日子发生不少事,一开始你们俩百无聊赖,沈星照看着猜叔的府邸,照顾着孔雀,晚上来找你吃饭,有一天沈星跟你说达班来了个傻老外,叫你无聊的时候可以去瞧瞧。
然后,隔天夜里猜叔的佛堂起了大火,那天你怎么也睡不着想出门看看星星,结果就看到猜叔那边的方向浓烟滚滚,你刚想回屋套个衣服出去看看,再出门的时候天就下起了雨。
你去沈星住处敲门的时候他不在,你有些着急的拨但拓的电话但怎么也拨不通。
你心急如焚,总是预感着有什么坏事发生。
第二天沈星一大早就来找你,告诉你没事不要出门了,原本三边坡就不太平,现在一把过都烧到达班了,他苦恼猜叔回来会不会怪他。
再然后,达班的人好像都失联了。沈星怕你上火,有时候带你在木屋外的廊桥看着老外贾斯汀“阿月,你是咱这唯一的大学生了,你看啊,如果是你,你乐意来三边坡当志愿者吗?”
“我又不是神经病。”你白了他一眼
沈星哈哈大笑“不过这个外国人还挺有意思的,我前些日子给他拿了些巧克力送过去,看他这么坚持我还怪不忍心的,他用巧克力引导这群孩子上课他还挺开心的。”
“那不是训狗吗?三边坡的孩子可不像中国的宠物狗那样好驯化”
最终又过了两天,但拓回来了,他急匆匆的推开门把你吓了一跳。
“月妹儿,你么的事吧?”
“你咋回来了?”
你又惊又喜,急忙从床上起来去看他,“发生什么了?”
你一把抱住他,用力嗅着他身上的味道,让你安心。
??你把最近达班的情况事无巨细的讲给他听“阿星那边最近情绪不太好。”
“嗯,他勒最近瞎忙些事,和外国人搞在一块去喽。”
你侧过身问他“达班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总是感到不安。”
“么的事,了不要瞎想,最近雨多些,你少出克走,我还要克拉赞一趟,过些天猜叔他们回来勒我能放心些。”
你们相拥在床上,他拉起你的手放在他的腹部,按着你俯下身,这么久的默契你懂他的意思。
??不过现在你知道你怀孕了,不敢太过分
他说打算把贾斯汀赶走,免得给沈星惹麻烦。
你像小猫偷吃春笋一般,快要吃不下了
“你这是在救他,哪里是赶走他。”
但拓轻笑不再跟你争辩,享受当下。
春笋在雨中发芽。
尽管过后但拓有意赶走贾斯汀,但贾斯汀依旧没有逃出去,他永远留在了追夫河畔。毒贩还是报复了他,在他想要离开的那一天。
??你惶恐不安,尽管你笑他天真无邪,但是你也曾在心中有一丝丝的期望,爱的种子能撒在三边坡。
贾斯汀死后沈星每天浑浑噩噩的,他不爱说话了,他时常跑过来看你,盯着你的肚子看,总是像见鬼了一样缩在一边。
猜叔在但拓回来前到的达班,虽然你不喜欢和他们凑在一起,但是毕竟佛堂没了,你还是需要去慰问一下猜叔。
达班因为銮巴颂的打压气氛低沉,你带了些做好的饭去给这群男人补给。
梭温离老远看到你就赶来接你,他拿过你手中的袋子冲你憨笑。
“猜叔呢?”你向里边探头
“拓子嫂你来喽。”细狗闻声走了出来“你在家么的事把?还是你好噶,还挂记我们嘞,不像沈星。”
你闻言有些尴尬,你又没法为沈星说话,掏出袋子里最大的果子递给他“拓子哥也快回勒,如果家里事多噶,有啥子事需要你来找我。”
细狗对你点点头,梭温见你要走,怕你没吃饭也掏出个果子给你。
??你回了他一个最温柔的笑容,在达班除了沈星最让你有好感的就是梭温了。
最近的日子但拓很少回家,你留在家里经常失眠,一开始怀孕时的踏实感已经越来越少,甚至总是被噩梦惊醒。
下午,但拓回来时疲惫不堪,表情很难看。你看他眼神太过疲惫,不想问他发生了什么,走过去主动抱住了他。你询问的要不要吃东西,他摇摇头拉着你往府邸走。
梭温没了,你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头皮发麻。
“总得有个理由吧?”
“搬东西勒时候,不小心踩到了毒贩儿子勒玩具。”
“然后呢?”
“没得了。”
“就因为一个玩具!只因为踩坏了一个玩具!”
“因为踩坏了毒贩儿子勒玩具。”
但拓说到毒贩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你听着但拓和沈星的对话转过去看着梭温的身体,他的照片摆在案台上,连正脸都没有。
你回忆起第一次见他,是他来帮但拓给你搬家,听你们拌嘴嘿嘿的傻笑,下车留给了你一朵不知道叫什么的花,但拓说那是梭温在夸你漂亮。
他的尸体缺少了一些部位,尽管这样也是猜叔尽力才带回来的了,想到这里你心里反酸。
猜叔走过来拍了拍但拓示意他过去讲话,你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只觉得一阵不安,随即生理的想干呕。
沈星听到你的声音赶紧过来拍了拍你的后背“还好吗?”
你吐了两下擦了擦脸“哥,你说下一个躺在这里的会是谁呢?”
沈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最近失眠本就睡不好,半夜又被枪声惊醒,你坐起来大口大口喘气,下意识捂住小腹。但拓翻过来用大手抚摸你的后背。“是三边坡的习俗,第十二天要送人。”
“什么?”你考虑了半响然后明白了。
是贾斯汀。
“最近起总是听勒半夜哼哼唧唧,为喇样让你不安?”
“阿妈的药快没了,明天我去医院取药。”
但拓沉默,拉过你轻拍你的后背哄你入睡。
你到凌晨都没有睡着,但你不敢翻身,因为你知道但拓也一夜未眠。
??你觉得气氛太压抑了
第二天你到医院排队时精神恍惚,你觉得短短一个月发生了好多事。身边人接二连三的死亡让你压抑的喘不过气。
明明上次从这里走出去时你还满脸笑意,如今的你甚至产生了怀疑的念头,这个孩子来的并不是时候。
你拿着报告靠在车门上愣神。
“怎么来这里,身体不舒服?”你吓得一抖,不知道觉辛吞在你身后站了多久“要不要去喝杯甜水?”
他把吸管插好递给你“以后有哪个打算,想回去吗?”
你摇摇头“为什么这么问?”
他看你笑而不语,视线移到了你的肚子。
“你监视我?”你反应过来一把将甜水扔到地上。
“勒现在少发些脾气,如果它出个啥子意外,它的父亲该咋个办?”
“你少威胁我,它在我身体里,生死由我决定。”
“哦?它的父亲还不知道撒?”觉辛吞上下打量你,他抿了抿嘴“我了个是威胁你?我是在关心你晓得嘛。”
话不投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