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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云雾敛

    “你可知祝由之术?”

    影阁中自有祝由术的记载,徐碧云开口,“曾听闻,只知在湘楚之地盛行,传说不用一针一药却治百病。”

    “此奇术,可作医用,亦可摄人心魄,令其神志恍惚,如堕梦境。”江先生语气深沉,如同讲述一个古老的秘密。

    “便如癔症一样?那这术法如何施展?”

    “这施术之人,需具慧眼通明,心思玲珑之资。先以柔和言语,循循善诱,使人心神松弛;继而以奇异音律,或灵巧手法,牵引对方心绪,渐入佳境。待其意识涣散之际,便可传以指令,操控其心智。”江先生缓缓道来。

    “慧眼通明,心思玲珑,” 徐碧云轻声沉吟,如在品味每字含义,“先生莫非怀疑一灯大师?”

    江先生眉头微皱,“据查,昨日只有一灯大师与小姐们密谈,不能不生疑虑。”

    “那这奇异音律从何而来?”徐碧云追问道。

    “诵经声,古钟响,佛珠转,皆有可能。”先生皱皱眉。

    “但一灯大师费尽心力究竟为何?”徐碧云不解。

    “精通此道者,可使人言听计从,探人隐秘。”

    徐碧云轻笑一声,“世家小姐们,最隐秘不过少女心事,值得这番大费周章么?”

    “确实,这不过是一点猜测,未经证实,但不可不防。”江先生语气严肃。

    “是,碧云牢记。”徐碧云恭敬应道,“先生想去厢房探探究竟吗?”

    “走吧。”江先生轻轻颔首。

    徐碧云携江先生向南厢房行去,果见守门士兵不加阻拦,反倒殷勤相助,推门相迎。

    跨入厢房,一缕檀香幽幽袭来,似有还无,令人心神顿觉轻盈。屋角一盆幽兰低调绽放,清冽暗香不时飘散,与檀香交织缠绵,时而压过檀香,时而隐退,如两位舞者轻盈起舞。

    地上铺着质地特殊的蒲团,触之温润如玉,坐久则生暖意,似有灵性。靠墙处一张古朴木案,表面看似平滑如镜,实则暗藏细微刻痕。徐碧云轻抚其上,竟似从指尖读出深奥佛理,令她惊叹不已。

    这厢房乍看平常,却能让人心生宁静,又隐隐觉其中暗藏玄机,引人深思。徐碧云不禁暗忖:先生所言祝由之说,似乎并非无的放矢。

    忽闻一声悠远钟响,江先生开口道:“我们去厨房走走。”

    “莫非饭菜有异?”徐碧云问道。

    “如若不是祝由术,那便可能是毒了。”江先生说道。

    用毒?徐碧云心头一震,暗道这倒像是影阁惯用的手法。祝由之术尚需高人引导,而用毒只需潜入寺中,伺机下手,对影阁而言并非难事。然而,疑问又绕回原点:影阁究竟想从那些小姐口中套出何等秘密?

    徐碧云轻抚檀香木案,思忖片刻,轻声道:“但一灯大师与僧众皆食同样饭菜,却无恙,实属蹊跷。”

    “确实奇艺。”

    “莫非此毒还能辨男女?”徐碧云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江先生弯了弯唇,“且去一探究竟。”

    二人缓步行至僧舍尽头,只见一间小小厨房,整洁有序。角落两只大水缸,一盛五分,另一盛两分。灶台冷寂,无油荤痕迹,想是今日未曾烹饪。案板上一小团面饼,硬如顽石,应是昨日遗留。

    “可有剩菜?”江先生问道。

    “没有。”徐碧云回答。

    “调味之物可有异常?”

    徐碧云翻检眼前瓶瓶罐罐,只见寻常盐糖,无甚特异,便摇首道:“并无。”

    “看来饮食上并无奇特之处。”徐碧云总结道。

    “那水呢?”江先生再问。

    “水……,两个水缸,一半满,一近空。”

    “两个水缸……”江先生若有所思,目光深邃。

    “先生?”徐碧云轻唤。

    “无事。”江先生回神道。

    “那先生还去别处吗?”

    “不去了,我们回府吧。”

    徐碧云搀扶着先生缓缓下山,微风拂动,竹林清香。若无这宗宗奇事,徐碧云倒是愿意与江先生散步其中。

    “先生已探查明白?”徐碧云轻声问道。

    “尚未,疑点太多。”江先生眉头微蹙

    “若说是祝由巫术,须得一灯大师这般得道高人施为,那一灯大师又是图什么呢?”

    江先生微微颔首,眉宇间若有所思。

    “若说是用毒,”徐碧云继续,“凶手就未必是寺内中人,但不论内外,定要在厢房寻一隐蔽之所下手。莫非是那檀香?如同先前太子府女官一案?”

    “应当不是,”江先生摇头道,“随行丫鬟亦闻此香,却无异状。”

    徐碧云点点头,继续说着,“下毒最方便的莫过于吃食了,然则一灯大师与一众僧人同用饭菜却无事,而独独只有几位小姐身中癔症,实在蹊跷”

    “诸多细节,尚待求证。”江先生沉吟道。

    徐碧云正欲再问,马车忽停。帘幕掀起,玉尘姑娘焦急的俏脸映入眼帘。

    “先生,今晨数位小丫鬟均报不适,言语混乱,颇为吓人。”

    “胡言乱语?”徐碧云一惊,望向先生,心中已有不妙猜想。

    玉尘姑娘压低嗓音,如蚊蝇般轻语:“玉尘疑是癔症,不敢声张,望先生定夺。”

    “今日丫鬟可见过何人?”江先生眉头紧锁。

    “没有,今日并无客人拜访。”玉尘姑娘摇头。

    “饮食如何?”江先生追问。

    “除了玉尘所备退热药物,她们应该尚未进食。”玉尘姑娘似在回忆。

    “那昨日呢?”

    “昨日玉尘与她们同膳,食物并无异状。”玉尘姑娘肯定回答。

    徐碧云听闻,忽地想起昨日公主莅临时的笑靥如花。她玉指轻抚额头,若有所思。

    “莫非是公主带来的点心?”徐碧云轻声开口,“碧云依稀记得,她言说是从净心寺带来的。”

    玉尘姑娘闻言,眼睛一亮,“确实如此!玉尘收拾后,只有几位丫鬟品尝了那盘点心。”

    江先生闻言,眉头稍展,“看来问题确在点心无疑。”

    一点通便百事通,徐碧云推测道,“毒物下于点心,而公主曾言,净心寺点心一件难求,想必当日只特供于厢房中贵客,是以未曾波及无辜信众与僧人。”

    徐碧云蛾眉微蹙,心中后怕。回想当日,在公主盛情邀约下,她险些品尝那份点心。公主此举究竟是无心之失还是蓄意为之?徐碧云不敢妄断,暗道公主恐非表面那般天真无邪。

    江先生沉吟片刻,开口道:“玉尘,你你持我帖子去请王太医。虽是丫鬟,亦为江宅之人,我必尽力医治。”

    玉尘点头称是,匆匆离去。

    徐碧云闻言,不禁心生感慨。她暗自思量:若侯府中毒者为几个小丫鬟而非小姐,这中毒之事还会否闹得满城皆知?恐怕不会。贵人眼中,平民百姓之命又算得了什么?

    江先生转身问道:“点心是公主带给徐乐师的?”

    徐碧云回忆道:“正是。公主言说空手登门,失了礼数,特意为我带来。”

    “借盛情之名,强邀你品尝?”

    “确实不好推脱。”徐碧云声音渐低。

    徐碧云侧头望去,只见先生眉眼冷意如霜,实乃平生首见,温润公子江亦安竟也有如此神色。果然,先生冷哼一声,如冬日寒风。

    “日后别人送的吃食,你提防些。”江先生沉声道。

    “是,碧云谨记在心。”

    江先生眉头依旧紧锁,愁绪难解。徐碧云见状,心中一动,唇角微扬,故意问道:

    “那江宅所送的,也需提防吗?”语带俏皮。

    江先生闻言,轻笑不语,眉宇间寒意稍散,如冰雪初融。

    徐碧云看向窗外,闲庭院里,风动翠竹,摇漾春如线。

    未过片刻,玉尘姑娘领着王太医匆匆而来。为病者把脉过后,王太医眉头紧锁,开出药方,交给玉尘,又细细交代几句。

    江先生拱手致谢,温言道:“有劳王太医了。敢问一句,此症与侯府小姐们可有相通之处?”

    王太医捋须微笑,答道:“先生客气了。王某敢断言,府上丫鬟与侯府小姐之癔症,必定出自同源。”

    “现下王太医可有对症之方?”江先生追问。

    “此刻尚无,然不日便可得之。”王太医信心十足。

    “哦?此言何解?”不止江先生,连徐碧云也心生好奇,直直看向王太医。

    王太医啜了口茶,缓缓道来:“净心寺一干人等,已被押送至京兆府衙。待京兆府尹大人审讯明白,王某自然可知毒物是甚,便可研制解药。”

    王太医顿了顿,又道:“尚书府托我带句谢意,言说多亏江先生一早送信,尚书大人方能催促京兆府衙速战速决。午时已将众人收监,此刻想必正在审讯。”

    徐碧云心中思忖,江先生一早送信?这怎么可能?他们方才才确定净心寺点心有异,究竟是谁未卜先知再走漏风声?难道先生府中也有影阁之人?

    徐碧云偷眼望向江先生,只见先生神色从容,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微微颔首。徐碧云心中疑惑更甚,如同一团乱麻。

    江先生转向王太医,温言问道:“那王太医可是要赴京兆府衙?”

    “正是,王某该告辞了。”王太医起身,作揖行礼。

    江先生还礼致谢,旋即转向徐碧云,笑道:“徐乐师,我们也去凑个热闹吧。”

    再次见到京兆府衙门前两侧的石狮,徐碧云也惊讶,短短几日,她竟是第二次来这肃杀之地。

    甫一入门,只听惊堂木重重砸在案桌之上,声若春雷随即传来京兆府尹低沉嗓音:“一灯大师,你在净心寺点心中下毒,意欲谋害尚书府三小姐、广德侯府少夫人及大小姐,你可认罪?”

    话音刚落,堂内寂静无声,众人屏息凝神。片刻之后,一灯大师声音传来,如寒冰碎裂,透着几分坚定:

    “我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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