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之内，奖金和账单先后寄到，苏锦瑟结清账单，立刻买了回程机票。

    晚上六点，芝南国际机场。

    “路上小心，一路顺风，下次过来记得找我哈!”程小曼站在队伍外面挥手。

    “谢谢小曼，回国也要来找我们呀!天快黑了，你一个人回去的路上也要注意安全，到家了给我们发个消息!”

    苏锦瑟挥别程小曼，与姜妍走向安检通道。

    这个时间点排队的人正多，几个安检通道的队伍弯弯绕绕。

    “怎么了?你看到熟人了?”

    苏锦瑟收回目光，摇头，“好像有人在看我，也许是错觉。”

    四周人头耸动，偶尔有几道目光飘过来又很快移开，看起来只是普通的打量。

    安检通道斜对面的圆椅旁边，两个穿黑西装的商务男士站姿笔挺。

    姜妍顺着苏锦瑟的目光看过去，“是他们两个?”

    苏锦瑟摇头，“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这两人没有带任何行李，也不像机场内的工作人员。”

    姜妍:“可能是在等人。”

    苏锦瑟点了点头，可是当她转过身去，若有似无的被窥视感又黏上了脊背。

    这时收到一条V信。

    苏清漪:姐，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请你吃饭。

    苏锦瑟抿了一下唇，语音回复道“就这两天了，等我休整好了联系你。”

    身后，姜妍炸毛：“喂！你还没把她拉黑啊！”

    苏锦瑟：“拉黑了更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当作一场应酬吧。”

    苏清漪不开心，那就去整个苏家不开心，到时候要应付的就不止一个人了。

    姜妍：“那你叫上我一起，不许一个人去！”

    闲聊间终于轮到两人安检。

    苏锦瑟递上机票和证件，工作人员在证件照和本人之间来回扫视。

    隔壁通道已经过去了两个人。

    “取下眼镜。”

    眼前一片模糊，其他感官在这时放大，被窥视感加剧，不止一道目光落在身上，纠缠着收紧。

    似乎看出了苏锦瑟的情绪变化，工作人员终于开口：“可以了，戴回去吧。”

    苏锦瑟迅速戴好眼镜，抵回来的登机牌和证件之间多了两张券。

    “这是什么?”

    工作人员，“你好，这是我们机场特别赠送的咖啡和蛋糕兑换券，您可以凭这两张券前往候机大厅指定地点免费领取。”

    苏锦瑟很少坐飞机，也没有参与过机场活动。然而后面还排着长队，苏锦瑟不方便多问，连忙收好东西。

    通过安检不到两分钟，后面的姜妍就出来了。

    “你刚刚怎么那么久?”

    苏锦瑟拿出商品券:“大概是因为这两张券。”

    券身采用暗金色烫印，材质是丝绒的哑光质感，边缘由细密的花纹勾勒出交缠的藤蔓。

    蔷薇花丛簇拥着一行精致的花体字一一歌剧院。

    姜妍忍不住吐槽:“哪有咖啡厅叫歌剧院啊。”

    “距离登机还有一小时，来都来了，去看看吧。这两张券看起来好高档，说不定蛋糕很好吃!”

    苏锦瑟除了音乐之外最大的兴趣就是吃。

    她不挑食，但是嗜甜如命。

    姜妍:“真羡慕你们这些吃不胖的人。我看看哦，距离我们的登机口不远，左手边扶梯上去。”

    扶梯升上二楼，咖啡的香气扑面而来。

    下了扶梯左转，苏锦瑟立刻被吸引了注意。

    大红色的丝绒帷幕拉开，正中一扇金框玻璃大门。透过暗色玻璃窗格，隐约可见室内古铜色的水晶吊灯，光芒温暖，透出复古的暗淡。每张桌子正中间摆放的蔷薇花蒙着一层朦胧的光，鲜艳似血。

    两人的嘴巴张成“o”型。

    苏锦瑟扶了扶眼镜:“还真是歌剧厅啊。”

    芝南不愧是大城市，什么新鲜东西都有。

    “欢迎光临。”吧台后的侍者放下咖啡杯。

    苏锦瑟递上两张商券，对方接过看了一眼，从抽屉单独抽出一张菜单。

    “请两位任选一杯咖啡和一种蛋糕。”

    苏锦瑟选了一份红丝绒蛋糕和一杯焦糖拿铁，等姜妍选完了，两人站在一边等待店员打包。

    角落的舞台装潢简朴，却摆了一架价格不菲的钢琴。

    一位演奏者背对着她们坐在钢琴前调音，黑西装剪裁得体，完美贴合演奏者的宽肩窄腰。

    吊灯光芒昏暗，那名演奏者的身影若隐若现，犹如一抹魅影。

    苏锦瑟揉了揉太阳穴，转动酸痛的双眼。突然，她怔住了。

    之前在安检通道附近看见的那两名商务男士，就坐在吧台斜对面的圆桌。其中一人面对着她，很快移开了视线。

    咖啡厅里的客人不少，门外更是人来人往。

    苏锦瑟低声对姜妍道:“小妍，我有点饿了，我在这里等餐，你帮我去便利店买包饼干吧。”

    “一个蛋糕还不够你吃啊。”姜妍转念一想，苏锦瑟饭量确实不小，点头道:“那行，我在扶梯那里等你。”

    目送姜妍安全离开咖啡厅，苏锦瑟握紧手机，余光观察角落里的两个男人。

    约一分钟后，店员将一个大纸袋放在吧台，“小姐，您的餐齐了。”

    苏锦瑟松了口气，“谢谢。”

    黑白琴键交替下落，白手套包裹的修长手指在黑白旋律之间起伏。

    苏锦瑟提袋子的动作一顿，下意识看向舞台。

    吊灯影影绰绰，舞台时明时暗。

    男人袖口微微挽起，露出骨节分明的手腕。

    灯光从头顶洒下，他的背影被拖长，有一半超出舞台，正好向着苏锦瑟的方向延伸。

    这旋律苏锦瑟无比熟悉，正是《海上舞女》！

    一只鲜艳欲滴的蔷薇躺在琴盖，盛开的花苞像在招手。

    苏锦瑟抱着纸袋后退一步，面朝着那道弹琴的背影，余光在角落的黑衣人之间来回，又退了一步，直到手指摸到了门把手。

    扶手边，姜妍已经回来了。她看清苏锦瑟的脸，惊道：“你怎么了？脸色好苍白。眼睛不舒服？”说着，手忙脚乱地搀扶。

    “我没事，我们快去候机区吧。”苏锦瑟握住姜妍的手，两人踩上向下的扶梯，下到一楼之后，咖啡厅飘出来的旋律彻底消失。

    走到候机区坐下，姜妍还是不放心，蹲在苏锦瑟面前打量。

    “你到底怎么了？”

    现在周围全是人，不远处还有执勤的机场人员，苏锦瑟砰砰跳的心缓和下来，笑着拿出小蛋糕，“早上没吃饱，低血糖犯了，吃点东西就会好。”

    方才在咖啡厅没看仔细，小蛋糕包装精美，拆开外包装，掉出两样东西。

    苏锦瑟下意识接住。

    是一张名片和一纸信封。

    名片呈现出古旧的深棕色调，哑光金属质感，表面微微磨砂。四角刻印的黑色痕迹看起来像烧痕，背景图案是一张模糊的歌剧院轮廓，底部大片橘红色的蔷薇花丛，形似一团火海。

    翻过背面，苏锦瑟睁大了眼睛。

    【Phantom】

    姓名下方是电话号码和邮箱地址。

    恶作剧？周边产品？

    难道刚才那间歌剧院风格的咖啡厅是Phantom的产业？

    等一等，哪个老板出周边把自己联系方式到处发啊！

    苏锦瑟云里雾里，只好从另一张信封找线索。

    信封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但是当展开里面的的一叠纸张后，强烈的不真实感袭来。

    微硬质感的纸张，首页标黑字体。

    【Luxon Audio】&苏锦瑟——音乐管理合约。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实可信，按照合约里的内容，Phantom愿以160000刀/单曲的价格收购《海上舞女》。

    附加条款更是慷慨，以公司的名义承诺在国际音乐节上为该曲提供独立舞台演出机会，并由公司负责全程宣传、营销、推广。

    只要苏锦瑟签署合同，50%定金立即支付，剩余金额演出结束后到账。

    如果是骗子，也太大手笔了。

    Phantom的音乐公司可不是什么小公司，合作对象全是顶级歌手，曾在三周内创下1200万张唱片的销售量。核心业务涵盖版权收购与再销售、定制化购买服务、音乐IP全链条开发。

    苏锦瑟翻到最后一页，激动的心渐渐平息。

    这一页写明了全部的限制性条款，她不得私自参与任何音乐活动，个人行程、居所、社交媒体均由Luxon Audio托管，而Luxon Audio同时会对她的心理健康负责。

    最后一项更离谱，手续全部办完之后，她会收到一份价值50万的蔷薇形状铂金项链作为纪念礼物。

    苏锦瑟气笑了，摘下护光镜揉了揉眉心。

    一时不知道应该相信这是骗子的大手笔，还是相信这就是传奇音乐人Phantom的行事风格。

    合同末尾的签名栏下方压着一张深红色镶金边的8000刀支票。

    这意味着若苏锦瑟接受，合约立即生效。

    那张支票苏锦瑟碰都没碰，万一折了角可赔不起。

    合约原样折叠好，小心翼翼放回信封。

    她刚站起来，机场广播声响起。

    “尊敬的乘客，飞往沪东国际机场的航班开始检票登机，请前往2号登机口检票。“

    到了饭点，扶梯站满了人，二楼的餐饮店面全都在排队。

    苏锦瑟叹了口气，先拍照留证，然后把这两张‘烫手山芋‘放进背包收好。

    名片上有地址，等回去了之后，再把信封寄给他吧。